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一大锅炒面。
    赵小裳一下班就赶回来做饭，等沈父回来的时候，炒面刚好热腾腾地端上了桌。
    “辛苦你了，按说我们沈氏也是世家中的清流，有名望，应该请两个仆人的。”
    沈时安内疚地说。
    “还不是为了救这臭小子，没事，再熬一段时间，赚点钱再说。”赵小裳满不在乎地说。
    她的职业是愈疗，水准相当不错。
    沈夜听着两人对话，渐渐露出回忆之色。
    这世界非常乱。
    各种怪物层出不穷。
    据说是当初这一方多层宇宙逃命之际，被多个终极造物围攻，最终逃出生天，但也有各个终极造物的追兵留在了宇宙里，所以落得如此局面。
    帝王种就是这样的存在。
    在这样的世界里，普通人只有托庇于世家，才有希望安稳地过一生。
    沈家虽然贫寒，可也是有传承的世家。
    有资格招收仆人。
    并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这个世界的货币跟其他世界都不一样。
    流通的货币是一种玉，分别是星玉、月玉和金玉。
    沈夜还真拿不出来。
    其他世界的装备资源也不在这里流通。
    兴许那些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兑换这个世界的货币。
    但沈夜这时候初来乍到，还找不到门路。
    所以救了沈夜之后，沈家目前确实处于穷困潦倒的地步。
    “咚。”
    一声响。
    沈父沈母同时望过来。
    只见沈夜将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开口道：
    “这些东西应该可以换点钱了吧。”
    “是什么？”沈父问。
    “——我在后花园练刀的时候，外面有人扔进来一包这个东西，等我跳上围墙去看，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沈夜一脸跟自己无关的表情，说完就低头吃起面来。
    沈父迟疑了下，起身走过来，将那包东西打开。
    两柄剑。
    两副护手。
    两套内甲。
    两件黑色劲装。
    两双鞋。
    就没有了。
    “这剑不错，护甲也还行……可为什么都是两套？”
    沈父审视着眼前的东西，不由说道。
    “兴许是因为我们父子二人都是战斗职业，所以人家贴心地准备了这些。”沈夜以猜测的口吻说。
    “还有张字条。”沈母道。
    她拿起那张字条，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念道：
    “敬献沈家人——路人自愿赠予。”
    房间里安静了一息。
    沈夜用筷子蘸了点辣椒酱，放在嘴里，然后迅速吃上几口炒面。
    ——大人们思考问题，他从来不打岔。
    “也许真是什么好心人也说不定。”
    沈母嘀咕道。
    她本不愿意相信，可家里实在快揭不开锅了。
    沈父则拿起长剑细细一看，又翻来覆去地看了那些甲具衣服，开口道：
    “这些东西品质不错，都是崭新的东西，几乎没有用过。”
    “崭新的吗？”
    “对。”
    “那说不定真是送给我们用的。”沈母以释然的语气说。
    “——可为什么如此瞧得起我沈家？”沈父皱眉。
    “哼，你巡查的时候那么认真，也许人家只是想感谢一下呢。”沈母打他一下。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父有些犹疑，甚至还专门去后花园看了一遍。
    可是后花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那些花儿与茂密的树丛一片欣欣向荣，树上的鸟窝里，几只幼鸟正在休憩。
    ——没有任何损伤。
    一切正常。
    整件事越来越可信。
    沈父只好回到房间，跟母子两把午饭吃了。
    休息了一阵。
    就快到上班时间了。
    沈父和沈母一起离开。
    ——他们带上了那一包东西。
    门关上之后——
    只有沈夜还留在家里。
    像他这种刚获得身份证明的人，要在家里“静默”三天。
    三天都没有异常发生，才可以出门。
    沈夜将锅碗瓢盆都洗了，放入橱柜，然后又洗了个脸，这才回到后花园，继续练习融合后全新版本的长恨刀法。
    时间缓缓流逝。
    一个小时后。
    墙头上。
    三道身影悄然出现。
    “是他？”
    居中的身影问。
    “是的。”他身侧两人点头。
    “法界十五重……竟然能把你们两人定住，这可不简单。”
    那人身形一纵，落在花园里。
    “阁下是？”沈夜问。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那人慢悠悠地说，“只用知道你快死了，便已足够。”
    “哦。”沈夜道。
    那人突然从原地消失。
    站在围墙上的两人也随之消失。
    下一瞬！
    三道身影猛然出现在沈夜的身周，将他紧紧围绕在中间。
    三人同时抽出了兵器，高高举起——
    一行行微光小字跳出来：
    “爆裂鼓手与战舞歌姬形成了联动！”
    “两个词条相性超高，联合形成了真理压制，令敌人陷入超长僵直状态。”
    “——尽管对方有所准备，也无法应对双词条的联合压制！”
    小字一闪而逝。
    三个人同时举着长剑，面朝沈夜，一动不动。
    沈夜摸出一方手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叹口气道：
    “两位高义，不仅自己送东西，还发展了一名下线，一起来送东西。”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把三人的剑都收了。
    ——兵器能卖大价钱！
    “请等一下，这次的剑您可以随意拿走，但衣服能不能给我们留下。”
    一名男子突然说道。
    “哈？你不是来扶贫的？”沈夜意外地看着他，手中长剑一挥，从对方的脖颈前一寸处滑过。
    只差一寸。
    那男子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说什么，咬牙闭目，仿佛已经认命。
    至于他身上的衣服和甲具——
    沈夜全部扒了下来。
    能赚一分钱，就赚一分钱啊！
    给男人脱衣服毫无压力，毕竟这都是钱。
    很快。
    与上次一样，三人被扒了个精光。
    为了防止被怀疑，沈夜特别使用了自由属性点，全部加在力量上，以投掷铅球的标准动作，分三个方向把三人投掷出去。
    “我沈某人的青春因为你们而精彩！”
    “沈家如果能再次振兴，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
    “请向着夕阳的方向飞吧！”
    三句话，分别送三位赤身的伟岸男性冲破云端，不知去向。
    ——不过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了下来。
    沈夜收好所有东西，继续修炼刀法。
    不知不觉，数个小时过去。
    他有些疲惫，索性站在原地休息，一边喝水，一边顺便完成了当前的职业进阶。
    微光小字随之浮现：
    “你的《快速修炼指南》修炼至法界十五重，可完成一次职业晋级。”
    “当前选择晋级方向有二：”
    “1、‘山海神’，前多层宇宙；”
    “2、浑影刀客，当前多层宇宙。”
    “请选择。”
    “你选择了当前多层宇宙的上层职业：”
    “浑影刀客。”
    “职业技：分光捉影。”
    “描述：”
    “分光：你出刀的时候，一切动静、光影、气息与力量波动全部收敛，无法被察觉；”
    “捉影：命中敌人的影子，敌人将受到真实伤害。”
    沈夜摇摇头，最终还是释然了。
    “山神”的三个职业技能多么惊艳，甚至能让人复活在某个时刻。
    进阶为“山海神”之后，想必会变得更厉害。
    但如今自己要探索当前这个多层宇宙。
    毕竟它能逃过无数追杀，藏在另一个多层宇宙里，直到那个宇宙发展至第六纪元。
    不可小觑！
    想要击败它，吞噬它，还是得在它的文明里下手。
    至少要搞清楚它的本事！
    所以不得不选择“浑影刀客”这个职业。
    但是也还行——
    至少自己能沉下心，好好提升一下刀术，把基础属性、法界实力朝上提升。
    ——总不能一直靠词条。
    如果踏踏实实的提升力量，最后达到真理阶段，那么自己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就可以压制住敌人。
    沈夜心头豁然开朗。
    练吧。
    提升实力吧。
    别的什么也不想，反正白夜灵王和混沌之舟的战斗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
    结束了，白夜灵王也不一定赢。
    还不如抓紧提升自己的实力！
    沈夜抽出刀，继续练习长恨刀法。
    不一会儿。
    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现：
    “你的长恨刀法持续演化进阶中；”
    “你的即时战略基地持续进化中；”
    “你的替身正在继续修习《快速修炼指南》；”
    沈夜忘我地修炼刀法，一直到天黑时分。
    父母都已回家。
    他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在饭桌前坐下。
    沈母在厨房忙碌。
    不一会儿。
    沈母端上来青椒肉丝、西红柿鸡蛋、红烧排骨、糖醋鱼四道菜。
    “中午还是炒面，晚上怎么这么丰盛？”
    沈夜吃惊道。
    “还不是那好心人送的那两套装备，拿去卖了不少钱——今天将就吃，明天我去买一些灵药给你和你爸熬汤。”沈母说道。
    她把菜摆好，又顺手摸出一枚徽记，“啪”的一声贴在墙壁上。
    徽记散发出无形的波动。
    整个沈府处于波动的笼罩范围内。
    沈夜看了一眼，脑海里忽然记起一件事。
    这文明的夜间是十分危险的。
    各种怪物都会出来活动。
    徽记蕴含了强大的力量波动，一旦遇到怪物袭击，立刻就会召集强者前来守护。
    这徽记并不便宜。
    只有世家才有资格购买这样的徽记，以保证自身府邸的平安。
    如此算来。
    就算父母把那两套装备卖掉了，钱也花去了至少一大半。
    这时沈父刚洗了手，在桌前坐下。
    一个黑色的包裹被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
    沈父诧异地问。
    “……下午我在后花园练刀，有人扔了这个包裹进来。”沈夜埋头吃饭。
    沈父打开包裹。
    里面是三柄剑。
    三副护手。
    三套内甲。
    三件黑色劲装。
    三双鞋。
    其中一整套装备明显比另外两套更好。
    这些东西上方，还摆着一张纸条，字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自愿赠予。”
    又是自愿赠予？
    沈父怀疑地看了沈夜一眼，伸手道：“你的身份凭证拿出来。”
    沈夜将身份凭证取出来，放在桌上。
    沈父一看，迟疑道：
    “你真没出门？”
    “真的——我要是出去了，凭证立刻就会变化，不是吗？”沈夜道。
    “……可是怎么会有人接二连三地来送东西呢？”
    沈父有些想不通。
    他拿起一柄剑，仔细看了看。
    这柄剑起码也是“卓越”等级的兵器。
    竟然就这么送给沈家了？
    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沈夜又根本没出门。
    他尚处于“静默”阶段，一旦脱离凭证出门，又或带着凭证出门，凭证上都会有记录。
    再去看后花园。
    ——花园里什么痕迹都没有。
    这个季节，甚至连树叶都没掉几片。
    沈父跳上围墙朝外望去。
    外面是一条小巷，里面根本没人。
    沈父实在想不到有哪一位故人，能做这样雪中送炭的好事。
    他只好回到饭桌前，跟母子两一起吃饭。
    “下次再有人扔东西进来，你立刻用身份凭证联系我，我赶回来看个究竟。”
    沈父叮嘱道。
    “好啊。”沈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继续扒饭。
    沈母看着那堆装备，不由喃喃道：“这世界上就是有好人，你干嘛那么多事。”
    “不行，必须弄清楚，日后我们也要还人情的。”沈父坚持道。
    一顿饭吃完。
    沈夜帮母亲洗了碗，便拿着长刀，去后花园继续修炼。
    沈父也跟了过来。
    “那门刀法难吗？”
    他问。
    “不算难，但还是要多磨练磨练。”沈夜说。
    “这是肯定的，任何招式都是越练越熟。”沈父道。
    沈夜站在那里练刀。
    沈父就坐在一旁的靠椅上，端着杯茶，点燃一根烟，默默抽了起来。
    “你觉得晚上还会有人来？”
    沈夜挥刀，头也不回地问。
    “也许吧，总之，我要看看。”沈父说。
    沈夜索性不管他，只顾练自己的。
    但是有些准备，也得提前做。
    夜色下。
    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现在沈夜眼前：
    “你发动了‘吸血老大爷’，将真理三阶词条‘日轮之主’的要素全部汲取，转而融入词条‘爆裂鼓手’之中。”
    “本次融合产生了超进化。”
    “等待数秒，即将获取新词条的说明。”
    ——这便是沈夜的准备。
    “日轮之主”是杀追逐自己的敌人，让其每秒失去生命力。
    可是现在自己有要守护的人。
    逃并不是主要的对敌策略。
    甚至自己要挺身而出，保护家人。
    再加上自己需要进一步提升“爆裂鼓手”的压制力，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融了它。
    ——爆裂鼓手才是真正的战斗词条！
    之前因为敌人的差距太大，甚至直接被真理压制成“僵直”状态。
    数息后。
    “你的词条已进阶。”
    “爆裂鼓手。”
    “战斗词条、特殊类词条、真理四重。”
    “描述：你的攻击有50%的概率震慑敌人，让其陷入‘恍惚’状态。”
    “——极其稀有的强大战斗辅助类词条，无需装备，即可生效。”
    “——三位高阶真理存在一起承认了你的价值。”
    “你可以保留此评价词条，在未来将其升级；也可以吞噬此评价词条，从而获得基础属性点。”
    夜色深了。
    沈父看看时间。
    “已经快十点了，休息吧。”他说道。
    “我再练一刻钟——爸你先进屋去休息。”沈夜头也不回地说。
    长刀在他手中舞动，朝虚空抛射出一道道弧形的刀芒。
    沈时安见儿子练得投入，倒也不好再说什么，索性先回房间去了。
    毕竟已经这么晚了。
    总不会有人深更半夜做慈善吧。
    终于。
    只剩下沈夜一个人，站在后花园里，继续磨练刀法。
    风。
    肃杀。
    夜霜厚。
    沈夜有所感应，忽然朝围墙上望去。
    不知何时，围墙上站了一排黑衣人，无声无息地望着他。
    沈夜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他后退两步，微闭双眼，喃喃道：
    “赶上了？”
    只见一行行微光小字迅速浮现在虚空之中：
    “恭喜！”
    “加入‘进食’要素后，你的基地已集合了‘失序’、‘进食’、‘自然演化’三大终极造物要素。”
    “当前即时战略基地升级成功。”
    “人口上限解锁，扩展为20个单位；”
    “你的挖矿兵工厂每生产一具挖矿机器人，你的全属性就提升1%；”
    “你的真理大炮轰杀敌人的同时，将吞噬敌人的一切，转化为最纯粹的力量，用来建设你的新建筑；”
    “任务：施展真理瞳术三十次，吞噬三十个目标的力量，便可解锁新建筑。”
    所有小字一闪而没。
    沈夜依然闭着眼，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同时命令那些挖矿机器人去挖矿。
    “不知来者何人？”他问。
    围墙上。
    为首的一人开口道：
    “你折辱了我手下的几名杀手。”
    “自卫而已，不过我很好奇——我这样一个少年，为什么会被你们选为击杀目标。”沈夜道。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上，给我杀了他。”为首那人道。
    一瞬。
    所有黑衣人抽出兵器，准备从围墙上跳起身，扑向沈夜。
    沈夜猛然睁开眼。
    夜色下。
    他的双眸散发出无尽的玄奥符文，在一瞬间闪现了千百万次。
    瞳术·真理的毁灭与吞噬！
    这双蕴含着真理的双眸缓缓移动视线，从围墙左边横扫至右边。
    一瞬。
    只听“锵”的一声响。
    沈时安出现在后花园里，手中握着一柄重剑，做出即将攻击的姿态。
    他护在了沈夜面前。
    但是他反应再快，哪有沈夜的眼瞳快？
    一眼之下——
    已经没有敌人了。
    一大片衣服、甲具、兵器从围墙上飞扑而来，落在两人面前。
    沈夜双眸中的真理光辉飞速消潜，恢复了正常。
    ——那些连真理都没够着的敌人，全部被击杀，然后吞噬干净。
    “爸，这次你可亲眼看到了，就是有人扔东西进来。”
    沈夜笑嘻嘻地说。
    沈父身形一纵，冲上围墙朝外望去。
    外面没人。
    里面也没人。
    到处都是安静的。
    只有那一堆装备落下去，散落满地。
    沈父手持长柄战斧，怔怔地站在围墙上，神情有些茫然。
    围墙内。
    沈夜已经开始收集整理那些兵器甲具，口中欣喜地说道：
    “知道我们家穷，就专门来送东西。”
    “——真是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