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放开手里的头发，坐在生无身边，悠悠说道：“来得及，但是要灭干净些，这里的应该全都听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左右脸的嘴依次浮现又消失，这个时候承认和否认都不对，装不在也不恰当。
    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带上他们！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分辨出来的？”生无不解。
    杀人灭口的话只是玩笑。
    夏油杰又点了点他的额头。
    那里有根粉色缝合线，原本是生无的头发，为了压制宿傩而存在。
    夏油杰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到这根头发，对生无发色的了解只多不少。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就不意外了。
    生无懒得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她顺手抽出那根缝合线，熟练地掏出脑花玩。
    先放进水里搓搓洗洗，再拍拍打打……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如果头发颜色全部褪去，你会有怎样的改变？”
    这个问题，问出来有些冒犯。
    咒术界的术师们，为了增强术式往往会在战斗时公开自己的术式能力和效果。
    可是生无不战斗，除了介绍名字那次，也没有再次公开过自己的能力。
    “代价就是头发褪色，褪完了，我就会变成天元那种老不死还丑得一批的怪物。”生无扯扯脑花：“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和母亲大人一样，挑选个好看的皮囊夺舍。”
    “也会有人像玩弄我这样来玩弄你吗？”羂索没忍住怼了生无一句。。
    这样的不孝女，他实在是受够了。
    生无咧嘴笑了起来：“不是哦，我的夺舍可比你高级多了，只要我想，可以直接住进你脑子里哦。”
    “两个人已经很拥挤了……”
    “没关系呀，人家很想和母亲大人亲密贴贴呢～”
    “我有关系，我有很大的关系！”
    “母亲大人是感受不到爱吗，人家也可以带着父亲大人一起住进来哦～”
    “……”
    一秒后，脑花换了个声音。
    “他被气脑梗了，我在用反转术式治疗，这个过程不要晃动。”
    生无哈哈一笑，把脑花丢进温泉池里，继续抬头看天。
    刚才的对话，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夏油杰看向温泉池中浮浮沉沉，吐出一串又一串泡泡的脑花，心中感觉十分的怪异。
    生无没有在说真话。
    可是她说话总是似真似假，有时候听上去像是假话可能是真话，有时候听上去是假话，结果上真的是假话。
    没有规律，全靠心情。
    夏油杰唯一能确定的是，生无完全不在意这些代价。
    放空了一会儿，生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夏油杰，五条悟知道我可以让人死而复生，于是我问他，他有没有想要复活的人，你猜他回答的是什么。”
    夏油杰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他回答了谁的名字，总之不可能是想要复活我。”
    “因为对于我来说，死亡之后才会停止那些无端的思考，如果清醒着，会很痛苦。”
    “悟明白，你……应该也明白。”
    生无意味深长地笑笑，没说明白，也没说不明白。
    趁着这个话题，夏油杰准备再多聊一些。
    “那生无你呢？”他的话头转到生无的身上：“你以前对于这个世界，是怎样的看法？”
    看法？
    总是肘击的咒术师以及斗傩大陆。
    生无踹了一脚飘到岸边的脑花：“臭算命的说我能出门撞大运，之后吃喝不愁一夜暴富，身边有无数美男环绕。”
    “我对这个世界，只有这些浅薄的认知。”
    听上去更像是在开玩笑了，看来根本不想和他谈心啊。
    那就聊到这里吧。
    朦胧夜色中，只有脑花在锲而不舍。
    “让我上去……咕噜咕噜噜……你不要太过分了咕噜噜……我究竟要用多少次反转术式？”
    “哒咩哒咩，哒咩哟~”
    第二天，吃完伏黑甚尔准备的早饭，生无坐车返回东京。
    夏油杰要躲着东京的熟人，生无把伏黑甚尔丢在埼玉陪他一起躲猫猫，自己一个人回了东京。
    戴天不算人。
    车子在路上行驶的时候，五条悟打来了电话。
    “喂，小生无，天元大人想见你。”五条悟开门见山。
    生无把手机放在一边，懒散地打了个呵欠，这才缓缓开口：“是见我，还是想杀我？”
    虽说她没有在明面上做过分的事，但高专高层应该很想解决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异端。
    五条悟听完笑嘻嘻：“所以小生无才要来啊，如果真的要杀你，我就可以借着给未婚妻报仇的理由，把那些老不死全都解决掉啦！”
    好算计。
    生无看向司机：“直接去高专。”
    “我会保护好小生无的安全哟~”电话里五条悟不忘补充：“哪怕小生无不需要人家的保护呢~”
    “保护的事看你心情，我只想问一件事——如果我不小心把天元给杀了，忌库里的所有东西能全归我吗？”
    司机吓得脚一抖。
    这种话真的能直接说出来吗？
    身后传来的轻微推背感，让生无不适地皱起眉来。
    “不行哦，忌库是整个高专的财产，不过薨星宫是可以的，那是独属于天元大人的地方。”
    “好，我很快就到，让天元那个老登等着。”
    电话挂断，五条悟翻看自己之前拍的照片，哼着歌挑选适合分享的照片。
    同样在房间里的夜蛾正道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沉默了足足有两分半，之后才严肃开口问：“她真的想杀天元大人？”
    “嗯？谁？小生无吗？”五条悟头也没抬：“应该有这个想法，不过这次大概率不会动手。”
    有这个想法就已经很恐怖了。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夜蛾正道不能理解。
    五条悟则是很自然的回答：“不知道啊，有这种别人不会有的想法，对于小生无来说，就像是活着一样简单。”
    夜蛾正道还是不能理解，不过他大概能理解，天元为什么要召见生无了。
    算了。
    天元有着不死术式，夜蛾正道不认为生无真的能杀掉天元，也许只是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而已。
    “她来了之后，悟去迎接她，还是派学生去接她？”
    现在还是把这些礼节上的事确定下来更好。
    “让棘去吧，小生无最喜欢棘那样的少年了，她心情好的话，应该就会忘记夺权薨星宫的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