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文瞄一眼山口正子身上的和服款式的工作服，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哈依。”山口正子咧嘴笑道：“能再次见到你真令人开心。”
    “这样。”冼耀文轻轻颔首，“请给我一杯冰珈琲。”
    见冼耀文没有和自己聊天的意思，山口正子稍稍失落，却也没忘记正在上班，她微微鞠躬说道：“客人请稍等。”
    山口正子离开后，冼耀文轻轻摇头，在他眼里山口正子就是一个精神小妹，沟通起来会很累，且感情缺失，贴得太近容易像膏药猴一般缠着不放，还是保持距离。
    偌大的东京，他每次过来都会巧遇对方，真是孽缘。下回再遇到，往她脑门上贴张邮票，寄去长野县的姨舍山。
    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冼耀文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旧报纸，挑拣着阅读关于东洋小姐的文章。
    去年三家报社联合举办了第一届东洋小姐大赛，现年二十岁的山本富士子摘得桂冠。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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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士山艺能把她签下来。”
    犹记得一部叫《秋日和》，小津安二郎的片子，参演的女演员有冈田茉莉子、司叶子、原节子，正青春的冈田茉莉子长得不赖，司叶子也不错，后来一个叫国际章的演员有她的几分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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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半页，他随意地说道：“山本君，母公司那边需要几名有从军经历的演员，最好有一位曾经的军衔是准尉及以上，指挥过小队进攻战和遭遇战，精通九人机枪小队部的所有战术。”
    第三件事，偶像培养计划。
    战争期间，明日待子成为激励士兵的偶像。”
    “会长，据我所知东宝和大荣已经和山本富士子接触过，好像都没谈拢。”
    美国的法兰克·辛纳屈就是我说的偶像，他非常受年轻人的欢迎，美国的电台报纸称呼他为idol。
    “茉莉子和我们同住，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回去。”山本紫朗略有一丝激动。
    “是的。”
    山本紫朗再次鞠躬，随即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纸，双手呈给冼耀文，“会长，这是我做的计划书，请你过目。”
    “长期工作，有五六名就够了。”冼耀文将第一页纸放在桌面，看第二页，“有点着急，请尽快。”
    山本紫朗，原东宝映画计划部的制片人，现年四十七岁，年轻时当过演员、摄像、导演，有丰富的电影从业经验。
    冼耀文轻笑道：“山本君，你没迟到，是我来早了。”
    前两年东京谋生不易，有人想到了偷拍明星卖照片的路子，还别说，真有不少人买，有需求，从业的人员自然壮大，如今已经形成产业链，黑市上哪个明星的照片都能买到，其中不乏观之口干舌燥的照片。
    冼耀文在桌面轻点两下，“第三件事，就是关于偶像。首先，我说的偶像不是广义的‘被人所崇拜的对象’，而是比较狭义的‘bobbysoxer's idol’，新潮少女的偶像，新潮少女是指13岁至19岁时髦的少女。
    “只拍一部片子还是长期工作？”
    冼耀文拿起搁在烟灰缸上的雪茄吸了一口，不疾不徐道：“美空云雀对会社的最大作用是带来知名度，盈利能力反而是次要的，为了签下她，会社可以不从她身上赚钱，也就是说她将来创造的利润都归她。”
    “女孩子来这里不合适。”冼耀文看一眼手表，说道：“请约在下午四点二十新宿车站，我们在浪漫特快上品尝啤酒，晚餐在江之岛的江之岛亭解决，顺便聊工作。”
    一开始的人数可以多一点，然后在培训过程中执行末位淘汰制，每半个月进行一次考核，成绩最差的3个练习生淘汰，直至筛选出最好的8人。
    中年男人微微鞠躬，随即坐在冼耀文对面，“会长，十分抱歉，我来晚了。”
    “战争电影的投资太大，很难实现盈利，母公司准备从不需要太多战斗场面的间谍题材开始尝试。”
    冼耀文抬头淡笑道：“山本君，好苗子应该留给自己会社，如果方便，今天安排我和她见一面，或许她有机会成为会社的重点培养对象。”
    “会长，我不是太明白。”
    “你有没有熟悉的未入行的好苗子？不要有什么顾虑，举贤不避亲，你的亲朋也可以提出来。”
    当他研究山田富士子的长相时，一个中年男人来到桌前，“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冼会长？”“山本君知道山本富士子吗？”
    “昭和11年5月，即将前往中国东北的第一师团士兵到红磨坊新宿座观看演出，当演出结束时，士兵高喊‘明日待子万岁’。
    冼耀文接过，放在桌面，先派了雪茄，然后拿起细看。
    山本紫朗正襟危坐，竖耳倾听。
    一，在富士山唱片旗下成立练习生培训班，需要配置舞蹈老师、声乐老师、营养师。
    从那天开始，红磨坊新宿座连日响起‘明日待子万岁’，明日待子会在舞台上回应士兵，一一同他们握手说：‘辛苦了，祈祷武运长久。’
    山本紫朗瞠目结舌道：“会长，条件是不是太优厚了？”
    “哈依。”
    东洋小姐大赛是日美友好亲善团体为感谢美国救援活动，评选出一位女性亲善大使，进一步促进日美友好而举办。
    “哈依。”
    “尽快找她谈一谈，我想听听她的要求，如果不苛刻，她去美国之前签下来，美国那边我打算做点安排，进一步提高她的知名度。”
    山本紫朗略一迟疑，说道：“会长，我的妻子市子和她的姐姐园子曾经都是宝冢歌剧团的男役，园子的亡夫是冈田时彦，他们有一个女儿茉莉子，从小学习表演，并且在上海住过两年，会简单的汉语和英语，本来我打算推荐她参加‘东宝新面孔’第三期。”
    按照东洋小姐需履行的义务，山本富士子过些日子将以东洋小姐的身份正式访问美国。
    二，深入全东洋的中学，寻找会唱歌、跳舞的漂亮女学生，邀请她们加入练习生培训班。
    条件如此宽松，山本紫朗对完成任务信心十足。
    冼耀文颔了颔首，“这么说只是为了表明我的决心，山本君在执行时，自然是尽可能为会社争取利益，能以最小的代价签下最好。”
    “哈依。”
    “哈依。”
    冼耀文抬起头说道：“要价很高？”
    看了文章，冼耀文拿出几张山本富士子的照片细细端详。
    “会长，母公司要拍摄战争电影？”
    《人证》是老头子正当年时的电影，老头子很喜欢，时常重温，他被动跟着看过几遍，记住了故事里的母亲八杉恭子的演员叫冈田茉莉子，老头子挺喜欢她，搜罗了一些她的老片。
    “是我。”冼耀文看向来人，说道：“山本君，请坐。”
    友谊影业要组建东洋分公司“富士山会社”，山本紫朗是东和映画的川喜多长政和新东宝社长佐生正三郎同时推荐的社长人选。
    他觉得山田富士子的脸可塑性很强，可咸可甜，目光可桃可凌厉，就长相来说，是个大女主的苗子。
    冼耀文低下头，目光放回纸上，默哼《草帽歌》。
    “第一件事是山本富士子，第二件事，把美空云雀签到富士山艺能。我知道不容易，所以，给美空云雀的条件由你决定，我的底线是会社不能亏钱。”
    十分钟后，冼耀文看完计划书，抬头看向山本紫朗，“山本君，计划书大致没问题，只有几个细节需要斟酌，我们晚上慢慢谈，现在我先说几件需要抓紧办的事。”
    这个过程在半年内完成，半年后，头三甲继续训练，第四至第八名组成一个组合encore，找人给她们量身打造新潮少女喜欢的歌曲和舞蹈，同时我会让其他人过来负责她们的造型打扮。
    待一切就绪，encore在全东洋的中学展开巡回演出。”
    说到这里，冼耀文顿了顿，“关于偶像还有很多需要交待，同样留到晚上再谈，我接着说第四件事，熊谷久虎是不是已经很久没导戏？”
    “是的，1941年他拍了《指导物语》后，离开了电影界，创办了国粹主义团体苏美尔塾。”
    “听说电影界不少人士认为熊谷久虎是战争协助者，向盟总告发他，不许他再踏入电影界？”
    山本紫朗面露讥讽之色，“熊谷久虎是左翼人士，是参与拍摄战争宣传影片最少的导演，他就是因为不想再拍摄战争宣传影片才离开电影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