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爱尔兰:(脏话)
“毛利先生,那个长得很凶恶的人是谁啊?”
“那是警视厅的管理官松本清长警视……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挨揍啊。”
“原来长成这样也能当管理官的吗?那,那边那个人呢,也是东京的侦探?我看他和你挂的是一样的顾问牌子……”
“……你能当上警察,肯定笔试成绩好到出乎意料的地步吧。”
“诶?”
耳机一塞进耳朵,先传过来的就是压低了声音的毛利小五郎和山村操的这么一段对话。
柯南听懂了毛利小五郎的吐槽,嘴角好一阵抽搐。
要不是成绩足够优异,成功考进了职业组,别说一路升迁了,山村操能不能有警局要都是一个问题呢。
“这种只擅长考试的人,为什么没给他安排去做后勤文书工作?让他去做负责暴力犯罪的刑警,群马县的官员们心真大啊……”柯南拍了拍额头,情不自禁也吐槽起了山村操。
虽然毛利小五郎作为一个私家侦探能力有限,但作为刑警的时候,不谈破案能力问题,他的基本业务水平包括人情世故都是无可指摘的。
对比之下,山村操的为人处世和他现在的警衔就尤为扎眼了。
唐泽按了按嘴角的笑意,视线又不由飘向了警察厅那侧的玻璃门。
这個事,可能要从山村操下定决心要当警察开始说起了……
有一说一,光看山村操的做事风格以及他破案的状态,他确实是不太适合做刑警的,但也许是为了履行当初与诸伏景光的约定,山村操居然硬是顶着这样的劣势,靠卷成绩卷成了警界中游水平,不得不承认,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也许群马县的警局已经发现了。然而他是职业组的,要都要过来了,总不能退货。”唐泽中肯地猜测道。
“那只能祈祷群马县以后少发生点疑难案件了……”想到了山村操的身份,柯南不禁唏嘘。
他们两个感叹间,会议室里一阵桌椅的响动,一众警察们各自坐好,正式开始了关于案情的讨论。
“除了第六个被害人,前五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死于大型刀具的刺伤,从伤口状态判断,凶手为右手持刀,挥刀的力气极大。五次案件中的凶器,可以认定为同一把利器。前五起案件,凶手的作案方式也十分一致,被害人均先被凶手用电击器击倒后,挟持至死亡地点杀害……”
拿着手里档案文件的毛利小五郎一边听着白鸟的介绍,一边努力将他的描述与文件中的内容一一对应,表情比台下的警察们更加严肃拘谨。
这个做派倒不是说他因为案件的规模而格外重视这个案件,只是他的位置实在是安排的太诡异了。
坐在会议室内的其他警察们按照各自的属地,分列坐好,前排则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自己的人手,安排和布局泾渭分明。
所以,毛利小五郎这样根本不是警察的家伙想要安排座位就会变得很尴尬。
道理他都懂,但是给他安排在白板前方是怎么一回事?
这简直好像座位被安排在了讲台隔壁似的,比起优待,感觉更像是公开处刑。
正襟危坐的毛利小五郎又调节了一下领带的位置,眼角余光看向了坐在右手边,拿着本笔记本写着什么的男人。
幸好,坐在这接受目光审视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同样被邀请为了特别顾问的前刑警与他一样,沐浴在所有人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目光中,但状态却非常松弛,像是根本没拿一会议室的各地干警们当回事一般,脸上充满了不好说是镇定还是摆烂的平淡表情。
在来之前,他听女儿提过几句这个得到了和他同样待遇的顾问。
似乎不仅是个前刑警,还是涉及了唐泽身上那桩案子的警察。
在得知了唐泽的情况之后,毛利小五郎不是没有借着警察出身的人脉关系和越来越出名的身份带来的便利多方打听过。
不管怎么说,这个借住在楼下的小子和他们家的关系确实处的不错,自己和英理关系的变化,包括女儿这些天来渐渐改换的心态,都与他脱不开干系,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尽可能地帮一把的。
然而,反馈过来的消息不管哪一边都不容乐观。
这个案件的真相究竟怎样不好说,中间的水一定很深,毛利小五郎既为唐泽感到不安,也为很可能同样被波及的女儿感到焦虑。
现在,既然难得有机会接触到与他的案件相关的人员……
“……除了为什么要将绑架的受害人带去另一个地点杀害这个疑点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疑点,就是最终让我们决定将第六起案件与前五起进行并案的决定性证据,那就是出现在每一个死者身边的麻将牌。请各位翻到附录的第一页。”
坐在走廊上专心聆听的柯南不由皱了下眉头,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拿到完整的专案组调查资料了。
延续了好几个月、受害者打到六人之多,并且横跨了日本全国的案件,遗落在卷宗和现场照片当中的线索早已很难靠现场调查取证找到更具决定性的证据,而拿不到案件资料造成的劣势实在是太大了。
他正在沉思该如何搞到现场资料的问题,就感觉坐在他身边的唐泽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
埋头在手账本上记录的柯南总算抬起了头,然后就愕然地看着唐泽从通勤包里抽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到了他的手中。
与刚才目暮十三安排分发给与会警员的一模一样。
柯南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唐泽那百宝箱一样的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唐泽触碰到位置,一瞬间思维剧烈发散起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也是唐泽那种“能力”的体现吗?
他只是稍微有点迫切的想要一份卷宗,就轻轻挨了一下,“许愿”就成功了?甚至能直接一比一复刻那么档案里的所有信息?
如此神乎其神的吗?那、是不是他诚心诚意地许个具体的愿望,比如,他想要拿到凶手使用的那把凶器,或者凶手从被害人身上取走的东西……
他还在浮想联翩,思考如何通过条件更加精准的筛选方法将唐泽的力量用于刑侦领域,就见唐泽朝他翻了下眼皮,拍了拍文件的封皮。
柯南愣了愣,翻到了文件的扉页。
就看见“高木涉”这几个横平竖直的汉字被写在了那里。
“我就是觉得这次案件的细节普通人很难接触到,所以刚才回来的时候跟高木警官‘借’来的。”唐泽眯起眼睛,稍稍挪得离他远了一点,“你似乎在想什么非常离谱的事情。”
都不需要询问,光看着柯南那亮闪闪的灼热表情,唐泽就知道满脑子都是破案的家伙是开始思考把唐泽的能力当成他的金手指的可能性了。
你小子,老老实实当你的正经侦探去,不许拿我卡bug。
柯南摸了摸那几个字,再看看唐泽的包,还有些不信:“真的吗,那高木警官岂不是要空着手进去?”
“那是他们搜查一课整理的资料,当然有多的啊。这份是他自己翻看过一遍的,做了一些笔记,我想着更接近第一手的现场资料……”唐泽敲了下柯南的脑袋,“我确实能在某种程度上给你‘变魔法’,但我可没办法完全‘无中生有’啊。我要是有这个本事,那些人早就该被一网打尽了。”
“是吗,那有没有可能是你之前都没试过……”柯南眨了眨眼睛,内心还是有点蠢蠢欲动。
“没可能的,我自己知道边界线在哪里。我是变不出来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的。”唐泽比了个叉,坚决维护自己的解释权。
“哎,好吧,真可惜……”柯南暂时收回了开发玩法的心思,翻开了手里的文档,很快找到了白鸟任三郎所描述的那份附录。
附录上是六个麻将的正反面照片,按照案发的顺序罗列,分别注明了发现的时间和位置,与每一个受害者一一对应。
全都是七筒的图案,每一张用红色的颜料分别涂红了七筒其中的一个圆,背面则写了一个字母,然后被黑色的记号笔从中间画了一根黑线。
即便不了解凶手这么做的动机,光是看着这充满暗示性的内容,都能猜测到这样东西恐怕是与凶手的作案动机息息相关。
“还有需要额外注意的是,凶手从每个被害人身上都取走了一件随身物品。因为都是死者生前非常明显的特征,亲友在辨认过后都确认了这一点。”白鸟任三郎的声音还在响着,“因为都是体积很小的物品,不能完全排除绑架途中意外遗失的可能性,但既然这个现象在六个人身上都有出现,我们认为,暂时还是应当将它视作凶手的故意为之。”
“嗯,我相信,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些信息非常关键。”见白鸟任三郎介绍完了情况,目暮十三清了清嗓子接过话,“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些特征真正的含义,以及凶手这么做的理由。”
说到这,他将目光转向场中的众人,目光平等地滑过了每个人的脸,表示他们可以就这个问题畅所欲言了。
毛利小五郎点了点罗列着麻将照片的资料,正准备站起身说明自己已经想出的答案,想起了什么,目光忍不住飘向了身侧的足立透。
这种时候,比起自己出风头,好像更应该观察一下足立透的反应。
在接触这个人之前,总该摸清楚对方的脾性,也要尽可能了解到此人对唐泽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足立先生,您有什么看法吗?”毛利小五郎主动开口,没有压低声音,故意将其他人的视线全都引向了足立透的方向,“我听警视厅说,您经常接触这类时间跨度很大、犯案行动一致的连环杀人案,您应该有比较独到的见解吧。”
并不想说话,注意力全都死死落在死者丢失物品清单上的爱尔兰:“……”
“接触”这个词,用的就很微妙。
没记错的话,身份被征用的这个基层成员,加入组织,就是为了让组织帮忙善后,掩盖自己杀害了多个人的罪行来的。
不是,他记得来之前根据自己收集到的内容以及观察的结论,这个气质不太正经的侦探极爱出风头,一周恨不得出现在报纸五次,他完全是准备借着对方的活跃,掩盖自己的存在感来的。
现在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该不会,是库梅尔借着和此人关系还不错的机会,说了什么屁话诱导他来试探自己,逼迫自己出点什么纰漏来的吧?
想到走进门之前库梅尔那封连阴阳怪气都算不上,直接就是指着他鼻子嘲讽的邮件,以及那明晃晃根本不加掩饰的讥诮表情,爱尔兰的眼角狠狠跳了跳。
库梅尔在波本的熏陶下,别的没学会,真是光学了张嘴。
看不起他的演技,觉得让自己当众发言就会出丑是吧?
“啊,毛利侦探先生,您说的真是太夸张了。”花费了一秒钟重新控制好表情,爱尔兰挂起笑容,慢慢站起身,“我只是侥幸在几起案件的调查过程中发挥了一点作用罢了。不过,非要我先来说的话,我确实有一些想法,就当作是抛砖引玉了。”
对足立透的具体人设算不得太熟悉的爱尔兰尽可能地贴合一个懒散又不太重视规章制度的不称职警察形象,一番话说的中规中矩。
这一下子却吸引到了搜查一课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两天来明里暗里针对他的警察们纷纷板起脸,身体微微前倾,一副做足了攻击前摇的样子。
看样子,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抛砖引玉抛出来的砖砸在谁头上就不好说了。
骑虎难下的爱尔兰吸了口气,在心里将提供身份的库梅尔又骂了十遍,总算斟酌好了恰当的语句。
“假如我是凶手——哦,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思考习惯,我会努力代入进凶手的视角当中来考虑案件情况。明明死者已经被电击器袭击,失去了行为能力,而且我能将活着的死者运送几十甚至上百公里,抵达杀人弃尸的现场,我应该是具备制服成年男性的能力、而且有条件不引起别人怀疑,带着人出远门。那么,其实我完全可以选择就地杀害对方,或者找一个更加隐蔽的位置抛尸。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呢?”
“因为伱有其他的目的?”坐在第一排的佐藤美和子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别有用心,所以要做很多的布置。”
“这是当然的。”总感觉她在骂自己的爱尔兰瞥了她一眼,继续往下说,“正常情况下,凶手行凶都是会倾向于更习惯、更方便的形式的,如果我做出了不同的行为,那这个决定一定与我的目的息息相关。这个案件的行为目的其实更接近公开处决,也就是说,我一定与这些死者有密切的联系。”
“也就是说凶手处在这些人的关系网当中,或者因为某些原因认识死者。”毛利小五郎点了点头,不等爱尔兰下一句话,立刻接着问道,“那么麻将呢?如果你是凶手的话,你为什么会放这样一个麻将在那里?”
感觉这句话有点毛病的爱尔兰沉默了一秒钟,才回答道:“麻将上的信息确实很关键,所以不能随便解读。我觉得可以再调查一下死者,也许会有新的结论。”
“那拿走随身物品这一点呢?这也是处决的一部分,为了一种‘象征性’的惩罚?”见提问气氛浓厚,目暮十三也开口问道。
爱尔兰的眼角又是狠狠一跳。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这个杀人的蠢货到底为什么这么干。
要是他不这么干的话,自己至于站在这个地方,被一群莫名其妙的警察和侦探看猴一样围着问吗?
“我想,这说不定和‘我’的行动目的无关。”爱尔兰抿了抿嘴,选择尽量不让他们的注意力放到那些东西上,“可能并不是专门挑选的。‘我’应该只是为了达成某个目标或者目的而杀人,毕竟如果真的想要找一样东西当‘战利品’,我完全有条件取走更有象征性的物品,比如他们的身份证件,或者和他们职业有关的东西。”
总之,不应该是某个低调的、闷头上班,身份还有点问题的普通上班族口袋里的束口袋。
……话说这家伙是谁负责接头的,到底为什么要把那么关键的东西随手放在束口袋里?!
给我老老实实收好,装在包里,锁在保险柜里啊你!可恶!
爱尔兰内心愤恨在场的警察是接收不到了。
他们只是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目光,然后上下打量了他片刻,表情不置可否。
高木涉摸了摸耳朵,虽然说不出难听的话,但还是顺着情绪,小声说了一句:“嗯,对,你是连环杀手嘛,你说的都对。”
爱尔兰的眼角这次是真的在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