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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作者:匪我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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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才断然道:“不行。”我觉得沮丧极了,也累极了,本来我就在发烧,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似的。现在说了这么多的话,我觉得更难过了,全身酥软无力,连呼吸都似乎带着一种灼痛。我用手抚着自己的喉咙,然后慢慢地退回箱子边去,有气无力地倚在那里。
他本来还想对我说什么,但见我这个样子,似乎有些心有不忍,于是将话又忍回去,只问我:“你想不想吃什么?”我摇了摇头。
他却不泄气,又问:“问月楼的鸳鸯炙,我买来给你吃,好不好?”我本来摇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
他替我将被子掖得严实些,然后说道:“那你先睡一会儿吧。”我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大约一炷香功夫之后,我重新睁开眼睛。
屋子里依旧又黑又静,只有窗棂里照进来淡淡的月光,朦胧地映在地下。我爬起来看着月亮,月色皎洁如银,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月亮这么好,街上一定很热闹吧。
我裹紧了皮裘,走过去摇了摇门,门从外头反锁着,打不开。我环顾四周,这里明显是一间库房,只有墙上很高的地方才有窗子,那些窗子都是为了透气,所以筑得很高,我伸起手来触不到。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我把一只箱子拖过来,然后又拖了一只箱子叠上去,这样一层层垒起来,仿若巨大的台阶。那些箱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幸好不甚沉重。可是我全身都发软,手上也没什么力气,等我把几层箱子终于垒叠到了窗下,终究是累了一身大汗。
我踩着箱子爬上去,那窗棂是木头雕花的,掰了一掰,纹丝不动。我只得又爬下来,四处找称手的东西,打开一只只箱子,原来箱子里装的是绫罗绸缎。
不知道哪家有钱人,把这么漂亮的绸缎全锁在库房里,抑或这里是绸缎庄的库房。我可没太多心思胡思乱想,失望地关上箱子,最后终于看到那只盛过姜汤的瓷碗。
我把碗砸碎了,选了—个梭角锋利的碎片,重新爬上箱子去锯窗棂。
那么薄的雕花窗棂,可是锯起来真费劲,我一直锯啊锯啊……把手指头都割破了,流血了。
我突然觉得绝望了,也许顾剑就要回来了,我还是出不去。他虽然不见得会杀我,可是也许他会将我关一辈子,也许我将来永远也见不着阿渡,也见不着李承鄞了。
我只绝望了一小会儿,就打起精神,重新开始锯那窗棂。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终于听到“咔嚓”一声轻响,窗棂下角的雕花终于被我锯断了。我精神大振,继续锯另一角,那只角上的雕花都锯断了之后,我用力往上一掰,就将窗棂掰断了。
我大喜过望,可是这里太高了,跳下去只怕要跌断腿。我从箱子里翻出一匹绸子,将它一端压在箱子底下,然后另一端抛出了窗子。我攀着那绸带,翻出了窗子,慢慢往下爬。
我手上没有什么力气了,绸带一直打滑,我只得用手腕挽住它,全身的重量都吊在手腕上,绸带勒得我生疼生疼,可是我也顾不上了。我只担心自己手一松就跌下去,所以很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放,一点一点地往下降。到最后脚尖终于触到地面的时候,我只觉得腿一软,整个人就跌滚下来了。
幸好跌得不甚痛,我爬起来,刚刚一直起身子,突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顾剑!
他手里还提着食盒,正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我只好牵动嘴角,对他笑了笑。
然后,我马上掉头就跑。
没等我跑出三步远,顾剑就将我抓住了,一手扣着我的腕脉,一手还提着那食盒。
我说:“你放我走吧,你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用?我反正不会跟你走的。”
顾剑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放你走也行,可是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只要你到了那里还不改主意,我就放你走。”
我一听便觉得有蹊跷,于是警惕地问:“什么地方?”
“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我狐疑地瞧着他,他说:“你若是害怕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愿放你走,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好怕的,我大声道:“你说话算话?”
顾剑忽然笑了笑,“只要你说话算话,我便说话算话。”我说:“那可等什么,快些走吧。”顾剑却又顿了一顿,说:“你不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念头一动,“你也没准会后悔。”顾剑笑了笑,说:“我才不会后悔呢。'他放下食盒,打开盒盖,里面竟然真的是一盘鸳鸯炙。他道:"你先吃完了我们再去。"我本来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吃完肯定不会带我走,所以我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那盘鸳鸯炙。说实话我嗓子非常疼,而且嘴里发苦,连舌头都是木的,鸳鸯炙嚼在口中,真的是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可是我还是很快就吃完了,把筷子一放,说:“走吧。”顾剑却看着我,问我:“好吃吗?”我胡乱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瞧了瞧天边的那轮圆月,然后替我将皮裘拉起来,一直掩住我的大半张脸,才说:“走吧。”顾剑的轻功真是快,我只觉得树木枝叶从眼前“刷刷”地飞过,然后在屋顶几起几落,就转到了一堵高墙之下。看着那堵墙,我突然觉得有点儿眼熟。
顾剑将我一拉,我就轻飘飘跟着他一起站上了墙头。到了墙头上我忍不住偷偷左顾右盼了一番,这一看我就傻了。
墙内皆是大片的琉璃瓦顶,斗拱飞檐,极是宏伟,中间好几间大殿的轮廓我再熟悉不过,因为每次翻墙的时候我总是首先看到它们。我张口结舌,东宫!
这里竟然是东宫!我们刚刚出来的地方,就是东宫的宫墙之内。
顾剑看着我呆若木鸡,于是淡淡地说道:“不错,刚才我们一直在东宫的库房里。”我咬住自己的舌尖不说话,我悔死了,我应该从窗子里一翻出来就大喊大囔,把整个东宫的羽林军都引过来,然后我就安全了。顾剑本事再大,总不能从成千上万的羽林军中再把我抢走……我真是悔死了。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顾剑拉着我跃下高墙,然后走在人家的屋顶上,七拐八弯,又从屋顶上下来,是一户人家的花园,从花园穿过来,打开一扇小门,整个繁华的天地,轰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每到这一夜,到处都是灯,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几乎全天下所有人都涌上街头,几乎全天下所有的灯都挂在了上京街头。远处墨海似的天每到这一夜,到处都是灯,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几乎全天下所有人都涌上街头,几乎全天下所有的灯都挂在了上京街头。远处墨海似的天上,远远悬着一轮皓月,像是一面又光又白的镜子,低低的;又像是汤碗里浮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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