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潭。
    当初因抢夺鹏族大圣三色妖羽死去的武者已经被掩埋，而被西秦郡王击杀的数十位大尊者们，也被水清流、吕九等人花了大价钱埋葬立碑。
    不过又有一群心思独特的武者，在积水潭最北岸处，立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字迹。
    起先是一排大字:西秦郡王姜玉卿决战积水潭之处！
    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大致意思是，“某年某月西秦郡王姜玉卿于此，以大尊者境绝杀四十七位大尊者，其中六位神道子，无双之姿以留后代观赏……记之以留念！”
    又有一群人的留名，如“亲身见证者大周离州张则威”、“亲身见证者塞西国脱脱奇”等等。
    并且是用大周文字和西域文字双记述。
    这种做法没什么其他意义，纯粹是心中激荡，无法自拔。
    也许辛卓自己都没想到，这积水潭一战，可以在当初北岸那些人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迹，以至于心神恍忽，久久无法释怀。
    他们可以预见，西秦郡王这种人，绝不会平庸，怕是不久入境地仙，超凡脱俗，将来武道盛世来临，镇压一方，为一方武道巨擘诸侯王。
    那么这积水潭就是圣地了！我们……可以收观赏钱？
    当然，这件事情和他姜玉卿本身也无关了，纯粹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很快有不明真相的低阶武者，已经赶来悟道了，也不知悟什么鬼道，或者纯粹是看个乐子，总之是人越聚越多。
    甚至有人摆起了场子，重重一拍竹板:“实话不瞒诸位，那西秦郡王一个飞踢，竟踢出了一头蛟龙，我亲眼看见，那蛟龙是公的……”
    “这么神奇？”有人不解，“西秦郡王只不过是大尊者，就算武学再可怕，蛟龙虚影终归是武学的一种真气显形，这公的母的怎么分辨？”
    “白痴，公的大一点，母的不得擦着胭脂水粉，这都分不清，难怪你八品境迟迟入不得七品！”
    说书人洋洋自得，忽然一愣，活见鬼一样看向不远处，哆哆嗦嗦的指了过去:“咦？西秦郡王本尊到了！”
    “咦——”
    人群嘘声一片，各自散了，这说书人惯会鬼扯，越说越不靠谱，信你就见鬼了。
    辛卓正站在积水潭岸边的一处墓碑前，上面凋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秋宫阁阁主、奉剑司司监东方先生之墓……太平宫水清流立！”
    东方先生也死了？谁杀的？
    辛卓可以断定自己并未杀这老鬼，大师姐水清流显然也不会认错人，所以……
    身后气色好了许多的元乘风说道:“东方先生竟也死在师侄手中，你们之间的恩怨，算是了了！他这人用过很多名字，东方盛青才是他的本名，但清流那丫头如何得知？可怜东方到死，竟无法以真名立碑，还被女子刻碑立字，这娟秀小字多少有点嘲讽。”
    说归说，看向辛卓的目光，带着几分拘谨。
    这种拘谨的目光，在大半年前是不存在的。
    他们在虻神山内，被虻祖控制，精神恍忽，甚至不知这位师侄如何过去的，又如何搞定了虻祖。但救治他们的身体，他们是知道的；利用虻祖的共生上古武者怨灵之气一举击败二十余位地仙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举他们也是看见的！
    如今积水潭一人绝杀四十七位大尊者，他们也算知晓了。
    所以，当初一个半步大宗师的小子，真的可以在大半年内，成长到这种可怕的境地？这是什么妖孽怪胎？
    “我这人从来不记死人仇，走好东方老鬼！”
    辛卓这时拍了拍墓碑，不管东方是谁杀的，或者第一场就被自己误杀了？但自己算是和东方先生真的恩怨了结了。
    几人离开岸边，正要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远处一群人忽然急掠而来。
    水清流、吕九、冯殊宁一群人和蝉衣、青歌。
    水清流几人在附近游历，辛卓是知道的，但蝉衣和青歌也在，多少出乎辛卓的意料，尤其是二女脸色惊喜中带着一丝紧张不安。
    “西秦出事了？”辛卓开门见山的问道。
    蝉衣躬身行礼，斟酌了一下:“郡王刚刚离开的第四日，朝廷返回的使臣礼部尚书礼君桑被人半道截杀！
    六部公卿被人杀死，朝野震动，三爷、太寻公和玉司流先生立即派人前往调查，结果被朝廷先一步赶到，认定是西秦所为，西秦百口莫辩。
    天子随后下发诏书，贬斥郡王为……乱臣贼子，下令封禁姜氏府邸，殿前军、神策军八十万大军进攻西秦……”
    元乘风三人和水清流一群人脸色瞬间大变，呼吸微粗，大周与西秦决战等字眼在脑海中浮荡不休，此事……绝非天下苍生之福啊！
    几乎可以预见，西域至京师一线的崩破、伏尸百万的场景。
    如果说武者之间的搏杀，只是私人手段，大周与西秦便是左右天下格局和气运的大战了！
    这如何让他们不惊？
    辛卓也陷入沉思，好一会才问道:“现在形势如何了？”
    这大周天子和丞相们的手段太卑劣了，脸都不要了？
    如今按说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自己没回去，就……打完了不成？
    “奴婢第一时间追赶郡王，不知……”蝉衣看向青歌。
    青歌眼睑抖动，沉声说道:“郡王不在，三爷和诸位先生没有决战之心，只是步步为营，死守城池，奴婢来时，丢了九城，双方战死数万人而已，现在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局势……难以预料。”
    辛卓沉默半晌，暂时放下西秦之事，盘坐下去，拿出一张地形图。
    元乘风三人心领神会，自行靠近。
    辛卓指着地形图上的一条路线:“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你们若是按照正常的西域诸国、西秦之地到西路各大州之地返回京城，怕是来不及了！
    我娘的命，一定要救回来，一旦有闪失，我要牛帝君的命，也要大周皇室九族的命……”
    九族也包括你母亲和你媳妇、你的一群婶婶、嫂子！
    元乘风三人对视一眼，尴尬的点点头:“明白！”
    当然，辛卓只是表达一种态度，再次点向地形图的路线:“你们走马尾国、红桑国、斜插进马厩草原，从马厩草原斜插进殿前军镇守的边镇九原，从九原直奔京畿之地是最近的距离，你们最好事先联系太平宫，做好准备！
    沿途令驿站准备好快马，水路水军准备好快船，剩下的路用轻身功夫和遁术，一个半月左右，可以抵达京城，时间还有盈余！
    切记，一定不能被朝廷阻拦，可以通知我娘的师傅，那位老地仙、老剑仙大人！”
    “明白！”
    元乘风点点头，忽然看向他:“你呢？真的不回京师看看你娘？”
    辛卓笑了笑，忽然有些感慨，还是做个不动脑子的职业武者好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大周和西秦都快决战了，我去个球的京师！
    元乘风随即醒悟，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随便说说，交给师伯吧！”
    辛卓重之又重的拿出三瓶虻祖的残留绿色气体和几张纸，分别交到三人手上:“祛毒之法已经告诉了你们，经脉汇聚之法也已经写明，有劳三位师伯了！”
    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使不得！”
    三人匆忙相扶，不提这姜玉卿手段太残暴、境界太高，就是西秦百万大军、千万百姓之主的身份，谁愿受你一拜，大可不必，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