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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灵魂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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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3章 灵魂火焰
    “你说好感一定会发展到爱么?不能是友情。”安娜回复道:“不,这是一个包含嵌套的关系。”
    安娜敲着小桌板。
    示意侦探猫同学到了该认真记课堂笔记的时刻了。
    “当我们在观察一个人的感情的时候,无论是你的侄子,那个小姑娘,还是你的采风对象,甚至是书籍中的人物,观察他们的爱都是重点中的重点。”
    “爱是一个人最深沉的情感在身体上的表达,是灵魂的火焰在眼神,在言语,在不经意间的行走坐卧,在他们自我中的反射与投影。”
    伊莲娜小姐解释道:“爱是最深层次的思想表达,书中最深刻的人物,即使他是一個冷硬的人物,他也一定是有爱的。读不懂他们的爱,你就不能够读懂他们。”
    “但什么又是爱呢?斯巴达克斯对自由的渴望是一种爱,亚理士多德我爱我师,但我更爱真理是一种爱。”
    “在普法之间色当战役之中,法军骑兵军官德·加利费面对普鲁士所展现出先进后装步枪和数百门先进野战炮的威风,他知道他们已经输掉了战役,但当命令下达时,他依然带人冲了上去,做为先锋整整发动了四次突围冲锋。”
    “当指挥官问他,加利费,你的部队还能战斗了么,他充满浪漫气质的回答,‘当然了,先生,只要我们骑兵还剩下一个人,我们就能为国家发动冲锋。’这是一种爱。对面的普鲁士军队靠着射程是法军几倍的速射步枪,工业化一般的杀戮,杀到都不忍心杀了。”
    “威廉国王望着望远镜里远方田野上成排倒下的法国骑兵,动容的赞叹到‘天啊,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而旁边普鲁士的元帅则非常的愤怒——‘我从未见过如此鲁莽如此愚蠢的决定,他们都已经要投降了,还让手下这么冲,这就跟上一次冲锋一样——法国人这纯粹是在蓄意谋杀’。如果你愿意的话,广义上讲,也能把这称作为一种爱。”
    她举着例子。
    “前者是对国家之爱,后者是对勇士的尊敬,和对生命之爱。爱是人类最深的情感和执着,它能让人无视痛苦,无视困难,无视立场,甚至无视绝境。只要它是一种强烈的冲动的感性情感,发展到极处,它便都能归类到爱之中。”
    “父母对子女,子女对父母,人们对他所挚爱的事业,这一切的一切都能归类到爱之中,友情当然也可以。”
    “世界上的爱有很多种,爱情是特殊的,男女之爱天然就带有着占有欲。爱带着欲望的成分,所以它是自私的。友情有些时候也会让人嫉妒,但因为不涉及到生物传承的本能,所以不会像爱情那样表现的明显。”
    安娜轻轻的哼了一声:“世界上不存在,我爱一个人,爱他一、三、五。二、四、六把像借洋娃娃一样借给别人去玩,周日我们两个人一起玩。这太儿戏了,小时候,你会把洋娃娃借给别人,是因为你有很多的洋娃娃,是伱不够重视它。如果你重视你手中的洋娃娃,重视到了虔诚的地步。比如这是母亲去世前为你亲手缝的遗物什么的……那么人们通常也不会把她借给别人玩?对吧。”
    树懒头军师安娜总结道:“所以你看,一种爱和另一种爱,爱情和爱你的洋娃娃,到了最深处,界限就变得模糊了,表现就变得趋同——我不愿意称之为恋物癖,我更愿意说,一个人灵魂的容量就那么大,当它被一种强烈的情感完全填满之后,就会表现出近似的光泽。”
    “就像一个光线色轮,在爱的初步,色轮的最外围,会表现出明显不同的特质,多彩缤纷。而不断的混合光线,不断的丰沛他们之间情感,那么无论初始颜色是什么,到色轮的最中心,赤橙黄绿青蓝紫,最终将都变成炽烈的,澄彻的纯净阳光。”
    “爱上一个人会改变一个人。她改变你,你也在无形中被她改变。仿佛一颗行星从遥远的太空划过,撞入了另外一颗行星的引力捕获范围。这种改变,这种捕获,并非只有在脸贴脸的情况下才能够发生,引力是无形的,爱也是无形的,爱即是改变。”
    “心有灵犀的那一瞬间,就是他们的默契,他们的引力对上的那一瞬间。你侄子和那个姑娘,明显就是这样的情况。”
    安娜开出诊断证明,然后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所以啊,要我说,他有的受的呢。”
    顾为经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爱即是改变。
    树懒先生果然是情感大师。
    他的话总是充满了诗意的哲理,比那本《把妹达人》上的什么酒吧小技巧要深刻多了。
    每一个闯入你生活,进入你引力场的人,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性格。
    酒井胜子教会了他宁静。
    蔻蔻教给了他坚强。
    顾老爷子则教给了他皮实。
    ……
    那么蔻蔻呢?他又改变了蔻蔻什么。
    顾为经把目光落回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空了,从窗边望下去,老槐树下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奇怪的是。
    他却清楚的知道,蔻蔻依然就在那里。
    她只是坐到了老槐树的另外一面,去休息一下。
    也许正在编头发?
    树影的遮蔽里,顾为经不见对方的存在,然而他的直觉的知道,蔻蔻正靠着树,对付着自己的头发。
    纤细的发丝在大树的枝丫下,像是剪影一般的起落着。
    他用心去看的时候。
    耳边仿佛听到了蔻蔻手腕上带着五六条小链子,那些开光的佛珠,小配饰,互相碰撞,再加上女孩的哼哼声,恍若被风带入耳中。
    就像一本书上说的——
    连成一串小小的音符。
    不成腔。
    像是檐前的铁马叮当。
    “所以,是爱情还是友情,并不重要。”
    顾为经收回心绪打字。
    “友情和爱情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欲望的不同,友情会在一定条件下转化为爱情。但占有的欲望也不一定会表现出占有性。”
    “最终,也许最深的欲望不是最热烈的拥抱。”
    “两颗彼此捕获的行星并非非要相撞在一起,在宇宙中化做一团高温的黏稠的尘烟,他们也许只是在漫长而又冰冷的无垠的空间,在彼此的引力锁定里,一圈又一圈的以恒定的距离旋转,一秒又一秒,一个万年又一个万年。”
    “记得我曾和你提到格雷厄姆·格林说,恋爱的双方情侣,在经过短促而甜蜜的热恋期后,要不然,互相认清彼此在琐碎生活中的丑恶嘴脸,在鸡毛蒜皮的争论中,走向庸俗化。要不然成为灵魂伴侣,走向虔诚的神圣化。到最后——”
    伊莲娜小姐顿了顿。
    她一边打字,一边轻声说道:“最深的欲望就会变做最简单的陪伴。它又变得和友情带有相似性。”
    “可什么叫不愧疚?不接触就不愧疚么?人是不可能会不愧疚的,难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背着妻子和别人偷情,会觉得愧疚,和别人遥遥守望,就不会愧疚么?这也太没有责任感了。无论怎么选,他都会又痛苦,又纠结,所以……我说你侄子已经完蛋了。”
    “他自己选的,痛苦是一定的。想要尽善尽美,就怨不得别人。”“至于那位女孩子怎么想,我就不清楚了。”
    安娜微微摇摇头。
    “她或许会受伤,或许有一天就遇上更加衬心如意的男孩子,或许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爱是带有力量的,有些人因为感情变得懦弱,有些人因为感情而变得勇敢,有些人因为爱而变得面目全非,有些人因爱而变得更加绽放出自己的光华。她是哪一种?她会变成哪一种。”
    “你说她是骄傲的人。”
    “骄傲,开朗又有点倔强。”顾为经补充。
    “开朗又倔强的人最难猜了,就是个矛盾体,她们总是过于轻率的表达那些看似宏伟壮丽的志向,慷慨的对每个人赏赐以微笑。骄傲却让她把内心最深的情感,藏在最深的心底,犟着脸,谁也不愿意告诉。”树懒先生发来回复。
    ——
    顾为经从画室里走出来时。
    酒井胜子正在和蔻蔻一起,站在画板讨论着作品集的事宜。
    “进度真的很快……这样下去,在周末以前,我们就可以把初版的作品全部都画完,在校招会开始以前,算算时间,我们应该还来得及抽出几张重点的作品,从头到尾的重新过一遍,尽量做的更出彩一些。蔻蔻,我知道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了,可还是要再说一遍,有没有曾说过,你画起画来很有灵性的。”
    胜子看着面前的画板,出言鼓励。
    “是吧?我就觉得我聪明。当然,主要还是酒井老师教的好。”蔻蔻在一边眉开眼笑。
    顾为经走了过去。
    “新加坡画展给我发二轮过稿邮件了。”他说道。
    胜子转过头来。
    “真好,我一点也不奇怪,这不会是你的阻碍,放轻松,二轮不是,三轮也不会是。那样精彩的作品。要是连海选都通过不了,我觉得那才是策展人的失职。”
    酒井胜子点点头,“唯一的顾虑是,也不知道到时候,展台会开被安排在哪里,会不会能放到一起去。”
    顾为经把目光投向酒井胜子身前的画架。
    那里摆放着蔻蔻作品集里的主作品。
    “在忙呢?”
    “在忙呢,在忙呢。这不明显的事情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蔻蔻白了顾为经一眼,鼓着腮说道,“我现在这里生死时速的准备赶稿呢,正听课听到关键处,没功夫让你过来聊天。你女朋友被我借去玩了,想聊天你一会儿再说。”
    啾的一下。
    蔻蔻扯住酒井胜子的衣角,把她拉到旁边去,避开顾为经这个不安定因素。
    酒井胜子大概觉得这一幕太有趣了。
    她咯咯的笑了两声。
    朝顾为经轻轻挥了挥手,就任由蔻蔻把她拽走了。
    风中传来女孩子们的对话声。
    “蔻蔻,问你个问题?”
    “嗯嗯。酒井老师请说。”
    “你准备作品集准备的这么努力,有哪所很想去的目标大学么。”
    “这还由得了我选?要我说,只要是个好大学我都想上,什么耶鲁美院啊,剑桥大学啊,芝加哥艺术大学啊,只要它们敢给我发offer,我就胆子上。”蔻蔻哼哼,“我可好伺候了,不挑剔的。”
    “你有想过去日本嘛?”
    “酒井小姐,您是要回日本上学,是么?”蔻蔻问道。
    “对,家里已经帮我联系好导师了,我要去上东京艺大。”酒井胜子回答道。
    “东京艺术大学会比较难一点,录取卡的比较严,但要是武藏野或者多摩美院的话,应该……你要想上,都是不太难的。”
    酒井胜子大概是真的想帮帮蔻蔻。
    酒井大叔便是多摩美院的教授,虽然他几乎没有要带学生的kpi。
    但是。
    想在录取的时候,打声招呼,不难这个形容,酒井胜子已经说的很保守了。
    “谢谢谢谢,谢谢胜子,这可都是好大学呢。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蔻蔻伸出手来,抱住酒井胜子,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阵狂蹭。
    “可是去日本上大学的话,要学日语的吧。”
    “是的,日本大学几乎很少有英文授课的专业。”酒井小姐点点头。
    “那惨啦,我不知道我画画有没有天赋,但我知道,我学语言一向不是很有天赋的样子,你是不知道,法语小语种考试当初都快把我愁出黑眼圈来了。”
    蔻蔻又揉了一下胜子的头发。“不麻烦你了,但还是谢谢啦。”
    顾为经站在原地没用动。
    他打量着树荫下蔻蔻放着的倾斜的画架,那是一幅水彩画的自画像。自画像是纯艺术领域作品集里,不会错的选择。
    而水彩相比于油画,画一张画的周期要短的多,初入起门来,也更加讲究灵气而非磨炼的苦功。
    酒井胜子为她挑选的这一套作品集主功方向。
    确实是不会错。
    短时间内就能画出彩的选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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