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钟景表示了然的点点头，目光从于小鱼身上收回。
    看着电脑屏幕里，久久都没有回应的微信对话框。
    钟景眉头微蹙了下，随后又道：“虽然不太可能，但为了能够尽快破案。
    我们还是想要尝试下，看看能不能将你与god之间的聊天记录恢复。
    能再次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请你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将里面的聊天内容泄露出去的。”
    “……”
    于小鱼唇微动，沉默一瞬，有些为难的道：“我也不是不愿意配合你们，就是……我所有的剧本资料都在那个电脑上面。
    没有它，我的工作没办法开展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们一会儿会将你要用到的资料移到另一台电脑上，供你使用。
    是绝对不会耽误你的工作的。”
    钟景笑看着，一对上他视线，就瞬间舒展开眉头的于小鱼。
    他紧接着又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
    于小鱼轻轻摇头，视线却在钟景手里的笔记本上停滞了许久。
    直至钟景带着她的电脑，同她们告别离开了会议室。
    于小鱼回过神来，就见对面付云朝她微微笑了笑，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道：
    “请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谢谢。”
    于小鱼一直紧绷的弦松了下来，这时，周舟进来将于小鱼要用的电脑交给她后。
    他也坐下来和付云一起，一边看于小鱼办公，一边又同她闲聊，看看能不能再得到一些别的线索。
    ……
    钟景提着电脑，直奔着技术部去。
    到那儿的时候，季珩已经早就在那里等待着他了。
    钟景将电脑交给林木，让他尝试看看能不能恢复聊天记录后。
    他才得了空闲，顺手拉了把小椅子，同季珩到另一边去探讨案情。
    “调查的如何？”
    钟景捧着自己的“救命”神水，喝了一大口润润嗓子。
    刚刚放下杯子，就见季珩给他递过来一份尸检报告。
    “根据上面的记录来看，‘焚炭zs’案例的受害人，的确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而其他方面的数据，记录的并不是那么的详细。
    我刚刚打电话去问过，之前给受害人做尸检的法医。
    他也早忘记了，受害者有没有丢失掉牙齿的事情。”
    “所以……”
    季珩停顿一下，朝钟景微勾了勾唇角，“需要麻烦你们出点儿力。”
    钟景一脸疑惑：“？？？”
    ……
    一小时后，
    钟景手里拿着铁锹，在大太阳下面挥汗如雨时，内心：……………………
    这和他想象中的“出力”完全不一样啊！！！
    明明人家也是个脑力劳动者的说！！！
    钟景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旁边同样累得汗水直流的杨浩，给他递过来一瓶水。
    钟景连连喝了几大口，没过几秒，一整瓶矿泉水就下了肚。
    哪怕这样，钟景还是感觉热到不行。
    他将身上的衣服又脱了一件儿，随手扔到旁边的空地上。
    此时的钟景，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秋衣。
    后背上，印着一大片的汗渍。
    他双手叠放在铁锹棍把上，稍微喘口气，休息上一小会儿。
    杨浩铲了几下土，回过头看向钟景，他忍不住感叹道：
    “我万万没想到，童年的噩梦，有一天竟会成真。”
    “这你就要多谢季法医，提供给你这个机会了。”
    钟景调侃了一句，目光落在近处的坑洞里，已经影影约约能够看到棺材盖，应该是用不了多少时间了吧。
    不远处，正在为尸检做准备的季珩，听到钟景提到他。
    他一边慢条斯理戴着橡胶手套，一边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办法。
    要想确认这件案子，是否与连环案有关，这是唯一的途径了。”
    季珩说着，微微勾了勾唇笑道：“而且，我们或许应该庆幸，‘他’还在。”
    而不是，早已成为一捧骨灰。
    “……”
    钟景点点头，随即又皱眉道：“不过话说回来……
    这位受害人的家属，同其最初的几例案件受害人家属相比较起来。
    对他，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没有直接同他们说，“尸体”任由他们处置这种话。
    好歹，还是给他最后留了一份体面。
    这位受害人，同钟景他们已知的案例受害者身份背景差不了多少。
    家庭贫困，妄图一夜暴富，从而沉迷于打牌（db）。
    最后不仅美梦破碎，还背了一屁股的外债，家里人对他都是又怨又恨，关系破裂。
    ……
    “那是人家良善。
    像这种只知道败家的玩意儿，我要是他老子，非打断他两条腿不可！”
    杨浩举着铁锹，一刻不歇的干着活儿。
    “砰、砰、砰”的几声后，忽传来“咔嚓”的一声巨响。
    棺材盖儿上，被杨浩用铁锹戳出来个不大不小的洞来。
    “咳咳咳，”
    他挥散完荡起来的尘土，回过头，一脸茫然看向了钟景他们。
    杨浩急忙解释道：“队长，我真是收着劲儿的，根本就没有使多大的力气。
    谁能想到，它居然这么不耐……”
    “知道的，不怪你。
    赔偿的事情走公账就行，你别担心。”
    钟景说完，转过头，看向周围队员们，紧接着又招呼道：“再辛苦大家一会儿，将这周围给挖开。”
    “好嘞，没问题。”
    “小事儿而已，就包在兄弟们身上了！”
    “……”
    众人一边应声，一边抄起手中的工具，就又开始不停的干活儿。
    一时间，烟尘四起。
    钟景从季珩那里拿来个口罩带上，才止住了嗓子眼里的痒意。
    他拿着铁锹，正打算加入其中。
    就见季珩也拿了一把铲子，钟景连忙是拦住了他。
    “你就不用了。
    在这儿等我们忙完就行，毕竟，一会儿你还要尸检呢！”
    钟景说着，根本没给季珩拒绝的机会。
    他一把将季珩手中的铲子夺走，顺手交给一旁的队员，自己则也紧跟着忙碌了起来。
    ……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大功告成。
    钟景累得不行，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土坑边儿上。
    一边喝着季珩递过来的水，一边深深喘息着。
    额头上的汗水低落下来，刺的钟景眼睛生疼。
    他眨了眨眼睛，才觉舒服了些。
    “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全都交给你了。”
    “放心。”
    季珩简短的回应一句，见队员们已经是将盖子给撬开了。
    他给旁边顾南递了个眼神，两人一同下到了深坑里。
    ……
    此时，受害人身体各个部分，已经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白骨化迹象。
    其中头骨，最为明显。
    季珩手捧起受害人的头颅，仔细观察了片刻，其上排左侧的第一臼齿明显缺失。
    顾南眼睛顿时一亮，兴奋的同对面成员们招呼道：“钟队长，有线索！”
    “！！！”
    钟景瞬间头也不晕了，身体也不虚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
    二话不说，他直接跳下了坑洞，走到了季珩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的缘故，钟景见季珩将头颅举到他面前，让他仔细的瞧。
    钟景内心不仅不怵，反而还隐隐有些说不清的小激动。
    “马上将‘他’给我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同那些还没有找到主人的牙齿相匹配的上。”
    “好。”
    季珩应声，为其做了一个初步的尸检后，同顾南一起将他“打包”回去，准备做下一步的检查。
    ……
    他们带着受害人出了坟地，没急着先回去，而是先来到了受害者的家里。
    受害者的家境并不富裕，父母都是普通的工厂工人，没日没夜的工作，也只是赚的一些辛苦钱。
    花了大半辈子时间，攒钱买下的房子。
    老两口还没来得及住上几天，就被受害人给抵债抵了出去。
    现在住的地方，只是偏远乡区的一栋老房子而已。
    窄小的客厅里，只摆着一张小矮桌，钟景几人一进去。
    屋子里，瞬间显得拥挤急了。
    “地方小，还请你们别介意，坐下来喝杯水吧。”
    一位头发花白，满脸写满沧桑的女人，见到他们温和的笑了笑。
    手里提着水壶，正要为他们倒水。
    旁边钟景连忙出声阻止：
    “您就不必麻烦了。
    我们来，就是想要谢谢您，愿意让我们开馆检查。
    还有就是……我们发现了一些问题，您的儿子很可能与一个案子有牵扯。
    我们需要将他带回去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后，我们会将他再送回来的。
    还有就是那个……”
    钟景说着，还觉得挺不好意思，。
    他挠挠头，将不小心弄坏了人家棺材的事情讲了一遍。
    随后，钟景又紧接着保证道：“我们会负责后续的修缮问题的，您不用担心。”
    “……”
    女人听到他们的话，脸上神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掩唇轻轻咳嗽了几声后道：“咳咳，这没什么，你们不用特意跑来和我说也没关系的。
    他要真能帮得上你们什么忙，也算是他积阴德了！
    至于修缮什么的就不需要了，给他用也是白白浪费钱。
    你们到时候，还是将他原模原样的埋回去就成，别的真不需要。”
    女人话音一落，一旁屋里就传来几声撕心累肺的咳嗽。
    “咳咳！咳咳！”的声音不断，像是快要将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女人回过头朝钟景他们抱歉的笑了笑：“我这儿还有些事情，你们要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钟景：“好，您忙。”
    女人此时也顾不上去送送他们，朝其点头示意了下后，就忙着回到屋里去照顾生病的老伴儿了。
    内屋的房门一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儿就传了出来。
    猛烈的咳嗽声，也更加清楚的传到人耳里，与起一起传来的……
    还有一声声“就让我这么去了吧，”“活着真是受罪”之类的哀嚎，充满了悲戚。
    走在最后的钟景听着，皱了皱眉头，心里面只觉沉甸甸的不舒服极了。
    听说受害人的父亲，一年前为了给儿子还债，在工地工作时不小心从高架上掉下来，导致下半身瘫痪，至此后就一病不起了。
    现如今，也不过只是在熬日子罢了。
    普通人的世界，没有什么风花雪月，而是各有各的难处与不堪。
    钟景从兜里摸索出钱包来，将里面钱全数拿出来，垫在了杯子底下。
    几千块，并不多，只是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随后，他忍心在听那痛苦的悲鸣声，匆匆忙忙就走了出去。
    ……
    钟景刚跨出门槛，一抬头，就见季珩正站在不远处。
    钟景走了上去，咧嘴笑道：“你怎么没和顾南他们一块儿回去？”
    “车上人满了。”
    季珩简短回应一声，偏过头，视线在钟景漏出一角的钱包上停滞一瞬。
    他没说什么，随钟景坐上车，开始往回赶去。
    ……
    半小时后，季珩他们刚下车，回到办公室的楼层。
    就迎面撞见了，出来给于小鱼取外卖吃的周舟。
    钟景出声叫住了他：“于小鱼，还在工作吗？”
    “对，她一直都在忙着改稿子，期间并没有什么异常。”
    周舟停顿下，紧接着又道：“至于那位god，到现在也一直没有什么回信。”
    “好，你去忙吧，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钟景目送走周舟，回过身，看向旁边的季珩：“你是跟我一起去林木那儿瞧瞧，还是回你的解剖室？”
    “解剖室那边都是小事情，顾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季珩说完，两人就一同来到了技术部。
    此时，林木手中的活儿，也刚刚好告一段落。
    林木坐着转椅，回过身，直接将手中厚厚的一大叠文件塞给了他们。
    钟景低头瞥了一眼，眼里顿时亮的像会发光一样。
    “不是说，删除的聊天记录很难找回来的嘛！”
    “啧，我林木出手，不可能也会变成可能！”
    林木带着些小自豪，微微扬了扬脑袋，紧接着又道：“虽说于小鱼的电脑数据，曾经清空过。
    但是……网络这东西。
    只要你曾经用过，哪怕清理再怎么干净，也是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