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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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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贵道:“送了的,这会儿应该正吃着呢。”
    “这些尿布都是同乐备下的,她心思细,用的都是细棉布,这么老些呢。”同喜拿出块尿布,准备一会儿给孩子换上。
    长青抱着新生的女儿,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可是小姑娘饿得哭起来了。
    许杏连忙放下碗,接过女儿就开始喂。其实她只有很少的初乳,但是刚生出来的孩子饭量也是极小的,大概也能维持。之后赶到府里的郎中检查过孩子,也说孩子现在看着很健康,只是稍微有些饿,刚出生的孩子也正常,过几日奶水充足了自然就好了。
    郎中离开的时候,跨院里的一众长辈也到了。
    金氏对长青道:“想着刚生完孩子肯定脏乱,我们就等了等,估摸着收拾好了才来的。怎么我听说生了个丫头?”
    不想许杏生产的痛楚,也不想新生的孩子是不是健康,只想着生完孩子屋里脏乱,长青心下冷笑,嘴上却道:“正是呢,跟奶奶当年生了大姑一样,先有了嫡长女。”
    金氏顿了顿,没再说话。
    赵氏就要往屋里走:“是个丫头啊?没事,来年再生个儿子就是,我看看我的大孙女!”
    同喜直接拦在门口:“老夫人,太夫人,郎中说了,新生的孩子娇弱,叫先洗了手再去抱孩子呢。”
    “怎么一个丫头还这么娇贵?我当年生了你们大人也没洗手啊。”赵氏有些不乐意,可是看同喜的样子,还是去洗了一下手,才进屋去看孩子。
    金氏直接就坐在了堂屋,没进去。
    长青只好陪着她坐在外头。
    范守业作为公公,肯定是不能进儿媳妇房间的,自然也在堂屋坐着喝茶,问:“名字可起了吗?十月初三的生日,倒也不差。”
    “起了,他们这一辈从‘予’字,就叫范予欣,小名就叫欣姐儿。”长青道。这是他跟许杏商量好的,男孩叫范予宁,女孩叫范予欣。
    第133章 不欢而散
    听了长青给女儿取的名字,金氏皱眉:“怎么还跟着男孩一起取的名?丫头随便叫个什么也就是了。”
    长青低头喝茶,冷淡道:“乡下人家确实如此,官宦人家却是不同。嫡长女身份尊贵,自然要好好取名。”
    金氏不知想到什么,点点头,没再多说。
    范守业便问起洗三的事:“正好我们都在这里,得好生操办一场,把官面上的人都请来,让你弟弟帮你招待客人。”
    长青纹丝不动,淡声道:“方才已经去各家相熟的人家报喜了,知府夫人接着就送了礼来。宴席不办了,前些日子,宫里一个老太妃薨逝了,皇上有旨,凡是官员,三个月不得饮宴。”
    “这样啊。”范守业有些失望,这么好的给长平见世面历练的机会没有了。虽然他处处倚仗这个有出息的大儿子,可是心里却更亲近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儿子,自然把他的前程看得无比紧要。
    许杏刚给孩子喂了一点点初乳,大人孩子都累得够呛,看见赵氏进来,也只是叫了一声“娘来了”,并不多说。
    赵氏扎着手,看了孩子一会儿,才有些为难道:“我也不会抱小孩子,等她大些我再来抱吧,当初长青那时候,除了喂奶,都是他奶奶照看的。”
    许杏干脆抱着孩子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新妈妈许杏过得十分辛苦。小娃娃一天要吃十几次奶,吃完要拍嗝,要防着孩子吐奶,小宝宝要拉要尿,又要小心观察她的胎粪、黄疸,大人呢,身体又不能一下子恢复好,即使吃喝有人伺候,不用洗尿布,她也还是累得很,整个人看着就虚弱了许多。
    长青看着心疼,要请个奶娘,却被许杏拒绝了,他也只好陪着多照顾小娃娃一些。
    名字取好了,又是个女娃娃,范家人除了赵氏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之外,别人并不多上心,当然,许杏巴不得他们都能离得远远的。
    “你说这小娃娃,咋这么好玩呢?可惜不会笑。”赵氏天天过来,已经不怕抱孩子了,不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抱一会儿,孩子就会哭,她只好把孩子还给同喜。
    “小孩子是不会笑的,怎么也得一两个月以后。”许杏道。
    赵氏又皱眉道:“哎,你怎么不给孩子绑腿啊,往后腿不直可怎么办?听我的,快找个软和布条给她绑上。”
    “老夫人有所不知,好几个郎中都说了,切不能给孩子绑腿,会让她骨头受伤,小孩子腿弯,长大了自然就好了。”同喜把小娃娃放在许杏身边,让她喂奶。
    “啊?那我可不知道,那……那就听郎中的吧。”赵氏看许杏要到内室喂奶,又叫同喜,“给你主子多弄些好东西吃,别成天吃青菜果子,多弄肉,炖点灵芝、人参。”
    同喜也不想说这样不妥当了,看她没有恶意,便应了:“是,老夫人。”
    “唉,你说长青也是的,这么大的喜事不跟我们说,要说了我不也准备点东西?你姨母倒是备了好些小孩子的东西,说是叫我给捎过来,我没要,怪麻烦的,现在看,还真是应该带着了。”赵氏絮絮的说,“谁知道你们就有了孩子了呢?你们成亲这都几年了,都琢磨着是你不能生呢。家里张罗着给长青纳个妾生儿子,可恨那个姓邱的,说动了你爹,要把她的外甥女送来,我一想凭啥啊,找她家的人还不如找英子呢,都是表兄妹!不过现在你都生了,有了闺女就不愁儿子,反正长青也不喜欢英子,我往后可不提这个茬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表功,一副“看我对你多好”的架势,许杏喂完欣姐儿,把孩子竖起来拍嗝,转出内室来,却并不接话。
    赵氏这才又拿出个荷包,放在茶几上,说:“你们都没说有孩子的事儿,我也没想到,这不啥也没准备,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银子,给我大孙女裁衣裳穿。”
    许杏连忙推辞:“不用您的,欣姐儿知道奶奶疼她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啥不喜欢我也喜欢孩子,这是给孩子的,你不兴不要!”赵氏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红了眼眶,“你别看着家里一个个的都能得什么似的,真心想着孩子的可没有几个,她太奶奶恐怕一个钱都不会拿出来!都当我是个傻子,可我真心疼孩子!过后我还给她,等你再生了儿子,我更给!我自己是生不出来了,就长青一个,往后我攒点好东西都给我的孙子孙女!”
    许杏不喜欢赵氏,可是大约是做了母亲心态有了变化,又或者是产后激素的作用,听着她这话居然也觉得眼睛发酸,半晌才道:“如此就多谢您了。”嘲讽、冷淡的话说不出来,当然一下子就亲热起来也做不到就是了。
    等赵氏走了,同贵打开那个荷包看了看,也有些动容:“夫人,您看这……”
    荷包里有两张银票,都是二十两一张,还有几块碎银子,大约是四五两的样子,剩下的居然是首饰,两个赤金戒指,一条足金的链子,一支金镶玉的发簪,显然是刚从身上撸下来的。
    许杏叹口气:“收下来吧,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她自然不是为了我,却也是当祖母的一份心意。过后我再给她送些花用的银子便是。”
    “总共得有五六十两银子,看得出,真的是身上所有的值钱物件都在这儿了。”长青回房,许杏就跟他说了这事儿。
    长青却并无触动:“给你,你就拿着,都给欣姐儿攒着。”这一会儿热血上头,过后还不一定怎么后悔哭穷,找自己要好处呢。
    果然,过了几日赵氏就后悔了。许杏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让同贵送银子过去的时候,赵氏全都收下了。
    “可见慈爱之心也有,就是不多。”许杏生不起气来,只觉得还有些好笑。
    但赵氏也有说对了的时候,那就是金氏和范守业真的没给欣姐儿一点儿东西,反倒是邱氏做了两方帕子送了过来,当然许杏也没要。
    许杏坐月子带孩子,偶尔还要打理外头的产业,长青更是忙于公务,范家人便只能自娱自乐。他们要出门逛逛什么的,长青都不管,费用自理,现在外头也安定,随他们去便是。
    年底的时候,范守业从洪河县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洪河的花木还行,不过千里迢迢的拉回去不值当,花匠倒是还可以。”范守业指指那个姑娘,“我看你府里也没什么景观,不如留下她给你整整。”
    长青眼皮都不抬:“我觉得这样很好,不耐烦看那些,父亲觉得需要就自己留着吧。”花匠是真是假不知道,解语花倒是真的。
    不出意外,范守业回了院子不久,许杏就听秋云来报:“老夫人和老太爷闹了一场,老太爷给了老夫人一百两银子,老夫人就回房去了。”
    许杏瞪圆了眼睛,半晌才道:“早知道我就不给她送银子了。”
    同喜就笑道:“夫人什么时候也这样财迷了?年下各处不都送来了出息?”
    “也是也是。”许杏摸摸女儿已经白嫩光滑的脸蛋,“不管怎么说,百日宴还是要摆的,人多热闹些,也显得咱们范家的大姑娘得父母亲长看重。”
    欣姐儿是正月十四满一百天的,正好还没过完年,衙门不开印,大家都有时间,因此百日宴很热闹。来的客人多,又加上孩子的祖父祖母、太祖母都在,四世同堂,看着很有些福寿绵长的意思。
    范守业和金氏在应付场面上都是好手,虽然赵氏不上台面,可也没出什么大错,顺顺利利的就办完了。
    接着便是正月十五,吃了汤圆,看了灯,当天晚上,长青就提出来他们回乡的事:“现在往回走,正好赶上家里春耕,动土修宅的也要开工了,父亲的生意也离不得人,我这里马上就要上衙,趁着不忙还能送送你们。”
    “要不我把长平留下来帮衬你吧?”范守业问。
    长青拒绝得斩钉截铁:“不需要。他帮不上忙。读书,我这里可没有好书院,这是穷乡僻壤,你们别忘了。做别的,他什么都还做不了,而且一个白身,官场上可没人跟你打交道。”
    “那……要不让你媳妇带着孩子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人多好帮衬她。”赵氏问,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孙女了,太好玩了。
    “孩子不是给你看着玩的。她们娘俩有丫鬟伺候,不用你们帮衬。”长青继续拒绝,“欣姐儿离不开她娘,她娘还能帮衬我,不能跟你们走。”
    “还有,我这里生活什么样你们也看见了,算不上多么富贵,家里作坊的产出我还得拿着,不然没有银子打点。”长青有备而来,一一分说明白,“我名下的二十亩地一直都是奶奶看着,若是还想置办,尽管拿我的名头去办便是,作坊就算了。再就是纳妾的事,我且不纳妾呢,你们想的那些人,该干嘛干嘛,若是送来,就要签卖身契,我送给上官打点。”
    “那哪行?”赵氏惊愕。
    金氏终于不再端着:“长青啊,话可不要说得这么绝情吧。”
    “奶奶,孙儿没那么大本事,有些东西,咱们够不着就别去妄想。”长青看着金氏,意味深长的说,“我如今最在意的就是欣姐儿,旁的人,呵呵。”他没说许杏,不想给她拉仇恨。
    “我明白了,咱们来的时候确实不短,该回去了。”半晌,金氏才叹息道。
    白搭了功夫盘缠,小丫头百日宴上还被人点出来她这个太祖母不给孩子东西,真是丢了半辈子的体面。再想想儿子新买的丫头,回去还不定怎么家宅不宁呢,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点好处没捞着,长青却越发不耐烦,关起门来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了。
    送走了这一大帮子人,回去的路上,秋风悄悄的说:“奴婢觉得一下子就松泛了。”
    她向来不如秋云沉稳有成算,却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许杏摇头微笑:“走了就走了,咱们不要多嘴,回去还有更多的事要做呢。”
    第134章 南龙新貌
    三月里的时候,许杏收到了老家送过来的东西,是长山的妻子刘氏托了董家的渠道运过来的,跟着东西照例还有长长的一封信。
    “好家伙,咱们欣姐儿光长命锁就有这么多了。”许杏看了看,小赵氏和小秀那边都送的足银实心长命锁,长山家给的却是一块赤金的,而董三爷夫妻送的是一套五件,金锁片、小手镯还有小脚环,黄澄澄的一小堆,不用许杏说,欣姐儿就自己爬过去抓着玩了。
    “留着给她攒嫁妆。”长青道,“指望我的俸禄实在是太寒酸了。”
    “还有旁的呢,姨母给做的鞋,都够欣姐儿穿到好几岁了,做这个最是费力,也不知道姨母熬了多久。”许杏看着大大小小的花布鞋,心中感念小赵氏的心意。
    “她是一番好意,你看着给欣姐儿穿。”总算亲人当中也有些有人情味儿的,长青有几分欣慰。
    “娘给捎来了这么多花布,却是用不上的。”许杏发愁,“样子倒是鲜亮,只是太硬了些,孩子穿着不舒服。”
    赵氏这个祖母就再一次证明了她的不着调。之前说是没有准备,可这次连亲戚都给孩子准备了得用的东西,她却只送来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绸子。许杏看得出来,她是银子没少花,但是这都是她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不是适合孩子用的。
    长青对他的亲娘就很了解了,只冷淡道:“不行就给丫鬟们做衣裳好了。”
    “这还有信呢。”许杏一看那厚度就想笑,绝对是长山的妻子刘氏写的。
    信里一如既往的闲话家常。作坊生意不错,托许杏的福,他们也很攒了些家底,她已经生了第二个儿子,日子过得还不错,小秀那里也是,有了一个儿子,现在正怀着身孕,家里的小买卖全抓在自己手里,十分立得起来。但是说到范家人,就很有些一言难尽。
    村里人虽然不敢明着说,但是私底下都在议论范守业又纳了个妾的事儿。范守业从洪河县买回去的姑娘不仅年轻,长得漂亮,而且真的会料理花木,很能帮得到范守业的生意,于是他就把邱氏也扔在一边,只带着新姨娘去府城经商。邱氏因为在长青这里屡次碰壁,又失了范守业的欢心,只好伏低做小的陪伴着金氏,又有儿子在,她就在老太太这里颇得了几分脸面。赵氏闹也闹过了,银子也收了,反倒是不理会范守业,每天就在家里找茬跟邱氏过不去,可是终究不是邱氏的对手,每每含恨落败。
    这些人,包括向来精明的金氏老太太,都没想到长青升了官,她们的诰命也可以跟着动一动的事儿——毕竟乡下人都不懂,懂的人也没人去提醒她们。长青迟迟不请封,本身就说明了态度。刘氏要不是听董家娘子问起,也没想通里面的门道,等她知道了,再看范家人的鸡飞狗跳,就有些看不上,这在字里行间能流露出几分。
    至于范氏这个亲姑母,听说长青得了女儿之后居然一毛不拔,还在村里说呢:“我大侄儿有出息了,生个丫头也是官家小姐,不像我的孙女哦,乡下丫头,将来还是种地的命!”
    按理说她家如今养着那么多猪,两个儿子长大成人,老大也已经娶妻生女成家立业了,家境并不差,可是偏偏只许进不许出,还到处诉苦,也是让人瞧不上。不过她从不会说一句许杏和长青本人的坏话,这让刘氏坚决的认为她是有把柄握在许杏他们夫妻手里。
    “这才几年,当初那些事儿我就都记不清了,猛一说还没想起来。”许杏笑道。
    长青摇头:“不必去想了,没什么可想的。”
    小孩子见风就长,刚生下来才像个小猫一样的小姑娘,很快就会趴着笑,会在屋里爬,会扶着床沿站起来了。
    “欣姐儿真的是我的福星,到初三她就一岁整了,我手里也有一个数还多了。”许杏两手扶着女儿的腋下,让她扶着床慢慢的挪步,嘴里跟长青说着话。
    长青眉头一挑:“一万两?”
    “正是,净利,攒下来的。”许杏很高兴,但也没太得意,“不过都是现银,除了我那个种药的庄子,咱们家没有产业,我是说田地、宅子之类的,老家那一点儿不算。所以严格的说,也不算很多。”
    长青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先不要忙,咱们只怕在此地也不会长住,瞧瞧再看吧。”
    许杏抬头看他:“你这话……是得了什么消息吗?这才两年,怎么也得明年开春你才能得信儿吧?”
    长青略微压低了些声音,说:“段大人要走了。他在这里可是已经待了六年还多了些呢,他要进京了,稍微与我漏了些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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