“到处都有你孩子的新闻。老顾，什么时候带孩子来见见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后妈……”
    中年妇人话未说完，就被一道更加蛮横的男声打断。
    “见什么见？他翅膀长硬了，有什么好见的。难道我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动画片，小孩子的玩意，他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一点进步都没有。”越到后面，话语的火气就越大。
    说话的两人是顾父和现任妻子孟霞，后者能看上前者，主要还是某次意外。在工厂打工的孟霞，被欺负了，喝酒上头的顾父冲了上去。英雄救美，从古至今都是最套路最有效的。
    “都考上北大了，怎么没进步。我们整个乡镇都没人考上过北大。”孟霞说。
    “那是因为你们乡镇穷教育。”顾父没好气的回应。
    关于这点，孟霞确实没办法反驳，即便是2019年，黔省还是有三十多个贫困县。而她就是从惠水来雾都打工的。
    孟霞一点没发脾气，反倒是笑盈盈地说，“我们家小宝，读书要花费很多钱。那孩子挣那么多，应该给弟弟出点生活……”
    见丈夫皱眉，孟霞马上改口，“就算不给点点出生活费，但老顾……他作为你的孩子，给你赡养费是应该的吧。”
    “老子有手有脚的，不需要赡养费。”顾父常年喝酒，导致他外表看上去是五十五岁往上。但实际也就四十七岁。
    “现在肯定是不需要，但我们也要为了孩子着想。”孟霞轻声细语地说，“那孩子现在好像很挣钱，这么挣钱，不给父母寄一点。万一被有心人传出去，对天才作家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所以拿这个赡养费，不仅是帮我们。还帮了他。”孟霞歪理一大堆。
    顾父知道是歪理，并不是出于被说服了点头，而是这道理听起来很唬人而点头。
    “当哥哥的有本事，多给点。老顾你放心，以后我们小宝也会孝顺的。小宝本事没哥哥那么大，但肯定也会尽力。”
    孟霞口中的小宝，是她和前夫的孩子，和顾父没血缘关系。
    转念一想，小宝虽说不是亲生，可爸爸喊得非常亲热。平时也喜欢和他聊聊天，这个方面比亲儿子做得好多了。
    “再说，缺钱的时候再说。”顾父这样说，他沉着脸，“别提那个不孝子了。去四九城那么些年了，从来都没回来看过。”
    真可惜，有些人的愧疚会随着时间逐渐变淡、消散，但不满却会伴随时间累加。
    “好好好，那我们急需用钱时再说。”孟霞很了解老顾，后者这样说代表松口了。只不过老子向儿子要钱，面子上过不去。
    至于急需用钱？孟霞太有信心了。因为房东又要涨房租了，不知道为什么，锁口丘最近人流量特别大。好像是出了两个名人“折木和樊留什么的”，有不少游客来拍照打卡，因此就要涨房租，孟霞决定过两天，在合适的时间再给老顾说。
    她知道老顾以前对那小顾是有点不好，但大人和孩子怎么可能有隔夜仇，对吧？
    两人今天是来商场逛着玩，光看不买，然后晚上去商场外面的食店下馆子。
    追上老顾的脚步，孟霞目光离开电影院的海报[被文学耽误的篮球巨星，顾陆与火神大我、吕平与黑子哲也双决斗！]，这孩子真是厉害啊，她心里想着。
    小猪社花钱宣发还是有点效果，在连锁电影院又是海报，又是搞活动。
    活动是什么活动呢？小猪社和集英社出的谷子。小卡片、亚克力牌牌、塑料小人、吧唧、海报这些。
    买两张以上的电影票就可以抽奖，当然这活动也只在国内的某几个城市举办。不用想，只有票房前几的城市有这个待遇。
    雾都有活动，每年的城市票房排行榜雾都排在五六位。四九城更加有，长年第一或第二。
    “这个形象虽然是漫画形象，但也是借用了顾陆的名气。拿点分成是应该的吧。”姚小驹花了点关系，提前从电影院拿到了一套奖品。毕竟现在电影还没上映，抽奖肯定也没开始。
    没有错，他是追着这些周边回国的。他的工资可是来自于作品海外收益分成，小猪社和集英社想要白嫖周边？那可都是朕的钱！姚小驹的目光十分的决绝！
    证据收集起来，姚小驹肯定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电话拨通……
    没有进步的顾陆太想进步了，乃至于一大早就起床了。
    昨天和简叔商量中文版嫌疑人时，赵主任打来电话，说是明天就是进大外交国际智库的交流会。
    智库具体欢迎会不方便描写，担心会招来不可名状之物把章节屏蔽了。只能说经常出现在电视机前，代表国家发言的大佬，今天顾陆看见了。
    外交天团，今天顾陆见到活的了！补充一句，外交天团并不是智库成员，毕竟前者本来就是体制内，他们之所以会来见证加入仪式，是因为如果是比较重要的外交发布会，天团们回答的内容，有时候就需要采取智库这边的建议。
    智库的闻理事长也不是小人物，虽然不是经常上新闻的人。
    “顾陆老师，你以后是智库专家了，在四九城和雾都公共交通全部免费，包括坐高铁也是。”闻理事长继续说着智库专家的福利，“如果暂时没什么地方落脚。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都有专家楼可以休息。”
    专家楼为什么只有一线城市才有呢？高级人才公寓大多数城市都有，但专家楼说是楼，其实是小别墅。
    好家伙，北上广深的小别墅？顾陆对这点比较好奇，因此询问了一番。不问不知道，一问专家楼的位置吓一跳。香山附近的别墅区，周边环境非常讲究，让专家有个好心情。
    别的不说，国家是非常重视的。甚至对目前用处最大的是闻理事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因为大外交国际智库是直接由果务院创建的，因此还有个不错的福利。个人或个人旗下公司，还有一定额度的免征额度。”
    目前顾陆成立了两个公司，对海外，一个是国内。前者去年挣了1574万，后者去年挣了2671万。
    交税方面，顾陆是一点也没做手脚，有外挂的他，不至于贪图小便宜把自己送进去。顾陆默默点头，国家饭真好吃。
    拿到证件（一本证书和两张小卡片），顾陆今天就尝试了一番。
    用蓝色的小卡片一刷，就上了地铁。
    一分钱也没出，顾陆能乐一天。果然白嫖使人开心。
    当天下午，顾陆就好像地铁幽灵，从南坐到北，从北转到东。
    突然哈！顾陆想到了以前，瞧见有老年人用老年卡坐公交车免费，每天就坐着玩。
    当时顾陆就想着，即便是免费，但真有这么无聊吗？
    落自己身上，“嘿真好玩！”
    好玩是好玩，就是伴随着天空的灯光越来越暗，地铁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手机响起，顾陆接通了，才停止疯跑。
    “啊？”
    “哦哦，也不是不可以。”
    “行吧我来看看。”
    顾陆打出租车，停在了故宫旁边的jw万豪酒店。
    摸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出，姚小驹就瞧见了来人，马上打招呼。
    他电话里说是在酒店门口见面，结果姚小驹本人站在街对面看着。弄得跟特务接头一样，顾陆上下打量，戴个帽子背着小书包，姚哥还真的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小顾哥好久不见，你怎么又长高了。”姚小驹说出了每次见面都必说的台词。
    “我是三阿哥啊，每次都长高。”顾陆无语，刚开始还挺高兴。因为他对身高挺在意，后来听多了，才知道是敷衍。
    两人合作了这么多年，从交流就能看出来是很熟悉了。刚见面就拥抱的关系不一定很好，但刚见面就骚话连篇的关系肯定不错。
    “什么三阿哥，小顾哥你是我三大爷！”姚小驹说。
    “多久回国的？在国内待几天？”顾陆问。
    “今天早上刚到的，待几天不决定。得把事情解决再看。”姚小驹问，“喏，伱看看，这就是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关于你的谷子。”
    姚小驹从背包里拿出顾陆和吕平的谷子递给对方。
    “真帅啊，不说和我有七八分相似吧，也是毫无关系。”顾陆拿着亚克力牌，果然三次元的人怎么也无法和二次元的斗。
    漫画设定中，顾陆是带着眼镜的，这个造型是捂着脸狂笑的表情……
    故事里被誉为“球场的作家”，有绝对的自负。按照黑子哲也的评价是：“这个人和赤司的新歌非常像”。故此，顾陆非常反差，一方面冷静地分析给球场写下结局，另一方面会自信地狂笑。
    给没看过黑子的稍微解释一下，黑子篮球就是打败染发癫子团伙的故事。赤司征十郎是染发癫子团伙的老大，口头禅“违背我意愿的人，就算是父母也不能饶恕。”这造型有点像八神庵啊！顾陆心里想。再看看吕平，被画成了肌肉男，毫无疑问的猛男形象。特别是脖子处有鳄鱼的文身，热血沸腾发怒时，才会出现。什么黑·道学生鸽子血文身。
    等了一会儿，姚小驹问：“怎么样？”
    “画得还挺好的，哈哈哈，就是造型有点中二了。这狂笑，都快赶上火影的狂笑四杰了。”顾陆回应。
    “……小顾哥，我是说版权的事。”姚小驹道。
    “具体？随意吧……也不能随意。”顾陆说，“如果我的周边印得多，可以和小猪社、集英社谈谈。但数量少的话，没必要。”
    姚小驹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总的来说量级太小，顾陆并不在意。
    想想也是，顾陆目前拥有太多精品版权了。《朝日新闻》还曾评价，老鼠阿尔吉侬是“世界上第三昂贵的的老鼠，每年为顾陆带来数亿日元的收入。”话是比较夸张的，也不问问排在上面杰瑞赞不赞同，也不问问第一名的米老鼠同不同意。
    两人来到姚小驹开的房间，后者准备一番，拨通了吕平的电话。
    吕平？真的有好几年没见到了，毕竟八中10班同学会，顾陆也没怎么去过。
    二十多岁的吕平，已是一条彪形大汉了。长相中上，但身材应该是可以加分的。
    “顾老师，好久不见啊，知道你重出江湖了，我内心是相当高兴的。”吕平开口打招呼的第一句话，让顾陆有点愣住。
    如果对方是称呼顾大作家，那是开玩笑。可毕恭毕敬的顾老师，那绝对不是玩笑了。巨大的名气，已经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条隐形的阶级。
    “咳咳平头哥，好久不见了。”顾陆从记忆中找出了这个外号。
    姚小驹好像门神一样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坐着，表情也挺严肃，姚哥在不嬉皮笑脸时，妥妥的商务精英范儿，挺唬人的。
    “具体情况姚哥和你说了吗？”顾陆拿出不屈之鳄的亚克力牌和吧唧摆在摄像头前，也看得挺清楚的。
    “画得怎么一点也不像我啊！”吕平先吐槽一句，然后回应，“说了说了，刚开始姚先生的话，我还不相信呢，以为是诈骗电话。现在的状况就是，我们可以让出剧场版的公司分我们钱，是不是这样？”
    并不是剧场版公司，不过也大致差不多，顾陆点头，“基本是这样。”
    吕平一动不动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顾陆还以为是手机卡了。
    “那个，大概能分到多少钱啊？”吕平问。
    这方面顾陆不懂，所以交给专业人士回答，目光望向旁边的门神。
    “具体不知道，要看谷子的销量。”姚小驹说，“周边是以前应该没这种前例的，但我认为，几万块是肯定能拿到的。”
    毕竟吕平和顾陆并非漫画的常驻角色，只是剧场版出现的敌人。按照火影海贼剧场版新角色的周边，差距还挺大的。毕竟这世界没柯南，谁也没想到真的会有角色可以依靠剧场版人气飞升！
    几万块也不少了，哪怕吕平家庭条件并不差。家里开着花店，上学时期，送给过顾陆好多盆花。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惨死在顾陆手上。
    姚小驹认为对面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从吕平对小顾哥的态度，就能看看出，应该是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平白无故拿几万块，还用考虑吗？！
    可吕平非常纠结，“那个顾老师还有姚先生，我想想，这问题对于我来说有点难。”
    难？姚小驹有点误解了，他马上补充：“不用担心，我们这个为要分成，并不是违法的。事实上我们是依法办事，并且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回馈，这一点请相信我的专业。”
    “不不不，”视频里的吕平连忙摆手，“我肯定相信姚先生的专业，我顾虑的是其他地方。”
    吕平整理了一番语言，继续说，“是这样的，我现在肯定不打篮球了。但八中的篮球经历……或者叫被画上漫画的经历，是我前半生最值得说道的事。”
    “对我来说意义有些不同。”吕平说，“我就……好吧对不起是我有点二笔了。几万块，我稍微犹豫一下就是对票子的不尊重。”
    话是这样说，但吕平眼神还是有些挣扎。
    从刚才他的话，可以得出吕平为何会犹豫的真相，非常天真——不想金钱污染最美好的回忆。
    难道接受了就不美好了吗？也不是，只是不完美无缺了。
    顾陆留意到这些细节，但没说话。因为他现在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都不符合时宜。
    “我脑子突然抽了一下，没什么关系。答应答应，我肯定答应。”吕平改口了，“这绝对是我毕业以来，赚到最大的一笔钱了。”
    金钱的重量超过了完美回忆，吕平在决定之后，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好。因为这笔钱存在，老妈就不会再唠叨他了，想给女朋友的惊喜也有资金准备了。
    “那约个时间，我把合约发给你。”姚小驹说。
    “好好好没问题，我上午和晚上都有时间。”吕平说，“姚先生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习惯。”
    事情谈妥，顾陆本来想吕平闲聊两句。可聊来聊去，就是上学时怎么怎么，或者是你还记得某某某吗，他现在如何如何。一谈起彼此现在做的事，就比较沉默了。顾是不想炫耀，吕是不想丢脸，所以没一会就聊完了。
    很神奇，天居然还有聊完的时候。
    将要挂断电话时，吕平突然说，“顾老师你有看过《黑子的篮球番外版》的漫画吗？那一册分镜和作画真的很好。我来回看了好几遍。”
    “好像看过，你这样说，我一会挂了电话再去看看。”顾陆回答。
    双方挂断电话。
    姚小驹突然对自己的老板小顾哥有了另外的认知，可能他并不在意的一件事，在记忆的长河中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对其他学生，可能是这一辈子最闪耀的瞬间。
    ……
    “哥，我提一个小小的建议行不行。”
    因为康复治疗要结束了，顾佳渝的情绪也越来越好，唯一不怎么好的是，没以前能吃了。
    顾陆点头：“你说，什么建议？”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如果是特别傻的消息，哥你就当没听见！”顾佳渝先打个保险。
    放心，顾陆默默打开了录音。如果说得有道理就删掉录音，如果是什么卖蠢的建议就留下。曾经女侠中二的qq名截图等等这些黑历史，顾陆即便换了那么多手机，依旧保存着。
    “就是我瞧见顾陆吧，不少人说你挣钱挣了这么多，还是什么青年榜样，但一点慈善都没做。”顾佳渝也是在互联网高强度搜索有关哥哥的消息。
    曾几何时，简社长还是马甲大王时，天天换马甲在贴吧带节奏。现在吧内人没几个真读者，反倒是小黑子喜欢去逛逛。这是普遍现行，因为小黑子无法找到真正的粉丝聚集地。
    “我是不支持这种说法，毕竟我们挣了钱，怎么用是自己的事。”顾佳渝说，“只是有点担心，那些断章取义的营销号，拿出来搞事。”
    顾陆关掉录音，说的有道理。关键不是挣那么多钱的问题，顾陆本人是官媒承认的青年代表，还加入了智库。传出去确实影响不好。
    再来，智库对专家的个人公司有五百万的免征额度，这多出来的钱拿来买个名声不是很好？
    “佳渝你这个建议非常好，非常细心。我和我请的几个高管都没想到。”顾陆说。
    闻言，女侠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就是她喜欢和哥哥说话，不怎么喜欢和母亲聊天的原因。母亲那边无论获得了什么成绩，夸奖都是局限的。
    就拿几年前，女侠努力考上了雾都最好的高中来说吧，“是很不错，但不要骄傲，继续保持。这次是你超常发挥，这种状态不会时刻都有，所以去了八中要努力，知不知道？”就顾母是非常传统的重视父母，下意识的打压。
    但顾陆就不同了，就夸，只要有一点优秀的地方就会狠狠夸！你就说，谁不喜欢和这样的哥哥聊天？
    “佳渝，你觉得我每年捐两笔钱，在三十七中和八中，弄一个助学的奖学金怎么样？”顾陆突然想到北大多种多样的奖项。
    廖凯原奖学金、李惠荣奖学金、王文忠·王天成奖学金、闳材奖学金等等太多了。顾陆还未关注这方面，都知道十多个。这些奖学金主要奖励的就是优秀，以及家庭困难的学生。
    “很不错啊，我记得大学国家的助学贷款，还有助学金是比较齐全的。但高中就比较少了。”顾佳渝举双手赞成，“哥，你想的办法比我想的要好多了。”
    夸奖不是重点，重点是后半句，顾陆接话往下问：“那么你想的是什么呢？”
    “我就想着，哥你和很多出版社不是非常熟悉吗？”顾佳渝说，“可以低价拿到书，我大概计算了一番，初小学图书馆大概在五百册到三千册藏书。”
    “出版社那边拿得多，一本书的价格比较低。特别适合初小学看的书都是公共版权的书，价格会更低。建立一个图书馆应该四五万左右就可以。”顾佳渝说，“每个图书馆还都可以用哥哥你的名字命名。这样又便宜，又对自身形象有了非常好的宣传。”
    顾佳渝的方案主打一个便宜，有推广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