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抬眸，看了眼天色，轻声道：“如果是白天的话，需要另外加钱。”
    鹿小路：“……咋，白天不能开车？”
    老黑：“嗯？”
    鹿小路摊开小手，将手里的车钥匙露出来，“我和凉凉不会开车，就想你和时隙渊换着开，你想到哪儿去了？”
    “……原来你让我展示的技术是驾驶技术……”
    老黑扯扯嘴角，下一句话未等说出口，头上就被安凉凉敲了一下。
    安凉凉护犊子似的挡在鹿小路面前，冲老黑说：“你刚刚那句‘加钱’是怎么回事？我闺蜜找你办事，你竟然还和她谈钱，过分了！”
    老黑讨好地笑，“职业习惯，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改正。”
    安凉凉哼哼两声，将车钥匙扔到老黑手里，老黑紧忙接过钥匙，脸上继续堆满讨好笑容。
    天黑暗之前，他们又回到镇上卫生所。
    车子还没到卫生所前，就看到莫老夫人、费晨晨在和所长拉拉扯扯。
    老黑很有眼力见地将车停在路旁，明明是显眼的豪车，可老黑停稳后竟然能完美隐藏在街边车辆里，既不突兀，也能让鹿小路、安凉凉听清那边的争吵声。
    “……贵族，我们都是贵族，你凭什么撵我们走？！”
    莫老夫人扯着嗓子，喊道：“我要是死了，你逃不了责任，你得被关起来一辈子，知道吗？”
    “我儿子是我一手养大的，我知道他心性，他只是现在生气了，过几天就会原谅我，到时候他要是来接我，发现我被你撵出去，他的怒火你一个小诊所能承受得了吗？”
    费晨晨也在一旁喊，“没错，我爸妈最疼我了，小时候他们什么都给我用最好的，现在不过是生我们的气而已，可他们舍不得让我受委屈，他们早晚都会接我回去的！”
    所长不为所动，任由莫老夫人和费晨晨喊叫，等她们喊累了，所长才道：“早就听闻你们忘恩负义，如今我也算看到了。”
    “老夫人，我实话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收治你只是因为你是莫家的人，如今莫家主来过，我知道大人们是什么意思，你要是老老实实离开，咱们双方还能有个体面，不然我这里也不是你一个老太婆能闹事的地方。”
    “还有费晨晨，你多注意点吧，莫家把你照顾得那么好，你自己才活半年就脏病缠身，这孩子生下来也是跟着你遭罪，建议你别祸害别人的人生。”
    所长冷着脸，挥挥手，身侧两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年走了出来，一人拉一个，直接将莫老夫人和费晨晨拉到了大街上。
    “莫老夫人，我帮你给莫家打电话，是因为你真的命不久矣，别看你现在能生龙活虎地骂人，就忘了你昨天是怎么被人送来的，想想你脑后的大包和身上的伤，你是不是忘了很多事？”
    所长说完，莫老夫人愣住了，她喃喃自语，“对啊，我怎么会来医院的……我不是在烧炕吗，怎么会突然来医院，谁打了我……”
    费晨晨心虚地往后退了退，没敢再缠着所长，紧忙拉着莫老夫人离开。
    车上。
    鹿小路关上车窗，眼底闪着玩味的光。
    安凉凉嗤笑声，不屑地说：“看来是费晨晨下的手，怪不得她今天能准确无误地等在医院，原来她才是幕后主使。”
    鹿小路点头，轻声说：“替罪羊自己出现了，不用我们管了，走吧。”
    安凉凉眸光晃晃，想到什么一样，拿出手机快速点击，抬头对鹿小路笑。
    手机上，赫然写着一条刚编好的消息。
    【听闻贵族家长辈若是离世，贵族管理局会给一大笔安葬费，若家中无人收尸，那笔安葬费会给愿意帮忙收尸的人，收尸之人还可起诉贵族，不赡养老人，很大程度上会再给一笔赔偿。】
    安凉凉挑眉，没说话，但鹿小路却懂她的意思，她在问自己，‘这个借刀杀人玩得怎么样？’
    鹿小路点头，轻轻地笑，笑里藏满冷漠。
    主动的‘替罪羊’出现，她不用脏了自己手，还能彻底解除糟心的祸患，鹿神表示很满意。
    果不其然，三天后，她们接到了莫老夫人的死讯。
    莫瑞景没有任何表情，莫家的所有人都很安静，似乎没人想多问一句。
    安凉凉左右看看，义愤填膺似的站起来，“前几天见面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老黑，你给贵族管理局的人打电话，就说咱们对老夫人的死有疑问，申请他们派人去调查！”
    莫瑞景拦了一下，“死了便死了吧，没什么好查的。”
    鹿小路淡声道：“人没得太蹊跷了，必须得让人查一查，万一是被人虐待了怎么办？”
    “谁会虐待她？”莫瑞景皱眉，在鹿小路、安凉凉的坚持下，他们还是给贵族管理局表达了疑问。
    贵族管理局的动作很快，不过一天时间，费晨晨就跪在众人面前。
    “是她故意杀害老夫人。”
    “她过不了清贫生活，一直想重新回到莫家，奈何自己走不出小镇，又联系不到莫家人，便偷袭老夫人，利用老夫人的伤病再见莫家主一面。”
    “见面后她发现自己和老夫人回家都无望，又不知是在哪儿听到的消息，听说贵族家中长辈死后，贵族管理局会给一大笔安葬费，她想要那笔钱，就亲手将老夫人推进了井里。”
    冬日的水井，刺骨寒冷，别说莫老夫人那种年纪大的，就算是壮年，在井里也挺不了多久。
    人捞上来的时候都硬了。
    贵族管理局的人小心翼翼询问，“莫家主，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费晨晨慌了，急忙跪在地上磕头，“爸您饶我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这么多年情分上，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想死啊……”
    莫瑞景眼神冷漠，好似没听到费晨晨的求饶，淡淡地说：“按正规流程办即可，我相信贵族管理局会做出最公平公正的处决。”
    贵族管理局的人笑着点头，又小声问：“那老夫人的尸体……”
    莫瑞景：“还请你们帮忙处理一下，埋在什么地方不用告诉我，我不会去看。”
    贵族管理局的人迟疑着，想要开口宣传一下‘孝道、死者为大’之类的话，还没说出口，却接触到时隙渊冰冷的目光，他立刻噤声，拖着费晨晨连忙离开莫家。
    证据确凿，费晨晨被判了死刑，本来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刑期可缓，但她亏心事做得太多，这几天又情绪激动，竟然流产了。
    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世上已经没了费晨晨这个人。
    鹿小路坐在梳妆台前，专门聘请的化妆师正在帮她试新娘妆，而她只看了一眼手机，便将有关费晨晨的消息删除。
    一个死了的人，不配占用她的手机内存。
    “鹿小姐，妆化好了，您看看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