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大爷回来了。
    他兴冲冲的拿出手机，要把上面吵架的视频分享给张扬。
    不过被张扬谢绝了。
    “真的好好笑哦。”大爷乐呵呵的对张扬说，“一个老头子，拿的水缸，比我这个还大。”
    “估计可以把范老师装进去。”
    《华山鉴定》这个节目有两个重量级的人物：
    鉴定玉器的白老师，鉴定陶瓷的范老师。
    张扬来之前做过功课的。
    听大爷这么说，他脑海中已经有范老师蹲在缸里的画面了。
    那确实要比眼前这件，大上整整两圈。
    “那范老师说，东西是真的假的啊？”张扬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假的噻！”
    “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他那种要699。”
    “哦，这样啊！”
    张扬捂着嘴点点头，大爷的发言有点自爆，他怕自己笑出声。
    看大爷还有点意犹未尽，张扬又和他闲聊起来：
    “大爷，你认不认识一个姓陆的老教授啊？”
    “姓陆？不认识啊，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张扬心说，看来陆姥爷也不是很出名嘛。
    小沈之前有点言过其实了。
    “话说，您这件宝贝现在市场价大概多少？”
    “这个不好估计。”
    大爷摸了摸下巴，回答得非常严谨：
    “要是在国内的话，像嘉德、保利这样的拍行，估计拍卖价在15万左右。”
    “但是如果能送到佳士得的话，拍30万应该不成问题，就是没这个渠道。”
    “怎么了？小伙子，你感兴趣吗？”
    “不不不。”
    张扬连忙摆手。
    好家伙，没想到大爷已经在想送拍的事了。
    “我就是单纯的问问。”
    “哦，那你来鉴定什么宝贝的啊？”大爷好奇的问道。
    “高古玉。”
    张扬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书包。
    虽然被大爷盯着，他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大爷见状也懂了，没有继续问他，转过头和前面的大妈分享起刚拍的视频。
    ……
    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张扬终于到了队伍的前列。
    在离鉴定台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工作人员根据藏品的种类，分配大家到不同的专家面前。
    “大爷，瓷器去找范老师。”
    “小伙子，你的东西呢？”
    “我有两件。”张扬答道，“一件玉器和一件陶器，都交过鉴定费了。”
    “等会儿可以鉴定完一件，直接去旁边找范老师看另外一件吗？”
    “可以啊，但是你等会儿先来找我，不要直接去插队哦。”
    “明白明白。”
    张扬点点头，走向白老师的鉴定台。
    这会儿前面还有两位鉴定玉器的宝友在排队。
    他还要等一会儿。
    相比之下，刚才那位秃顶的大爷就比较幸运。
    他前面鉴定的人已经看完了。
    马上就到他。
    张扬排队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边。
    直觉告诉他，等会儿应该有热闹。
    大爷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他一过去，直接单手把青花瓷缸，拎到了鉴定台上。
    其实这么大的瓷器，一般不上桌的。
    但大爷动作太快，范老师想拦都没来得及。
    最后只能帮忙把瓷缸放好。
    张扬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范老师一脸便秘表情。
    有点意思。
    “大爷，您要不还是把这件东西放下去吧，放地上我好看一看胎。”
    “没事，这样也能看。”
    大爷直接双手把瓷缸抱了起来。
    范老师无奈的歪着头，看了下底足，最后还伸手摸了一下。
    他告诉大爷：
    “您这件东西，应该是新的。”
    “底下的胎啊，很明显是机器做的；釉面呢，也有一层贼光……”
    “什么贼光？我这是宝光！”大爷大声的反驳道。
    张扬看到这一幕，已经开始笑了。
    他刚才的直觉没错，大爷果然有活儿。
    这么快就开始了。
    范老师的素养很好，仍然心平气和的和大爷说：
    “贼光和宝光是不一样的，贼光比较刺眼，一般是新做的瓷器才会有这种现象。”
    “刺眼吗？我不觉得刺眼啊。”
    “你觉得刺眼那是你眼睛有问题。”
    范老师被怼的苦笑了一声，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您这件东西啊，仿的是咱们故宫博物院那件，崇祯时期的青花人物纹缸。”
    “纹饰很像，但是画工、还有用料上面，都不是明代的工艺……”
    “你的意思是，故宫里有件一模一样的？”大爷反问道。
    “不是一模一样，是您这件，仿的人家的。”
    “凭啥说我这是仿的？”
    “你说话要负法律责任的。”
    大爷指着范老师说道：
    “这件东西在我家里放了有一百多年了，那个时候故宫还是皇帝在住呢，都没有博物馆。”
    “他们后来才有，凭啥说我这先有的是仿的？”
    “范老师，我跟你说，我这件才是真的。”
    “故宫那件，要么和我这个是一对，要么就是假的。”
    我去，还有这种说法？
    张扬在心里直呼逆天。
    大爷们的创造力果然是无穷的。
    张扬正想看后续，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
    “嘿，小伙子，该你了。”
    张扬转头往前看，果然面前已经没人了。
    不过白老师和他的小助理，这会儿也在看旁边大爷的笑话，都乐开花了。
    张扬走向前，把包里装着玉猪龙的盒子取了出来。
    递给了面前的白老师。
    “嚯，玉猪龙！”
    白老师看到张扬拿出来的宝贝，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有一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他连忙把东西拿起来，展示在旁边直播的手机镜头前。
    “大家看啊，红山文化的玉猪龙，还是鸡骨白的。”
    “这东西要是真的，那可是国宝啊。”
    直播间里的几万观众，看到这件东西也乐了。
    【终于来国宝了，不拿假国宝算什么国宝帮？】
    【本来以为范老师那边已经很顶级了，没想到重量级的在这里】
    【白老师，怼他丫的】
    【这玩意儿外面涂的应该是颜料吧】
    【石灰石，我买过】
    白老师展示完，拿起手电筒开始一边打光一边观察。
    同时嘴上还问张扬：
    “藏友，你这件东西怎么来的啊？”
    “祖传的。”
    “这是以前我爷爷，在blyq的那斯台，收货收到的。”
    张扬说的这个地名，是真的红山文化遗址所在地。
    玉猪龙也分很多种，他是照着这个遗址里出土的那件仿制的。
    白老师听完直接笑了：
    “blyq，看来你没少研究啊。”
    张扬也乐呵呵的回应道：
    “那当然，不能留下破绽不是？”
    “哈哈，小伙子有点意思。”
    白老师看着看着。
    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他皱着眉头，把玉猪龙举起来，对着天花板的灯，眼睛好像要把玉石看穿一样。
    凝视了大概得有五六秒钟吧。
    最后小心的把玉猪龙放回了盒子里。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张扬问道：
    “小伙子，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