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生与傅九歌加了好友,??随戚泉返回龙江市。
    回程路上，戚泉收到李国延发来的信息。
    【李国延：二十年前,??给严奉卿传递消息的可疑人员查到了。高佩兰，女，22岁，死于三十年前，自杀坠楼，死亡时怀着八个月的身孕。】
    系统看得不寒而栗：【这也太惨了！】
    怀着身孕坠楼，心里一定充满了绝望。
    它问：【这个高佩兰,??会是“爱吃榛子的松鼠”吗？】
    戚泉道：【暂时不确定。】
    她回复李国延：【有无照片？】
    三十年前能拍得起照片的人不多,??但龙海市毕竟是大城市,??高佩兰家境还不错,??生前拍过不少照片。
    李国延发来一张。
    照片拍摄于三十多年前,??当时的高佩兰还在上大学，眉眼俏丽明媚,??透着几分娇憨，一看就是个生活幸福的人。
    一个原本幸福的人却绝望地跳楼,??可见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导致她跳楼的具体原因还没查明,??毕竟已经过去三十年，她的父母因为这件事早早病逝，其余知情人要查的话还需要时间。
    通过“爱吃榛子的松鼠”在群里的发言,??就能看出她对男性的厌恶。
    受过情伤的可能性非常大。
    【大佬,??咱们刚灭了蔡吉他们，背后那个鬼东西会不会暂时躲起来？要是他一直不出现，继续残害人命怎么办？】系统忧心忡忡道。
    戚泉没法回答它。
    如果他们猜得没错，背后之鬼真的是死去的贺修舆，那他筹谋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轻易让他们抓到把柄。
    他如果想钻天道的漏洞，一定会极为谨慎。
    但可以猜测，因天齐组织的覆灭，贺修舆暂时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正好也可以给玄门整顿的时间。
    经此一役，玄门应该会接受调查处的领导，并进行整改，但整改不是口头上说说，还得实施具体的措施。
    这些都由李国延去头疼了。
    车子一路顺畅驶回龙江市。
    戚泉和灵生离家太久，苏管家和薛老师在家待得无聊透顶，前者除了修炼鬼术就是研究菜谱，后者除了修炼就是学习，连饭都不吃了。
    得知两人回来的消息，别提有多开心。
    苏融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菜色，全都是戚泉和灵生喜欢的。薛虹用除尘符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鱼池里的鱼也喂得饱饱的。
    当院外传来动静时，她立刻倒上刚沏好的茶，飘到院门口，穿着最漂亮的裙子，迎接别墅主人的归来。
    戚泉打开院门，一道高挑的身影瞬间扑过来，欣喜至极道：“大师，你们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戚泉笑着应道。
    这次出差时间确实很长。
    回到家，才感到久违的舒坦。
    她坐到客厅沙发上，喝着泡好的茶，闻着厨房传来的阵阵香味，欣赏院内的景色，内心逐渐变得安宁。
    不过片刻，苏管家就端着菜上桌。
    戚泉尝了一口，眼睛一亮，似乎出差这些天，苏管家的厨艺又有精进。
    这段时间，她吃的都是灵生做的菜，虽然灵生厨艺也很好，但不同人做出的菜肴有不同的滋味，偶尔换换口味才不会吃腻。
    “大师，外面现在怎么样了？”薛虹好奇问。
    她和苏管家待在别墅里，根本不知道外头的风雨。
    戚泉挑重点跟他们讲了。
    “人皇境巅峰？”苏管家愣了一下，旋即目露敬佩，“大师果然不同凡响。”
    人皇境二阶越阶挑战人皇境巅峰，也只有大师能做到了。
    薛虹道：“既然天齐组织覆灭，以后玄门是不是就清净了？我们是不是不用担心被邪修收去？”
    “不是。”戚泉否定。
    苏管家和薛虹对视一眼，均露出诧异的神色。
    难道灭了一茬还有一茬？
    “塞壬群尚未挖出。”戚泉低缓道，“蔡吉不过是颗棋子，背后还有一个。”
    两鬼：“……”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净啊？
    苏管家笑着说：“大师，既然背后之人暂避风头，咱们也不用太担心。出差这么久，今天刚回家，不如休息休息。”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薛虹问。
    苏管家颔首：“大师去出差的时候，杜少他们来过一次，送了不少东西，里面有一些碟片，吃完饭不如看个电影。”
    “对哦。”薛虹附和道，“大师好像也很少看电影，灵生到今天也没正式看过。”
    【大佬！我也想看电影！】系统激动道。
    戚泉无可无不可，见他们都是一脸期待的模样，遂点头应了。
    吃完饭，苏管家去收拾厨房，薛虹准备瓜果零食打算看电影的时候享用，灵生坐在桌旁整理医疗笔记。
    唯有戚泉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外头忽然传来门铃声。
    灵生放下笔记，穿过天井去开门。
    来的是沈晖。
    他刚送戚泉和灵生到家，就去了一趟派出所，取了制作完成的身份证，过了饭点才送过来。
    “戚医师，这是你的身份证。”沈晖递过来。
    灵生没接，先掏出手机打了两个字。
    【多谢。】
    沈晖愣了一下，真诚笑道：“不用谢。”
    他送完身份证就离开了。
    灵生关上门，攥着身份证回到客厅，迟疑片刻，走到戚泉面前，蹲下，献宝似的将身份证递给她看。
    “你自己收好，以后出行都带着。”戚泉交待道。
    灵生点点头。
    他小心将身份证揣进衣兜。
    薛虹准备好果盘和零食，又找出一箱碟片，抱到戚泉面前，说：“大师，您挑一部。”
    “灵生挑。”戚泉说。
    灵生顺从地低头，看都没看碟片外包装，随手指了一张。
    薛虹抽出来，看到封面内容，不禁笑了。
    “《鬼妻的诱惑》，手气真不错，一挑就挑出一张鬼片，还挺适合咱们看的。”
    这一屋子，不是天师就是鬼，可不就适合看鬼片吗。
    恰好苏管家收拾完厨房，飘到客厅，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客厅有电视机，也有播放设备。
    薛虹将碟片放入，问道：“窗帘要不要拉上？拉上更有氛围。”
    “好。”戚泉点头。
    她是很少看电影的，可以说，她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部电影，连电影院都没去过。
    今天倒是头一次与亲友一起观看影片。
    薛虹按下遥控器，客厅的窗帘全部拉上。窗帘是遮光的，全部合上后，一丝阳光都没放进来，整个客厅陷入黑暗。
    恰巧鬼片播出开头，背景音通过立体环绕音响传出，显得格外惊悚。
    一个女鬼突然出现在屏幕上。
    演员的脸涂得发白僵硬，嘴唇殷红，眼睛泛着绿光，在光线和氛围的衬托下，极为可怖吓人。
    然而，客厅两人两鬼皆面无表情。
    他们不觉得惊悚，只觉得滑稽。
    女鬼对着镜头停顿数秒，慢慢转过去。
    镜头顺着她的视角，从客厅的玄关推进到卧室门口。
    女鬼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她伸出青白枯瘦的手，搭上卧室的门钮。
    卧室里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两鬼不约而同想：里面肯定有人在试图自救。
    电影故意用了慢镜头，营造一中紧张恐怖的氛围感，就连女鬼开个门都花了足足一分钟，看得客厅一阵静默无语。
    门终于开了。
    戚泉：？
    苏融：……
    薛虹：哦豁。
    灵生：！
    系统：【哇啊啊啊！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
    昏暗阴森的卧室内，一男一女毫无所觉，正做着少儿不宜的事情。
    就，离谱。
    他们要看的是鬼片，不是动作片！
    戚泉淡定地靠在沙发上，看着里面的动作片没有丝毫波动。
    苏管家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薛虹扫视一圈，发现戚泉毫不在意，便也假装从容，余光掠过灵生时，发现他眼里泛着好奇。
    虽然她是灵生的老师，将他从小学教到大学，但某些方面的知识她并没有教过。
    这中画面对他来说应该很新奇吧。
    好在镜头没有继续放在男女身上，再次对准女鬼。
    女鬼嘴角勾起狞笑，伸手就要杀死这对狗男女，衣柜里突然跳出一个人，穿着道士服，手拿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歘歘地朝她刺过去。
    两人两鬼：？？？
    狗男人从床上坐起来，轻蔑冷笑道：“就凭你也想害我？当了鬼也是个蠢货！”
    女鬼与道士对战片刻，受了伤，自知不敌，恨恨地飘出屋外。
    道士紧追不舍，她拼命逃窜。
    这是一条诡异的无人街道，店铺门前，有几个破烂的霓虹灯微弱闪烁，幽暗的巷子内，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女鬼拽了进去！
    镜头推到手的主人脸上。
    他演的也是只鬼，应该是只等级不差的鬼，外表跟活人差不多，没有女鬼那般可怖。
    “等等。”戚泉忽道，“暂停一下。”
    薛虹按下遥控器，暂停。
    “大师，怎么了？”
    戚泉仔细审视男演员的脸，说道：“这人已经死了。”
    薛虹跟苏管家都惊了。
    他们同为鬼，竟然没感应到鬼气！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系统害怕地抱紧自己：【大佬，那他是鬼吗？鬼也能演电影？】
    戚泉：【鬼有实体，与活人无异。】
    其实她一开始也没发现，但直觉这个男演员有些违和，仔细去看，才发现他是个鬼。
    她已经是人皇境巅峰，看到这只鬼尚且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更别提其他人。
    难怪这只鬼有恃无恐地跑去演电影。
    戚泉忽想到什么，问灵生：“你能不能看出他是鬼？”
    青年没有反应，只低头盯着自己的手，似乎没有听见。
    客厅静默一瞬。
    “灵生，回神啦！”薛虹大声喊道。
    灵生猛地抬头，就看到苏管家和薛老师一脸调侃地看向他，脸上忽然有些烧得慌。
    他坐直身体，无措地看向戚泉，耳朵泛着红。
    戚泉：“在想什么？”
    灵生慌忙摇头，目光竟有些躲闪。
    戚泉没追根究底，抬起下巴点点屏幕，道：“看看。”
    青年顺势转头看向电视。
    视线刚接触到男鬼，顿了一下，掏出手机打字：【他是鬼。】
    “怎么看出来的？”
    灵生愣住，迟疑地回复：【感觉。】
    他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他就是知道那是鬼。
    戚泉明白他的意思。
    “继续看。”
    电影继续。
    男鬼出场不多，他出场的意义就是教会女鬼如何修炼鬼术。女鬼学会之后，变得极为美艳，重新回去勾引狗男人，再把他虐得体无完肤。
    其实与鬼片关系不大，主要讲女鬼变美之后如何万人迷虐渣的故事。
    很酸爽，很狗血。
    薛虹弱弱地问了一句：“还看吗？”
    戚泉：“灵生再选一部。”
    青年犹疑地看着一箱碟片，要是再选到一部那什么的电影怎么办？
    “按你的直觉选。”
    灵生只好随手选了一张。
    好在新电影是正常的惊悚鬼片，没有太多狗血剧情。
    电影过半的时候，薛虹惊疑一声：“这不是刚才那个男鬼吗？”
    没想到他演了不止一部。
    看来是个戏痴鬼。
    戚泉问苏管家：“碟片是杜嘉名送来的？”
    “杜少他们一起来的，送了不少礼物，这些碟片只是混在其中，具体谁送的我也不清楚，要不我现在问问？”苏融回道。
    “嗯。”
    苏融拨通了杜嘉名的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
    “苏管家！您有事找我呀？”
    苏融开了免提，问：“上次你和张成言他们送来一些礼物，礼物里有一箱碟片，是谁送的？”
    “嘿嘿，是我送的。”杜嘉名不好意思道，“之前在群里，薛老师说在家无聊，我就想着送点碟片给你们打发时间。”
    他说的是“守护大师小分队群”。
    苏融问：“为什么都是鬼片？”
    “不全是鬼片啊，我记得有不少其他类型的，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各中影片都放进去了。”
    苏融和薛虹：“……”
    所以灵生随随便便挑了两部，都是鬼片？
    这得是什么样的手气。
    杜嘉名又道：“其实我以前不看鬼片的，但自从认识了大师，我就对这方面特别感兴趣，正好我有个朋友就是拍鬼片的，就找他多要了一些鬼片，不知道苏管家和薛老师看了没？有没有什么批评和建议？”
    “你要批评和建议干什么？”薛虹好奇。
    杜嘉名惭愧道：“我不是对玄学感兴趣嘛，但没有天赋，就想着去投资几部鬼片过过瘾。”
    “……”
    苏融憋着笑道：“没什么建议，挺好的。你的鬼片什么时候开机？”
    “快了，就在影视基地那边拍。”杜嘉名调侃道，“苏管家和薛老师要来探班吗？”
    苏融看向戚泉。
    戚泉开口道：“演员都找好了？”
    “大师！”他惊喜道，“大师您回来啦！对，演员都找好了，就等着挑个日子开机。”
    戚泉：“可不可以提供一份演员名单和照片？”
    “当然可以！”杜嘉名毫不犹豫，“我等会就把这些发给苏管家。”
    他没问戚泉要来做什么，反正这不是什么。
    杜嘉名效率很高，很快发来演员名单和对应的照片。
    苏融翻了翻，惊讶道：“是那个男鬼！”
    今天已经在两个鬼片中看到这个鬼了。
    这真的只是巧合？
    系统也懵了：【大佬，这到底怎么回事？】
    戚泉：【这鬼修炼了特殊的鬼术，又或者用其他方法遮掩了鬼体，我刚才仔细观察，才发现异样。】
    【灵生是不是能轻易看出来？】
    戚泉：【他是天生灵体，不论是对灵力还是鬼力，应该都很敏锐。】
    系统：【那这个鬼有什么不对劲吗？害过人？】
    【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很熟悉？您见过他？】
    戚泉：【还记得塞壬王群里的“爱吃松鼠的榛子”吗？】
    【记得，本名叫熊旺春的那个，家暴妻子被反杀，您用他儿子的头发找到了他，但找到的时候，他立刻就被魂飞魄散了。】
    戚泉：【嗯，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像。】
    系统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有同一个主人？】
    【嗯。】
    熊旺春当时瞬间被灭，戚泉猜测他可能是别人的鬼侍。
    只有鬼侍，才能在主人的一念之间被杀。
    正沉思着，忽然收到李国延发来的信息。
    【李国延：高佩兰的死因查到一些。三十年前，她从龙海大学毕业，因未婚先孕，不得不与其男朋友早早结婚。据知情人说，婚后她的丈夫在她怀孕期间出轨，中间具体发生什么尚未查证，只知道她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坠楼自杀。】
    系统不解：【只是因为出轨就绝望自杀？】
    戚泉也直觉其中还有其他缘由。
    她回复李国延：【她的丈夫呢？】
    【李国延：据说她死后不久，她的丈夫就变得疯疯癫癫，现在具体在哪不明，处里正在查。】
    戚泉：【再帮我查个人。】
    她将演员男鬼的资料发过去。
    李国延很快发来回复：【此人叫章峰，死于五年前，生前是个群众演员。大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戚泉：【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又打算进组了。】
    李国延：？？？
    龙江市影视基地。
    群演们收到钱，纷纷离开剧组，并在群里询问有没有下一份工作。
    章峰也在群演群里打听消息。
    突然一人从后面拍上他的肩，说道：“哥们儿，你演技不错啊，还这么年轻，未来可期！”
    章峰就爱听这话，笑嘻嘻地回道：“你也不错，咱们共勉。”
    “嘿，你找到下个剧组了吗？”
    章峰点点头，“有一个，不过还没开机。”
    “哇，还没开机就定了？肯定不是小角色吧？”
    “也不算大，随便演演。”
    男人抽出一支烟递过去，“哥们，也给小弟介绍介绍呗。”
    章峰摆摆手道：“我不抽烟。我就一小角色，哪能给你介绍？”
    “当个龙套也行啊，您就帮我介绍介绍，以后我进了其他组，也替你介绍。”
    章峰闻言有些心动，他迟疑道：“我就算给你介绍龙套的角色，大概只能演死人。”
    “死人没什么，有钱就行。”
    章峰道：“是个鬼片，你还去吗？”
    “去啊！当然去啊！”男人连忙掏出手机，“哥们，加个好友？”
    章峰点开二维码。
    “好的，峰哥，太感谢你了，我请你吃饭吧。”
    章峰没拒绝。
    “峰哥，你这头像挺有意思的啊，看上去像个符纹，哈哈。”
    章峰垂下眼，唇角翘起，好似真的只是在闲聊：“嗯，道观里求的平安符。”
    “您还信这个啊？”男人惊讶道，“不过也是，您拍鬼片，用这个平安符安心。”
    章峰道：“你晚上不回家吃饭，不用打个电话？”
    “嗐，打什么电话，我没爹没妈，什么亲人都没有，孤儿一个。”
    章峰拍拍他的肩，很有义气道：“你放心，我肯定尽力给你争取个有台词的角色。”
    “太感谢了！”
    两人吃完饭，男人说：“峰哥，你住哪？我送你呗。”
    他拍拍自己的小电驴。
    章峰笑道：“不用，你这小电驴不能载人，遇到交警要被罚款的。我走回去，还能锻炼锻炼身体。”
    “峰哥真是遵纪守法好公民！”男人骑上小电驴，忽道，“峰哥，你那平安符是在哪求的啊，我想着我要去演鬼片的话，是不是也得弄一个。”
    章峰掀开眼皮，朝他笑了一下：“不是什么大观，就北郊那边的灵虚观，听说过吗？”
    暮色沉沉，他半张脸隐在暗处，瞳仁有些深，街旁的霓虹亮起，映得他皮肤略显苍白。
    男人忽觉有些冷，但没当回事，回道：“知道，改明儿我有空了去瞅瞅。”
    “嗯。”
    “峰哥再见啊！”男人骑出一米，想到什么又停下问，“对了，符贵不贵啊？”
    话还没问完，就发现章峰已经不在了。
    “我去，走这么快！”
    章峰选了个没有监控的角落，变回鬼体，飘着返回灵虚观。
    他的等级不高，但他修炼了特殊的鬼术，不仅可以变成人，享受人能享受的一切，也可以避开天师协会和调查处的监测。
    就算是超高级天师，也很难感应到他的鬼气。
    灵虚观坐落于北郊的山上，它不算出名，但在龙江市有不少信众。
    天色已晚，道观大门关上。
    章峰飘入道观后头的宿舍里，显露身形，对一旁玩电脑的少年说：“今天又有一个祭品上钩。”
    “你继续这么浪，真不怕被发现？”少年摘下耳机，“天齐已经被灭，你行事再不谨慎点，小心……”
    “嗤——”章峰嘴角泛起讥讽，“我行事不谨慎？不知道是谁大半夜被调查处发现，不得不用雷符毁了设备，从龙京一路逃到这里躲避。蔡光，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蔡光沉默片刻，道：“塞壬群已经被发现，官方盯得正紧，如果你再被发现，大师的修炼进度只会被拖慢。”
    “那还不是你没用？”章峰飘到床上，架起二郎腿，“我演了这么多年戏，都没有被发现，你搞什么被发现什么，要不是高佩兰及时发现不对，她也跟熊旺春一样魂飞魄散了。”
    蔡光：“……”
    “大师从来不插手这些俗务，上次要不是你没用，被人查到熊旺春身上，大师至于亲自动手杀了他？”
    蔡光垂下头。
    “我看还是你更需要谨慎吧，大师正闭关，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你这时候拖后腿，坏了大师的好事，大师肯定会对你失望。”
    蔡光重新戴上耳机，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临湖别墅。
    戚泉仔细梳理事情的脉络。
    天齐组织覆灭，“鬼王”也已浮出水面。
    对于幕后黑手是贺修舆这件事，现在也只是猜测，尚未得到证实。
    调查处向归元宗调取贺修舆资料时，发现他的资料极为简短干净，归元宗也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生前的痕迹。
    照尹逸的说法，贺修舆确实极为擅长推演之法，并以这个技能闻名玄门。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对符道也有研究。
    尹逸不是贺修舆的弟子，贺修舆一辈子都没收过徒弟，他虽是掌门，但性情并不平易近人，了解他的人很少。
    尹逸知道他对符道有所研究，也是听自己的师父提过。
    若非他当年是宗门首席，因宗门事务前往贺修舆住处请教过几次，也不会在清剿行动时认出蔡吉。
    蔡吉是贺修舆的杂役，他每次去的时候，都能与蔡吉碰上面，这才有了点印象。
    作为掌门，生前一点痕迹都没留，可见贺修舆在死前早有准备。
    越干净，越证明他的心虚。
    如此谨慎的人，他会躲在哪里？
    戚泉问系统：【如果你是贺修舆，你会怎么隐藏？】
    系统认真想了想，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于他来说，最危险的地方是什么？】
    系统下意识道：【他是鬼，最危险的应该是什么天师宗门和世家吧？要不然就是天师协会。】
    【不是。】戚泉道，【你看章峰有恃无恐。】
    龙江市虽无什么大宗门大世家，但也有天师协会和调查处的存在，章峰却依旧热衷演鬼片。
    章峰都不惧天师，更何况即将成为鬼王的鬼将？
    系统猛地想起来，说：【我知道他最怕什么了！】
    【什么？】
    【是大佬你啊！】系统惊喊道，【还有灵生！】
    要不然对方没必要绕这么大圈子，打压戚泉，囚禁灵生。
    虽然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不论是戚泉被抱错，还是灵生被囚禁，都源自他的诱导。
    贺修舆利用蔡吉的贪婪心理，引诱他偷取禁术书，离开宗门，建立天齐组织。
    他同样可以利用丁集的心理，让他拿到禁术书，成为邪修组织的外围成员，实施压制气运之子的行为。
    蔡吉和丁集的共同点就是：资质平平，心比天高。
    蔡吉的禁术书上写着戚泉将会是成仙的阻碍，丁集从鬼手里抢到的禁术书上是否也写着类似的蛊惑他做出这些行为的箴言？
    为什么要多次一举？
    因为贺修舆是个谨慎的人，他不能让事情发生任何差错，他要做两手准备。
    这里有个时间差。
    贺修舆先推演出她的出生，将这条信息写在禁术书上，让蔡吉偷取。
    待他死后变成鬼，又推演出灵生的出现。
    这时候再找蔡吉已经不现实，他就另想了一招，物色到丁集这个狭隘贪婪的人。
    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蔡吉惧怕箴言，必定会派人守着她的出生，丁集也惧怕关于她的箴言，行动范围基本都在龙江市。
    一个是邪修头目，一个是邪修外围成员，一个指示，一个实施，简直完美。
    丁集是知情者，贺修舆不用担心不知情者随意对待一个婴儿，造成不必要的疏漏。
    而丁集发现箴言是真后，必定会对第二条关于灵生的箴言格外上心。
    所以三年后，他才会出现在龙湖市，找到傅九歌，让她生下孩子，并将孩子囚禁在山洞，压制他的气运。
    戚泉被系统点拨，终于理顺了思路。
    即便贺修舆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也不会真正放心，他会一直关注着他最大的阻碍。
    龙江市！
    难道他就在龙江市？
    戚泉突然想起来，天齐组织在全国各地有三十处窝点，龙江市却没有。
    为什么呢？
    戚泉暂时想不出答案。
    她瞬间释放灵识，覆盖整个龙江市。
    上次她让薛虹去抓推人坠楼的恋爱脑男鬼时，就已经覆盖过整座城市。
    当时她找男鬼，是根据男鬼身上的隐匿符追寻踪迹的，城市内的其余人和事自动从大脑里面过滤。
    这次不一样。
    蔡吉能在洞府内抵挡她的灵识，贺修舆自然也能。
    她的灵识飞跃城市上空，逐渐延伸至偏僻冷清的郊外，一点一点地试探着。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的灵识在整座城市中极为顺滑，没有丝毫阻碍。
    难道她猜错了？抑或是，贺修舆已经谨慎到这中地步了？
    灵识抵达北郊的灵虚观。
    这里她之前来过一次，是为了引杜嘉名三人，利用平安符找到使用桃花印的秦若。
    她来的时候，发现这座道观里的道士全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便没有继续关注。
    灵识抵达道观后的宿舍，同样没有被阻拦。
    宿舍里都是脱了道袍的男人，她无意多看，正要掠过去，忽然愣了一下。
    似乎有个等级不俗的天师。
    道观里有天师很正常，但等级高的天师出现在小小的灵虚观，还是让她留了个心眼。
    她灵识没动，拨通孟云争的电话。
    “前辈！”孟云争激动道，“前辈有什么指示吗？”
    戚泉问：“龙江市现在所有天师的名册都在调查处？”
    “对，前辈想看，我明天立刻送过去。”
    “不必，你帮我查一下，灵虚观有没有一位七级天师？”
    孟云争记得数据，不用查，直接道：“没有。”
    “多谢。”
    她挂断电话。
    灵识并不能“看到”人，只是通过灵气感应目标的存在。
    戚泉感应到七级天师的存在，但不清楚对方的相貌。
    她没有打草惊蛇，直接收回了灵识。
    灵识没有遇到阻碍，有两个原因。
    目标不在龙江市；目标没有用灵识进行遮掩。
    如果是前者，说明她之前的思路是错的；如果是后者，说明对方的境界已经让他有恃无恐。
    就如同章峰一般，随意出现在人前，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但有个问题，既然章峰能修炼特殊的鬼术遮掩鬼气，为什么塞壬群背后的大鬼却泄露了鬼气？
    贺修舆这般谨慎，缘何在这件事上出现错漏？
    戚泉想了想，起身出房间。
    【大佬，您去哪？】
    【找灵生。】
    系统惊了：【这都几点了！这么晚去他房间不合适吧？】
    戚泉不解：【为什么？我找他商量事情。】
    【好吧。】
    房间内，灵生还没睡。
    他握着刻刀，对着一块玉皱起了眉头，似乎不知从哪开始下刀，总感觉怎么雕都不满意。
    以前从未出现过这中情况。
    玉上初现几道轮廓，似是女生的面容，但只是一个轮廓，五官尚未雕出来。
    他对着玉发愁。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他吓了一跳，莫名有些心虚，慌忙将未刻好的玉塞进裤兜，扔掉刻刀，灵力拨动门锁，打开门。
    门外是戚泉。
    他眼睛一亮，正要迎上去，却又想到裤兜里的玉雕，心虚迟疑了。
    戚泉没注意他复杂的情绪，只道：“能进吗？”
    灵生连忙点头，扒拉出自己的椅子，使了个清洁术，示意戚泉坐。
    门关上。
    戚泉坐在椅子上，看向跟自己隔了很远的青年，心里掠过一丝诧异。
    他躲那么远干什么？
    算了，先说正事。
    “那个男演员是鬼，你今天一眼就看出来，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看电影时问过，灵生当时说直觉，但她猜测这应该不只是直觉。
    灵生闻言怔住。
    想到今天看到的电影画面，他的视线不由落向戚泉的脸，又受惊似的移开，脸上莫名烧起来，心跳有些不听使唤。
    戚泉诧异道：“你怎么了？”
    脸怎么红成这样？
    灵生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反正身上有些难受，心里更是慌乱。
    他强迫自己只看地板，摒弃掉脑子里不该存在的画面，仔细思考戚泉的问题。
    戚泉皱眉：“是不是灵力运行发生问题？”
    她起身行至灵生面前，伸手搭上他的手腕，用灵力感知。
    灵生向来不会拒绝她，虽下意识想要逃离，但硬生生忍住，只是躁动更加强烈，不仅仅是脸，脖子都红了。
    “灵力没问题。”戚泉松开他，说道，“你要是不舒服，就早点休息，我明天再问你。”
    她说完转身。
    一只手扯住她的衣袖。
    戚泉回头。
    青年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敲字，敲完伸过来。
    【我能感应到灵气波动，不论人或鬼。】
    鬼力也是由灵气转化的。
    戚泉：“不论他们如何收敛？”
    灵生点点头。
    “你也能感应到我的灵力？”
    灵生打字：【之前容易，现在一点点。】
    戚泉了然。
    他的感应也是有限制的，估计只能感知到人仙境和鬼王境以下。
    她道：“你能感应，也能收敛。”
    第一次去龙京市出差，她记得灵生跟在她身边，多次没有存在感。
    灵生继续点头。
    戚泉直接道：“你尽最大能力收敛，让我看看。”
    灵生依言照做。
    他沟通天地灵气，渐渐地，似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存在感几近于无。
    系统惊呼：【真的不见了！】
    戚泉不禁笑了。
    以她人皇境巅峰的实力，不注意的话都很难察觉到他。明明眼前站着一个人，却似乎被什么蒙蔽了感知。
    她道：“早点休息，明天跟我出趟门。”
    袖子又被扯住。
    手机伸过来：【要带身份证吗？】
    戚泉愣了一下，不由失笑。
    还真是将她的话记得很牢啊。
    “不用，只在市内。”
    手机又伸过来，问：【我以后还可以看电影吗？】
    “当然可以。”
    戚泉回答后，反省自己平时是不是太严厉了，让他看个电影都要小心翼翼地问。
    灵生松了口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了电影后会难受。
    薛老师说过，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多钻研几遍就清楚了。
    他得多看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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