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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难对付的玄奘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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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普觉得他不是好人?”
    “他得知南诏动乱,几次想要天可汗出兵,当他来见县侯的时候,也没有在乎过南诏王的死活。”
    松赞干布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张阳又道:“多谢赞普的忠告。”
    夏季的关中平原很热得邪性,远处的田地好像在这酷热之中变得扭曲。
    松赞干布颔首道:“听说你向朝中提出了退耕还林?”
    张阳点头继续编织着草帽。
    “我是吐蕃人,与你们中原人不同,吐蕃是个很贫瘠的地方,你交给朝中的奏章我在弘文馆看过。”
    松赞干布坐在一块石头上,放低了声音,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言道:“关中也会有贫瘠的一天吗?”
    “嗯,陇西那片挺严重的。”
    松赞干布忽然笑了。
    张阳继续解释道:“自战国到秦汉以来,这秦川八百里被过度地开垦,草地被犁成了田地,树木被砍伐,一座座山成了荒山,西北的风沙时而袭来,今年西北的风季让河西走廊的水草又少了一些。”
    这些话让松赞干布疑惑,他不解道:“难道说人们追求粮食富足是错误的吗?若是我们吐蕃能够掌握这片关中土地,追求粮食富足本就是人们的期盼。”
    “是啊,追求富足是所有人的理想,可能是我痴心妄想了。”张阳自嘲地笑了笑。
    “以前没觉得你也有这样自我矛盾的一面。”
    “赞普,我们是不同的人,你的所想与我所想是不同的。”
    张阳依旧编织着草帽,松赞干布不知道百年后的黄土高原是什么样的,后世为了植树造林付出了多少努力,为了退耕还林付出了多少代价。
    两人的谈话层次高了,便说不下去了。
    松赞干布没有见过后世的风景,更不明白张阳的所思所想。
    “我一直以为你的决定总是对的,朝中因为这次退耕还林之策常有争论,但这一次反对的人太多,因为大唐的食邑制,有很多权贵反对将自己的田地种森林。”
    松赞干布颔首道:“张阳,从吐蕃与大唐交手开始,你总是在赢。”
    张阳笑道:“不是我在赢,是大唐在赢。”
    “嗯,如果没有天可汗带领的朝堂,没有大唐如此多的将领,只有你张阳一人吐蕃不会输的。”
    说罢,松赞干布又沉默下来,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还有在烈日下萎靡的野草。
    沉默良久之后,他站起身道:“你的想法果然还是对的,关中应该退耕还林。”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张阳给他一张笑脸。
    “你打算如何开始?”
    “从河西走廊开始,从祁连山开始种。”
    松赞干布行礼道:“吐蕃也有人为了富足,想要吃了圣湖中的鱼,他们觉得那鱼肉很鲜美,原来关中也是一样的。”
    “让赞普见笑了。”
    “我想继续在长安城住下去。”留下这么一句话,松赞汗布就起身离开了。
    独自一个人坐了许久,编织草帽久了,手腕就有些酸。
    张阳回头看去,熊大已经趴着睡着了,它爪子上的湿泥也已经结块。
    张阳将编织到一半的草帽放入竹篓,顺便将这些麦秆也带上,再拍去身上的细碎麦秆,水杯重新在腰间挂好。
    收拾好这些,拍了拍熊大的脑袋。
    熊大回头看了看,便跟上脚步。
    从村口往骊山走去,就瞧见了李泰和阎立本正在商量着什么。
    技术院还在建设,多半是因为这方面的事。
    院校的建设进入了后半段,李泰恨不得将整个工部的人都挖到骊山。
    张阳带着熊大来到山上的家里,在华清池边给它洗澡。
    小清清被禁足了,她很不开心,正在与家里的熊猫抢竹子。
    李玥给弟弟妹妹正在讲课。
    “你长得真是越来越大了。”张阳扒开在肩膀上的爪子,抬起它的熊脑袋,这头熊太重了压在身上不好受。
    刷子使劲给它洗刷着,张阳低声道:“还是要多耕地,以后每天多耕半亩,你看看你都肥成什么样了,要减肥了。”
    熊大晃了晃脑门,它很讨厌这些水珠挂在毛发上。
    刷洗干净毛发,这头熊又任性地趴在了肩膀上,张阳只好扛着它的重量,给它的爪子洗刷。
    “小慧!小武”
    “来了。”小慧应声出来。
    小武也从屋内出来了。
    指了指一旁的两个水盆,张阳又道:“给熊大泼水。”
    两盆水泼下来,它看起来才干净很多。
    张阳揪着它的毛发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皮肤病之后,这才将它推入华清池中。
    一人一熊在池中游了好一会儿,张阳也就当给自己洗澡。
    快午饭时,张阳才从池中出来,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
    因为陛下开办一场夏收的庆贺,李丽质收到母后的话语,她带着弟弟妹妹回了长安城,接下来要在长安城居住一些时日。
    家里也总算安静下来了,小武和小慧帮着杨婶收拾着公主皇子们住过的房间。
    因为南诏的事情,朝中先是准备救援,得知南诏王禅位之后又是怅然若失。
    而骊山的夫妻俩很高兴,俩人正打算规划南诏,还打算派出几个人去南诏看看,尝试在南诏也发展产业。
    南诏距离关中很远,在温暖的南方。
    地理特征相差很大,南诏也该有自己独特的发展。
    李玥眯着眼,一张脸尽是幸福地朝向夫君,“以后妾身是不是要向南诏王行礼了?”
    张阳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不必了。”
    李玥忽然起身道:“妾身,参见南诏王。”
    再看她妩媚的笑容,张阳清了清嗓子道:“不必如此。”
    “妾身,今日给夫君做饺子吃如何?”
    “别。”张阳慌忙叫停,“你快变回来,我害怕。”
    闻言,李玥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
    张阳苦恼地挠了挠头,心说有点角色扮演的味道了。
    王婶脚步匆匆而来,禀报道:“县侯,玄奘和尚又来信了。”
    夫妻俩本来是挨在一起坐着的,见婶婶来了李玥的正了正神情,恢复了严肃的模样,闭目端坐。
    在婶婶面前,她还是挺老实的,不然会被两位婶婶数落。
    “嗯?这是我们骊山的纸张。”张阳一碰到纸张便清楚了这是自家造出来的,信纸是用羊皮包裹的。
    张阳解开捆着羊皮的绳子,拿出内部的信纸。
    这才看清楚玄奘的字迹,信中说的内容很简单,他将那位许敬宗派去敦煌的女子感化成了佛女,那女子在平日里一直在佛前坐着。
    她还说出了许敬宗的安排,玄奘让这个女子在佛面前说出了这一次去敦煌的真实目的。
    得知真相之后,玄奘和尚不仅没有将她赶走,反而是接纳了她。
    而那女子也从此放下了凡尘中的苦恼,一心跪在佛前。
    张阳越是看神色越是凝重,说起来这些用来对付玄奘的手段显得有些轻率了。
    派出去诱惑玄奘的女子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感化了。
    “这玄奘和尚的道行高深呀。”张阳皱眉看着,玄奘和尚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写了这封信。
    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了,张阳现在的心情无比平静,玄奘和尚还说了天可汗的仁慈并不是真正的仁慈,那不过是他为了寻求利益的一种手段。
    既然要论人心,张阳觉得玄奘这种道德至上的说法是错误的,执笔而起在他的字下方写上:你总是将人分门别类,说的是每个人有所独有的,确定的品性。
    说人是善良,残忍的,聪明的,愚蠢的,勇猛的,冷淡的,等等。
    人并不是这个样子……我们总是把人按照这样分门别类的,这并不符合实际。
    人同河流一样,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
    人往往变得不像他自己了,其实,他仍旧是原来的样子。
    张阳继续写道:玄奘和尚,我读过得书不多,以我的学识和见地我说不出这样的话,我也没有这么高的境界,这些话语是一个叫做托尔斯泰的人讲过的。
    玄奘和尚,你所向往的世间,与我老师所写过的狂人日记有何区别?
    我依稀记得当年我的启蒙老师讲过一个叫做伽利略的人,借用在当下想要告诉你,你所追求的那些不该在老旧的经书中寻找。
    我们真正该追求的应该是我们本身的生活,应该是走入生活当中去,群众才是这个世间真实存在的。
    那么敢问,你求的是什么,是你的心安理得吗?
    你也有私心,你也永远都不可能超脱凡尘。
    写完这封书信,张阳搁下手中的笔,晾干了墨迹之后,将它重新包进羊皮纸中,“还请婶婶将此信交给送信的僧人。”
    王婶郑重接过书信,又道:“村子里又送出去一批火器,有三百门火炮和一百颗土雷,李靖大将军说想要更多,铁匠坊的工匠们做了不少部件,都已经运到山下了。”
    张阳点头道:“嗯,我知晓了。”
    婶婶笑着点头,带着信件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夫君的这封回信之后,总觉得心思清明了许多。”
    李玥说着话,伸展了一个懒腰站起身。
    张阳点头道:“这都是我以前的老师教的,他的话总是能令人增长精气神。”
    “我们也要教给弟弟妹妹们,还有我们的孩子。”
    见媳妇不再自称妾身,张阳长出一口气,她终于恢复正常了。
    与大食的战事在即,不断有粮草和火器源源不断送去波斯。
    但大唐依旧很安宁,人们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安宁,有吐蕃人,突厥人,西域人,他们来到长安城学习中原的文字,典籍,学关中话。
    大唐的府兵越来越少了,但大唐的人口越来越多了。
    张阳看了田亩中南瓜的长势,果子已经结出来了,每一个只有鸡蛋大小
    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应该庆祝才是。
    戴上自己编织好的草帽,张阳卷起衣袖拉着一车车火器底火零件上山。
    黄昏天色下,从田地的那边远远看去那个正在拉着车的人,他走得很吃力,一步步将货物往山上拉着,脚步很扎实,很缓慢。
    拉了一车之后,他坐下来歇息片刻,擦了擦汗水继续拉着。
    他所表现出来的毅力与耐心令人佩服,过了两个时辰,山下五车货物就这么被拉走了。
    拉货时,肩膀被绳子勒得通红。
    李玥脱下夫君的外衣,看着健壮的肩膀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红印,这红印好像要溢出血来。
    王婶递来的药酒,“这是孙神医用烈酒泡制,他老人家说这用来活血化瘀最好。”
    李玥迟疑地拿过王婶递来的药酒,这些天两位婶婶总是去看望孙神医,时不时会带来一些药材,说是还要为将来再添个孩子做准备。
    对此,夫妻俩又羞,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李玥将一些料酒倒在棉布上耐心地擦拭着,问道:“疼吗?”
    “还行,不是太疼。”
    “以后这些事情让村子外面的士卒去办,他们不是要火器吗?就让他们自己来拉。”
    听着她心疼的话语,张阳笑道:“很久这么高强度锻炼了。”
    夜里,小清清今天拉着小武和小慧一起睡了。
    张阳烤了一些羊肉,切好之后,装入盘中,趁着羊肉还热乎的撒上一些细盐。
    李玥切了一些胡瓜,再煮了一些芹菜都放在桌案上。
    往碗中倒了一些酒水,她疑惑道:“怎么想着要喝酒了?”
    切成段的芹菜煮过之后口感还不错,过了一遍油之后入口也没觉得涩。
    张阳吃着芹菜笑道:“我去看了,种在田埂边的南瓜结果了,看模样还不错。”
    “那确实应该庆祝。”
    李玥往酒碗上倒上一些酒水,闻着酒香抿了一口,叹道:“可惜葡萄吃完了。”
    “嗯,卖了六千贯钱,已经是不菲了,上官仪收了不少葡萄种籽,来年就要扩大种植了。”
    “嗯!”她重重点头,又喝了一口酒水,面色就开始泛红。
    看着还显得可爱,生儿子前后她戒酒一年,现在总算是尝到了酒味,此刻醉得有些快。
    张阳夹给她一块羊肉,“别光喝,多吃点,不然夜深了就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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