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是有病。”
    李泽华随口说一句，然后看着一脸诧异的杨志超，“不是说你，别这么看我。”
    转头对憋笑的刘福根问一句，“你那个六万间房屋广告做的怎么样了，怎么递交上来的数据才1万4？
    我在燕京亲自盯着都这样，明天回魔都，没人管，是不是不用做事了？”
    刘福根赶紧解释道：“每个县都联系好广告公司，争取三周内把剩下的活干完。”
    “三周，十二月中下旬，太慢了。”
    李泽华敲敲桌子，“各位，不是公司要催促，是现实情况发生变化，时间紧迫，也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
    早一天把工作做好，受益的是在坐的各位，业绩多做一个亿，每股多出1美元。
    具体怎么算，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一杠秤，不用我多说了吧。”
    看大家反应很热切，这才回归最初话题，“这帮风投就是有病，一边死乞白赖求入股，一边想尽办法掐货源，还玩威胁那套。
    真不知道脑子在想些什么，以为换个马甲就不认识了。”
    最初谈的是拼夕夕团购融资，没想到拼夕夕电子商务扛过第一轮恶意竞争，也被资本盯上了，比如idg携手红杉，腾达一块上门。
    这次连千度都没忍住，但它们干了件蠢事，共同出资股东里头，被查到有连想投资，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所以被李泽华说有病，“千度腾达的流量，对团购平台有大作用，但对电子商务意义没那么大，千度或者说它背后的连想自视甚高。
    以为打几个电话就能迫使我妥协，真是笑话。”
    消息灵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笑。
    不知道的，则一头雾水，小声打听怎么回事。
    上午，李泽华正在办公室接待几家外资风投代表，突然接了个电话，对面来头还不小，张嘴闭嘴就是推荐个单位来合作。
    巧了不是，以高盛旗红杉为首的风投负责人都在现场，它们在魔都考察一个星期，具体合作细节和青云总部谈的差不多。
    但关于具体投资金额，估值部分分歧比较大，青云集团坚持以一月份业绩计算全年，而风投则要以十月份业绩为基准进行估值。
    （未加入预期增长速度，和风投入股后额外增值部分，估值大致由这三部分组成。）
    这里面差距可就大了，十月份拼夕夕团购还只是一家公司，十一月变成平台化，再给两个月筹备期，新年前后必定业绩爆发。
    所以青云坚持的55亿美元，和风投最多给出的40亿美元，差距太大，大到几家风投负责人亲自跑来燕京，找李泽华面谈。
    谁料一见面，就发生这么尴尬的事，因为电话那头给出的估值就很离谱，带侮辱性质的24亿美元，还要用千度和连想资源抵扣一半。
    他都懒得回应，索性开扩音，让大家都好好听听。
    当时其他人是没看见，高盛投资的华夏区负责人，脸都气白了。
    还是他拼命拦着，后者才没当场撕破脸怼过去，总之这事后面怎么收场，就不关他的事咯。
    资本对即将到手的利益，那是护食的狠，谁敢耽误它们发财，它们就能咬死谁。
    而且这帮人还分的很清楚，一个项目组和另一个项目组，背后都是同一帮人牵线指挥，但具体到下面执行，内部打起来的概率更大。
    这就好比高盛和执行套现出海计划的贝莱德（泰山派），同一家啊，连想按道理应该也是高盛的盟友才对。
    可现在盟友出来搅局，想把拼夕夕团购的肥肉咬一块过去，高盛能忍？
    按大家达成的协议，为证明可持续独立发展，拼夕夕团购平台在2010年初做第二轮融资，然后一年内不会再接受新投资者。
    如果没意外，2011年，年中财务数据一公布，直接上纽交所冲击上市套现。
    以目前这个营收规模，净利润和市场占有率发展下去，最起码也是国内前三大互联网公司，三百亿美元市值指日可待。
    而从拼夕夕电子商务，剥离出来的团购平台，类似于阿狸国际和淘淘的区别，相互独立经营，同属一家母公司。
    （阿狸国际当时市值约120亿美元，而淘淘认为当时的股市无法反应正常报价，故而拒绝上市。）
    风投想投资整个拼夕夕，被拒绝，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谋求拼夕夕团购平台。
    不得不说它们眼光非常好，自从9月份城市团购上线以来，团购业务就以每个月超高速度增长，最关键的是，拼夕夕团购人少利润高。
    十一月份还没结束呢，当月营收突破十亿，以2600人（兼职不算）规模创造1.2亿净利润。
    预估平台化战略走通后，2010年有望全年实现330亿营收，确保净利润10%以上，约4亿美元的净利润，拿一个14倍估值绝对不算高。
    风投认可这份业绩对赌协议，就是对高速增长部分有疑虑，所以想用一个相对安全的估值入股。
    但没想到某些人做事这么不讲究，直接给拼夕夕一个传统实业的估值，这不是故意砸大家饭碗吗？
    就算没有这帮人在场，李泽华也不带怕的。
    因为青云集团虽然搞科学研究，却不从某院拿项目拿资金，后者根本没办法威胁到青云系。
    至于对方说着很隐晦的威胁，那也要看211/985高校是不是泥捏的，青云系给钱给项目委托研究，高校得名得利，博导硕导拿实惠。
    虽然最终专利被青云系拿走，但同时也约定专利收益的5%以捐赠形式，交给高校委托该科研项目负责人分配。
    一个项目算下来收益未必有多少，但几百个几千个科研项目呢？
    连想背靠的某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对青云系搞行业封杀令？
    清北江浙沪有一家算一家，不拿鞋底抽他丫的才怪。
    何况打电话这人，还是个二级部门负责人，根本不可能代表整个院里利益。
    说起话来兜兜转转打机锋，就是不肯直接表明来意，云里雾里的让人听了莫名其妙。
    李泽华索性也装傻就是不正面接话，气的对方最后阴森森来一句好自为之。
    挂断电话，当时高盛的人就表态，剩下的事情交给它们去处理。
    这才闹出这个笑话，当然，李泽华对着杨志超说这句话，也是在敲打对方，这位也是有毛病的。
    杨志超自知理亏，没敢反驳，谁让他昨晚上参加慈善晚宴时，不仅糊里糊涂自己搭进去5万块钱，被悠悠臭骂一顿。
    还在私下交流中，和人开玩笑似的暴露出，李某人日常一飞的真实想法。
    虽然都是以前在一块工作时，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但私底下传出去，还让当事人之一直接过来质问，就很不好玩了。
    他刚才接到某地产商电话，还莫名其妙，以为对方听说青云魔都总部建设计划，准备掺一脚呢。
    结果迎来的却是对方不着痕迹的旁敲侧击，弄半天才搞清楚，是自己这位得力干将，在私下场合开玩笑，把自己给卖掉了……
    “我疯了才会拿几个亿利益，去找个女的，当面送她几个亿还差不多。”
    李泽华心里默默嘀咕一句，越想越气，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某人一脚，才接着向负责对接分众的王成林道：
    “先从燕京开始试点，如果效果不错马上推广到全国，总之有线下渠道商广告的地方，青云和京东的广告就要把它们包围起来。”
    王成林最近又提了一级，从城市经理，提拔为燕京分公司副总经理兼任城市经理，而总经理职务暂时还由刘福根兼任。
    不过很多事情，都开始着手交给王成林负责，毕竟他的能力摆在这。
    他闻言把刚签署的意向协议拿出来，“董事长，这是上午和分众传媒草拟签订的意向合作内容，不过性价比上有些得不偿失。
    我个人建议只在黄金地段和黄金时间做跟随，其它广宣流量接入口，还是按照公司既定推广战略来。
    这样既能给消费者，营造一种压着竞争对手打的错觉，又能有效节约资金。”
    说着将合同递过来，李泽华只看一眼，虽然细节没看明白，但还是缓缓点头，“做的不错，这个事情你去找吴董，看看他的意思如何。”
    不懂得地方他从不瞎掺和，比如做广告宣传，找哪些渠道他可以拍板，但具体怎么做更具性价比，他就不懂了。
    这方面吴奕斌是专业的，只要他同意，董事会大部分人没意见就行。
    处理好宣传广告和具体战略执行落地的问题，回办公室路上，李泽华还是没忍住，继续敲打这位得力干将。
    “五万块钱弄个签名照，你是傻子吗？”杨志超抱着双拳不断求饶，“昨晚上已经睡一晚沙发，我知道错了，往后绝对不干这蠢事。”
    “悠悠没把你赶出门就算客气。”
    进了办公室，李泽华没好气道：“换成我，直接一脚给你踹飞。
    另外你脑子是怎么想的，华意那么成熟的影视产业链，怎么可能邀请你去投资，这里面肯定没好事。”
    王仲军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底细，实际上通过后世各种信息轰炸，李泽华比谁都清楚，这家伙是泰山派承上启下关键的一环。
    文化价值，有时候是无限的。
    进可潜移默化影响大部分人思维，退可不断安排转移资金。
    一个搞文娱产业的，背后那一连串人脉资源，连地产商看到都流口水。
    说着摇摇头道，“你也不像是挖煤的啊，要钱没钱，要矿没矿，手里就一堆还没兑现的期权，拿到银行最多给你贷个几千万。
    这么一点点钱，别说投资一部电影，就是让你弄个电视剧都够呛，你又没发行推广的能力，凭什么带你发财？”
    杨志超显然没明白里面的运行潜规则，但知道李泽华不可能骗他，就很疑惑道：“可是他这么一大老板，能在我身上图谋什么呢？”
    “图你和我的关系，将来能弄点关键消息传递过去，一次就能把所有投资赚回去。”
    李泽华叹了口气，“这帮人的手段无孔不入啊，看样子得和吴奕斌交个底，别以后莫名其妙进了别人圈套。
    另外你就别存着什么猎艳心思了，有毒的蛋糕尝一口，这辈子都别想甩开，要是再闹点负面信息出来，连我都保不住你。”
    杨志超愣住，“你是说？”
    “你以为呢，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李泽华摇摇头，一脸慎重道：“如果没有你和我这层朋友关系，你以为那些女星会自动贴上来？
    其实抛开那层特殊光环加持，也没什么吸引人的，这世上漂亮的一抓一大把，你还不如和吴奕斌聊聊。
    这家伙也不知道和谁学的，听说手下还弄了个文艺团，另外有一大批从各大航空公司跳槽来的退役空乘。
    你要是真有那心思，把悠悠甩了，随便去挑一个呗。”
    公司高层在内部乱搞肯定是不行的，这方面已经有明确告知过，只要发现零容忍，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但互相看对眼，发展成男女朋友甚至结婚生子，那就一点问题没有了，只要不是在同一家子公司就行。
    杨志超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甚至还略带鄙夷看他一眼，“你以为都和你似的，这辈子我有悠悠一个就够了。”
    别人说这话，李泽华不信，但超哥说的，他还真相信，因为上辈子他家那房子，到最后也值大几百万。
    结果这家伙痴情到房车财产全无，就剩下个小宝宝跟着他，认识那么多年也没见他出去一块mm唱过。
    夜店酒吧更是从来不去，称得上一声洁身自好，但并不妨碍他继续打击道，“嘴上说没用，厉害的你回去把签名照撕了。”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再说也是五万块钱买来的慈善拍卖物品，给山区的孩子贡献一份爱心呢。”
    “屁，难道撕了，这个钱就不捐了？”
    李泽华哪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普通诱惑对他没用，但有童年，青少年时期崇拜光环加持的呢？
    这个不能不防，当即作势给悠悠打电话，唬的超哥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忍痛割爱，答应将签名照上交公司。
    临走前，还觍着脸来问，“那五万块钱能不能报销？”
    “滚！你特么和人说我，日常一飞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哪来的脸问我要钱？！”
    把这家伙赶出去后，吩咐王斐订购明天回魔都的机票，才给王健宁打过去。
    “王董，明天去魔都谈，麻烦把贵公子也带上，我在那边给他挑了个专业的产品经理，先说好只是借用两年。
    过两年还得调回来替我主持其它业务的。”
    王健宁闻言哈哈大笑道：“多谢李总对犬子的照顾……”
    既然答应两家集团进行战略合作，对这种恩惠他自然心安理得收下，人际往来，有往才有来嘛。
    “李总，你最近可要保重身体啊，听说因为这个事，有些人心里特别不痛快。
    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青云和亿达是合则两利，不参杂太多额外因素的正常商业合作。
    您也是明白人，几十上百亿的利益砸过来，也要把亿达绑上战车，如此诚意我不可能不接受。
    虽然青云置业从中也能赚到同等收益，但仅此一项，原本打算给亿达项目发放贷款的第三方，未来收益损失就以十亿计。
    旅游项目经过你提醒之后，我也派人在市场上悄悄摸底，还真从某个信托公司找到还未公布的债券细节。
    真是可笑啊，项目还没开工建设，那边就已经提前安排好发债融资，真是一环扣一环，好手段啊。”
    存在即痕迹，尤其是这帮善于资本运作的白手套，参与具体项目，它们不可能动用自己的资金。
    资本么，最擅长借鸡生蛋，最后给你十窝鸡蛋中的几个，再把生蛋的母鸡抱走。
    反过来还要怪你自己不努力，真是天大的笑话。
    放到这件事里，它们也是心急了点，又或许是觉得吃定亿达，前期准备工作做了不少。
    连为项目提前融资的方案都做好了，结果大家也知道，泡汤白玩，只是本该销毁的机密档案，被用心人以20万的价格卖给亿达了。
    拿到融资方案的那一秒，王健宁彻底怒了，如果按原定计划做下去，亿达本就紧绷的资金链必然断裂。
    事情明摆着的，200多亿投资丢进去，亿达作为项目主导方肯定出大头。
    人家什么都不用做，在关键时候动用人脉卡一下贷款程序，再让以前放款的机构跳出来催一下，亿达不死也要脱层皮。
    最好的结果，就是几个核心业务板块主导权被拿走，从此人家披着亿达的皮在外边疯狂借贷，最后还债的却变成他。
    更别提李泽华提出的另一个结果。
    债滚债还不上，那就用更大的债务规模掩盖原本的困境，多撑一天算一天，如果这时候，突然冒出来几个特别有前景的项目。
    他也会忍不住当成救命稻草抓住，哪怕最后发现是一环套一环的计中计，又能怎么办？
    到那时候，退一步万丈深渊，继续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往前走，玩一手金蝉脱壳，反而有机会能死中求活。
    只是最终结局，能不能顺利出去，难说。
    青云系跳出来戳破这一切，固然是因为青云置业想要借助万达的人脉，网络，赚取超额利润。
    譬如它直接从开发商手里买整栋，房价1万，青云起码也要开到7000，至于合作开发，凭什么拿到土地的一方要把超额利润让给你？
    而和亿达合作就不一样，算上所有支出，青云拿到手里的楼面价格也不会超过800块钱。
    星城是便宜点，但在魔都浦东中心地带，这个价格也不会超过3000，而它捂盘惜售，到合适的时间转手一卖，少说赚十倍起步。
    还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多完美啊！
    但这世上有得必有失，光吃肉不挨打的事情少有，搅黄泰山派的谋划，青云集团和李泽华本人就要承担别人的报复。
    对此，李泽华笑了笑，浑然不在意。
    “想玩盘外招，等地理科考队弄好，你就是跑到天边，也得乖乖接受审判！”
    挂断电话，脸上挂着冷笑：“衣炮弹嘛，我不仅要吃掉衣，还要把炮弹送回去，炸你们个人仰马翻，灰头土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