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那些负面情绪，乔荞早已经收拾好了。
    看到秦森把轮椅里的商陆推回来，乔荞的目光落在商陆身上，好几秒都没有挪开。
    日思夜想的男人，做梦都盼着他回来。
    她也跟晚舟一样，无数次在心中祈祷，如果商陆能够活着回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接受，她甚至愿意减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现在他回来了，这么远远地看他一眼。
    看着他是活着的。
    和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已经是老天眷顾她，给予她的恩赐了，她不该有什么好不满的。
    随即，从商陆这个狗男人的身上抽开目光，落在秦森身上，微微一笑。
    “秦森，谢谢你亲自送他回来。”
    “你们吃饭了吗，厨房里还有饭菜，没吃的话，我让阿姨热一热。”
    秦森点点头，“吃过了。”
    他把轮椅，递给李潮树，“光头，你先带商陆上楼，我有事单独和乔荞聊聊。”
    “你们先上去吧。”乔荞朝李潮树递了个眼神，李潮树这才推着商陆的轮椅离开。
    “坐下来聊吧。”乔荞坐在沙发前。
    茶几上摆着工夫茶，她煮了水，准备泡茶，“什么事，说吧。”
    “乔荞，希望你不要把商陆的话放在心上。他其实也很不容易。你要是看到他的腿……”秦森说不下去，哽咽时，双眼泛红。
    背过去，悄悄擦了泪，这才回过头来，“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商陆确实很不是东西，但这个时候，可不可以多给他一些包容。”
    “如果不给他包容，这个时候我早就走了。”
    水开了。
    乔荞取出一些武夷红袍，放进茶杯里，一边泡茶，一边推心置腹地跟秦森聊了会儿天。
    秦森一半安慰她，一半诉说商陆的不易。
    乔荞知道，这个兄弟是来当和事佬的。
    “你放心吧。”她把泡好的茶，递到秦森面前，“我是不会跟一个病人计较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森再次忍不住双眼眨红。
    “没别的事，我先上楼了，我也想和商陆聊一聊。”乔荞起身。
    秦森点头。
    瞧着她纤细瘦弱，明明随时都可能倒地身影，却挺得笔直。
    一步一步上楼，那背影像极了风中劲草。
    秦森不由肃然起敬。
    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
    他这才端起乔荞泡好的茶。
    武夷山的大红袍。
    初尝还是那个茶味，再品香气浓郁，滋味醇厚。
    这人生如茶。
    茶如人生。
    经历雨露风吹，阳光沐浴，风雨彩虹。
    又经历水与火的历练，终成一盏茶。
    但愿乔荞和商陆的感情，也能跟这茶一样，无论成茶之前要经历什么，最终都能香气绵长，回味无穷。
    秦森回家时，见宋薇坐在沙发上发呆。
    旁边有小君泽陪着。
    小君泽一见到爸爸，迎上去，拉住爸爸的手让他蹲下来。
    秦森很配合，蹲了下来。
    看样子，儿子是要跟自己说悄悄话。
    他把耳朵贴上去。
    小君泽发愁道，“爸爸，妈妈心情不好，还没吃晚饭，我怎么哄她，她都吃不下。”
    “我来哄吧。”秦森觉得小君泽是最懂事，最贴心的那一个，“你去找蓁蓁妹妹玩。”
    小君泽点了点头。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小眼神忧郁地瞅着他。
    他问，“还有事？”
    “爸爸，安安妹妹还会回来吗？”
    “会的。”秦森点头，坚信道，“你商叔叔都回来了，安安妹妹肯定也可以。”
    这样安慰的话，小君泽听了太多。
    他知道，希望很渺茫，却仍旧无比坚信，“我去看妹妹了。”
    秦森热了晚饭，端给宋薇，宋薇这才回过神。
    “小孕妇，晚饭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
    “别想了，先吃饭，嗯？”
    秦森连着哄了好几句，说着说着，忽然把发愁的宋薇逗笑了。
    宋薇终于带着好心情，吃了些东西。
    她想，她还是比乔荞更幸福的，身边的男人这么体贴，事事为她着想。
    她真想把这样的福气，全都分给乔荞。
    “哪怕让我遇上渣男也好，别让乔荞这么受罪。”
    “你是想让我当渣男。”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那我可受不起，我还觉得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呢，说真的，这是我心里话。”
    “不知道商陆会不会觉得，乔荞也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会，所以他觉得他不配。”
    隔壁别墅。
    乔荞进了商陆的客房，悄声把光头保镖支走。
    商陆在洗浴室，坐在轮椅里刷牙。
    刷好牙，他喊了一声，“潮树，帮我把热水打开。”
    摸索着，放下了牙刷杯，他脱着自己的外套，又摸索着，扔到旁边。
    乔荞不吱声，走去开了热水。
    又走回来，把他的轮椅，推到浴室。
    商陆解着扣子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乔荞接过来，解开他第四颗扣子。
    那一瞬，商陆感受到身边的人不是李潮树，整个后背紧紧崩起来，“乔荞，你怎么进来了？”
    “我照顾自己生病的男人，合情合理啊。”乔荞继续去解他的扣子。
    被拦着不让，她动作更加粗鲁，几乎是扯掉了商陆的扣子。
    随即，解开他的皮带扣，要脱他的裤子。
    “乔荞……”
    “如果你要讲废话，最好是把嘴闭上。”乔荞霸气道，“我给我生病的男人洗澡，合理合法。”
    她的霸气，不只是在话语上。
    还有动作。
    三下两下，脱掉他的西装外套和衬衣。
    如果他不是坐在轮椅上，这上半身的结实肌肉，让他看起来根本就是个正常人。
    除了有几道或深或浅的疤，不看他下半身，他完全无异于常人。
    甚至这些疤，让他更加有男人味。
    “以后除了我能看你的身体外，别人谁也不行，李潮树也不行。”乔荞再气次霸气凛然道，“从今往后，这个家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