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城里，那是好事啊。”
    “请的探亲假吧，多少天，啥时候回来？”
    肖洪笑着问，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表哥，我可能是去了就不会回来了。”程月语气平静的叙述。
    刚才还带着欢快气氛的办公室，突然的就安静了下来。
    肖洪文一听，顿时如遭雷击，连同心脏都仿佛的不知道怎么跳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急忙开口问道。
    “不是，表妹，表妹……这……”
    因为太过措手不及，肖洪文一时竟然没有办法组织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这才能问话。
    “表妹啊，你怎么要回去了？”
    “我还想着跟你一起把咱们这个文工团做大做强，做到市里面去，做到首都去呢。”
    程月自然的接口，“然后面向全国，走向世界？”
    肖洪文听得有点儿脸红的想要去捋下巴上面的胡须。
    但是他下巴上面的胡须早就已经被剃光光了。
    他只能搓了搓有些扎手的下巴。
    “是有这个梦想。”
    “但是表妹你一走，我的这个梦想就折翼了。”
    “表妹，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舞者。”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下来。”肖洪文真诚的挽留。
    “而且咱们这个文工团的待遇也不错呀。”
    “你回到城市里面去上班，去当纺织工人，去当化工厂的工人，去钢铁厂当工人……”
    “工资也不过就30块钱。”
    “表妹，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提出来。”
    “我能够帮到你的，尽量帮助你。”
    “就是表妹呀，你能不能不走？”肖洪文说着，都想要哭了。
    他刚开始组织文工团的时候，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
    是程月来了之后，才让他看到了希望。
    程月就是他们文工团的希望之光啊。
    程月就是他们文工团的主心骨啊。
    肖洪文甚至能够预见。
    如果程月离开他们文工团，他们文工团以后的发展，恐怕就只会是在这一片小地方了。
    “表妹……”肖洪文可怜兮兮的叫着，眼中还有可疑的泪花闪烁。
    “表哥，我是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程月说。
    “不过表哥你放心，你这段时间对我不错，我都会记在心里。”
    “我还不会马上离开，所以请你先不要把这个消息说给大家听。”
    “我会陪着大家，一起完成去乡下的慰问演出。”
    “这期间，我也会给咱们文工团提供尽量多的作品。”
    肖洪文听完程月的坚持，整个人瞬间没有什么精气神的靠在了椅子上面。
    他最后一次试探着挽留。
    “表妹，真的就非走不可嘛？”
    “嗯，要走。”程月坚定点头。
    不论是她还是陆行止，都不是一个能待得住的主。
    “那表妹……”肖洪文起身，努力的憋出一个笑脸出来。
    “那我就祝你前程似锦，幸福安康。”
    “谢谢表哥。”程月跟着起身，同肖洪文握手。
    “表妹，”肖洪文还是忍不住说。
    “你是舞蹈上的星星，你以后就算回了城里，也不要浪费你的天赋啊。”
    “好。”程月点点头。
    “表哥，我们文工团还是有几个不错的苗子，你有没有想过，带着他们参加中央文工团的招生？”
    “中央文工团的招生？”肖洪文满脸诧异。
    中央文工团，这对于他们这个小县城的人来说，无异于像是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
    而程月却是眼神坚定的看向了肖洪文。
    “对，先在县城打响名声，然后参加市文工团的招生，然后再参加中央文工团的招生。”
    “那样，我们未来还能在首都见面，甚至再度的成为志同道合的团友。”
    “表妹，你确定你没有在忽悠我？”肖洪文眼神震惊。
    这种事，他最多也就在做梦的时候想一想。
    “你看我像是忽悠人的人嘛？”程月说着，眼神多了几分幽怨。
    肖洪文心脏一跳，连忙改口。
    “我表妹，是最好的表妹，肯定不会忽悠我。”
    “可是……”肖洪文脸色一苦。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们这基本功不行，在县城嘚瑟还行，去到市里就有可能成为跳梁小丑，就更加的别提首都。”
    “你们不行，那是你们没有遇见一个会而严格的老师。”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表哥你如果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替你训练他们。”
    “相信！”肖洪文坚定出声！
    “表妹，我绝对相信你！”
    两人这么一合计，事情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于是，从现在到过年的这一段时间，程月每天早出晚归，都在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训练。
    这也是程月，为他们能够做的最好的事情。
    在陆之北和韩冰清结婚的这一天，陆行止收到了一封无寄信人的信件。
    信是程月去院子外面取的。
    一看到信封上面的邮政编码，一看到信封上面娟秀的女生字体，程月心里就大概的能够猜测出来这寄信人的身份。
    彼时，陆行止正好还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喂小鸡崽。
    程月拿着信过去，塞到了他的手里。
    语气酸溜溜的来了一句。
    “陆同志，你京都的来信。”
    陆行止瞥了一眼，眼神中透着了然。
    “她的信，没必要看，烧了吧。”
    程月一听，心中瞬间笃定。
    看来这信，肯定就是他的弟妹韩冰清寄过来的了。
    白莲花！
    都结婚嫁给人弟弟了，还来勾引她男人。
    当她程月的心眼很大嘛？
    程月借口回去拿火柴盒子，就把信给丢进空间复制了几十遍。
    然后才装作一脸贤良淑德的当着陆行止的面，把信件烧毁。
    程月他们所在的县城，附近大概有二十几个镇。
    从现在到过年，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下到底层的生长大队是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先在镇上表演。
    不过即使这样，程月他们还是被累得人仰马翻的。
    这其中，还不包括他们训练的时间。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腊月初八。
    而今天，是程月他们在最后一个镇上的表演。
    这其间，他们还更新了不少新奇的节目，很是令人喜欢。
    县城的几个国营厂子听说了，直接预定了他们新春的时间。
    不过很不好的是，这天下雪了。
    表演的时候又不能穿着厚厚的棉衣，可是把他们冻得不轻。
    等到表演一结束，一群人连忙穿了棉衣抱在一起取暖。
    这样的生活，是辛苦的，但是大家谁也没有说苦。
    他们一路走来，互相帮扶，有苦有泪有欢笑。
    后面，镇上的政府工作人员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直到一碗碗的热汤灌下了肚子，众人才找回了肢体感觉。
    “呵……”
    “呵呵……”
    “呵呵呵……”
    ……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随后众人就跟着笑成了一团。
    这笑声，像是被风吹动的银铃，最终会变成他们最动听回忆的符号。
    笑了好一阵，众人才想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