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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从不亏本的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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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清清骑在小熊的背上,她双手撑着下巴,目光瞧着田地里的作物,“爹爹,就是为了这些作物烦忧吗?”
    王婶点头道:“县侯这是为了天下人。”
    看她还是有些不理解,王婶又道:“这世上能为自己考虑的人多,但能为天下人考虑的却少之又少,难得可贵……县侯是这样的人。”
    小清清瞧了眼正在与师公说话的爹爹,便拍了拍熊背,“熊大,去爹爹那儿。”
    小熊这才迈开脚步。
    来到屋前,小清清带着俏皮的笑容,“师公好。”
    张公瑾微笑着点头,“孩子长这么大了。”
    小清清盘腿坐在熊背上,“以后还会长高的。”
    这女儿别看现在乖巧的模样,平时机灵着呢,她总是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讨好而已。
    不过是想要多吃一两顿烤肉,在她师公面前乖巧。
    张阳又道:“老师的教导我会记在心里的,不过老师也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骊山就有自保的能力了。”
    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公瑾还是点头,既然他这么说,那便已经有所打算了。
    又和老师交代了几句,张阳便领着她上山。
    贞观十一年的五月,裴宣机从荆州又到了潼关,他在这里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慧旷和尚。
    身边还有两个夫子,他们是官学派来去各地支教的,长安城一路到了潼关,还要远去范阳与太原。
    裴宣机只是远远看着这个和尚从街道上走过。
    玄奘没有回到长安城,这和尚心中念想的造纸术没有得到。
    如今看他落魄的样子,裴宣机心里很高兴,他们过得越落魄就意味县侯的大计已经一步步开始了。
    再看眼前两位夫子,裴宣机给他们倒上茶水,眼前两盘腊肉,说是宴请这两位夫子,菜色确实不怎么样,显得寒酸。
    他笑道:“我们的生活依旧是艰苦的,希望两位夫子不要嫌弃。”
    俩夫子笑着拱手道:“这已经很好了,朝中每月给的例钱也不多。”
    裴宣机给他们倒上茶水,“这是下官找附近乡民要的茶叶,都是今年的新摘的好茶。”
    看两位夫子喝下茶水了,裴宣机又道:“虽说没有门阀大族那般的财力,唯有一颗赤忱之心以报社稷,两位此番去贫寒之地支教,身负朝中支教事业,在下佩服,以茶代酒先敬两位。”
    茶水入口,一位稍年长一些,约莫五十岁的夫子笑道:“如此,我等自然不负朝中重托,我们两人也是贫寒子弟,出了这潼关,便要分道扬镳,此番聚首往后再相见就难了。”
    这两位夫子出了潼关之后一位要去范阳,还有一位要去太原。
    裴宣机拿出两册书,“此乃狂人日记,在下平日里每每读之便会抄录,三五天抄一卷,越读越发了解世家对中原的荼毒。”
    那位年纪看起来年轻点的夫子啧舌道:“听说这狂人日记一出现就掀起了不小的动静,士林之中一度禁止传阅。”
    年长夫子又道:“不论是红楼,还是狂人日记,又或是梁祝都被士林中人说成败坏纲常之书,可就算是这样书生士子之间,传阅的也有不少。”
    两人因为眼前两卷狂人日记开始了争论。
    裴宣机笑道:“这册书在下就送给了两位,一人一册,还望两位闲暇之时可以翻阅。”
    “多谢了。”他们拿过桌案上的书卷。
    当然了,狂人日记此书在坊间的名声很响亮,好奇的人也想要一睹书中的内容。
    裴宣机放低了声音,“两位既知道世家荼毒中原,可知原因?”
    见他们两人不讲话,裴宣机叹息一声,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是乃狂人日记讽刺的便是门阀与旧制度,旧制度下苦难的众生只能在这苦难的环境中艰苦求生,现如今朝中推行科举制,是为天下人着想。”
    “禁止狂人日记传阅便是他们害怕的所在,他们害怕狂人日记中的内容会影响天下的读书人,可朝中除了一册红楼梦,从来没有说过要禁止传阅狂人日记。”
    话语顿了顿,裴宣机又颔首道:“在下常常与骊山的县侯有书信往来,这狂人日记就是出自骊山县侯之手,他常与在下说,他们越是害怕的,我们越要坚持,越要进行下去。”
    这番话令两位夫子心神一振,他们俩人还是收下了狂人日记,便匆匆离开了。
    而裴宣机继续吃着桌案上的菜,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自己这般坚定。
    这两人看来就有些摇摆不定。
    这世上坚定者少,摇摆不定者多。
    裴宣机又喝下一口茶水,“等他们遇到了那些不公的事,或许就会坚定许多吧。”
    “县侯呀。”裴宣机叹道:“在下可一直都按照你的要求在办事,推翻世家的大业太难了。”
    也有可能给了两册狂人日记之后,他们就会抛之脑后。
    裴宣机一直坚持广泛传播的方式,一直在各个寒门士子走动,结交各路有志之士。
    世家如今虽说还庞大,但今时不同往日。
    还有朝中要推行科举制这个重要的关口。
    这是大好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
    在酒肆里喝茶难免会引起不少人的目光,裴宣机注意到这些目光只好讪讪一笑,便匆匆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所住的官驿,因身上有太府寺的关文,每每去一个地方都可以住在官驿。
    裴宣机将今日的进展写下来,要将这书信送去骊山。
    伙计端着一些饭食进入房间内,“客人,听说今天潼关有个游园大会,许多人都会去,还有一些和尚呢。”
    裴宣机将自己写好的书信折起来放在一旁。
    伙计还特意看了一眼,“这是骊山纸吧。”
    在驿馆的伙计通常接待朝中官吏,接触的人不是勋贵就是官员,纸张笔墨这东西虽然名贵,他见过的也不少。
    也就是每一次县侯回信的时候,总是会带来不少的纸张。
    现在在一个盒子中还放着许多的空白纸张。
    等着这个伙计离开之后,裴宣机才吃眼前的饭食,每一次送信都是让官驿的人送去。
    而县侯的回信都是让那些卖红烧肉的人送来。
    虽说不清楚县侯与这些卖红烧肉的人有什么关系,而且不论自己在何地,这些人总是可以找到自己。
    裴宣机隐隐有一种感觉,倘若自己有一天会有性命之忧,只要找到卖红烧肉的人,就可以保护自己。
    况且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若是被那几家大族知晓,说不定他们会痛下死手。
    为保全自己裴宣机心中这般打算着。
    翌日,裴宣机又去田地里记录作物的情况,潼关的县丞也都知晓了,朝中太府寺派人来了潼关来察看作物的生长情况。
    这里的县丞对裴宣机很客气,裴宣机现在就算是没有正式官职,他们也不敢怠慢,太府寺卿是当今新晋的县侯,那个传闻中的张阳。
    他们捧着裴宣机还来不及。
    人在潼关查阅作物的耕种情况,记录各地的粮食与产量,这都是表面上的事。
    这些县丞与地方官吏都不知道裴宣机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关中正是春日,辽东还是一样寒冷。
    张大安养起了小胡子,当初来辽东还是显得生嫩的脸,现在神情坚毅许多,他看着信件低声道:“兄长如今成了太府寺卿,还要管着作物的耕种,辽东也该出一份力才是。”
    经过这三年以来的治理,辽东开垦田地,将农户重新入户,现在的辽东早已不是当初荒败的景象。
    温挺听父亲温彦博的吩咐,来到辽东助张大安,完成大计。
    去年冬天到了辽东,温挺走了辽东许多地方,而且也看了许多地方的进展。
    张大安确实一直都在建设辽东,而且这三年以来已经有了不小的成果。
    尤其是田地开垦,借着运河将多余的粮食运下去,如此竟能让辽东富裕不少。
    父亲说得不错,那骊山的县侯可靠,至少有些事情他不是嘴上说的,而是切实在做。
    如今张大安既是礼部的侍郎,又任辽东长史,在辽东郡守一直没有任命的情况下,他能够总揽辽东事宜。
    温挺不懂太府寺的事情,他也不关心,只是言道:“张侍郎,家父此生心愿便是收复辽东,不知道张侍郎何时派兵拿下高句丽。”
    张大安闻言笑道:“李义府作为使者一直在高句丽王室,你且放心,昨日来信说是渊盖苏文已经在召集人手了,高句丽的宫廷之变已是箭在弦上了。”
    温挺收紧衣衫,从关中来一路到了辽东,还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气候,都已经是四月了这里依旧很冷。
    张大安看着外面的天空,厚重的云层遮住了落日,几阵信风吹来,让人不住一个哆嗦。
    “今夜可能会下大雨,粮食这才种下不久,温兄与我一起去看看水渠疏通得如何了。”
    温挺一直心系高句丽大事,听张大安又要去看水渠,便再问道:“看完了沟渠是否可以攻打高句丽了。”
    张大安翻身上马,又道:“时候还早,我们贸然出兵朝中反而会将我等治罪。”
    马儿慢悠悠走着,看温挺还一脸的焦急,张大安解释道:“出兵要有理由,其实兄长交代得不错,我们是去高句丽营救礼部的使者而不是去攻打高句丽,至于是否拿下高句丽的王城,那就要另说了,温挺兄以为呢?”
    “你说得在理。”
    心中再着急,事情也有轻重缓急,温挺明白贸然出兵不合适。
    但他也没有心情陪着张大安去查看沟渠的情况,双手作揖道:“在下就看看练兵如何,就先告辞了。”
    说完话,他便匆匆离开了。
    张大安独自一人骑着马儿,沿着沟渠一路往北走,温挺是带着目的来到辽东。
    他虽说是个信得过的人,但太急功近利。
    有些事情不能光着急,也要看形势。
    辽东的粮食刚刚种下,张大安可不敢想要是一场暴雨淹了作物,今年就会没有收成,他只有亲自去看过之后才会放心。
    自乱阵脚的事张大安不会做,他觉得渊盖苏文夺权是必然的,曹操做过的事,他说不定也想做。
    这种人迟早会输,这些年大唐越发强大。
    听闻关中人口几度上升,一户人家有三个孩子都是常事。
    只要中原更加强大,收复高句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是张大安读史书学来的经验,一直以来高句丽就是这样,中原强大他们就会附庸,当中原动荡,他们就会划地割据,甚至会北上。
    张大安心里相信只要辽东足够富裕,朝中就会重视辽东,往后不论历朝历代,都会知晓辽东的重要性。
    如此一来便是长治久安,张大安才会觉得此番来辽东三年,不算白费。
    “禀长史,骊山的银钱到了,一共两千贯。”
    “哈哈哈!”张大安朗声一笑,“将那八千石煤全部送去骊山。”
    “喏!”
    四位县丞脸上都带着笑容,辽东有很多的煤石,若是这些煤石都卖出去,可以带来多少银钱,他们在辽东呆了这么多年,这里苦寒贫瘠,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钱。
    张大安又道:“走水路吧,轻便一些。”
    “喏。”四位县丞齐声道。
    “慢着。”见他们要离开,张大安又叮嘱道:“耕种之事还要继续盯着,光是卖煤石只会坐吃山空,长久之计还要重视耕种,不可怠慢了。”
    “我等领命。”
    见张大安没有其他的嘱咐,这四位县丞才快步离开。
    经略辽东之后,张大安才知道,这里的煤铁矿之丰富,难怪兄长如此重视辽东,还为此给辽东送来了这么多银钱补助。
    张大安想到来到辽东第一年与第二年,这辽东几度经营不下去,好在有骊山的支持。
    如今想到辽东的财富,张大安便觉得骊山还真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骊山也能出钱帮助辽东,但需要辽东给予矿场,骊山不会白要,也会给钱,但价钱更低。
    官衙经过修缮之后也好了不少,辽东没有郡守,长史统领这里的事务。
    张大安又给骊山写了一份书信,交给了门外的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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