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重返月牙寨(三)
其实,就算没有罗元元的指点,巫宾的功夫也是不弱的。
说起巫宾,他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的传奇经历呢。
巫宾是石林县土生土长的人。他的父亲是个绸缎商人,在石林县西街上开着三处店铺,有钱。巫宾五岁那年,跟着家里的佣人到街上去玩儿,竟然被石林县的土匪刘猛“绑”上山了。刘猛就是刘基石的父亲,当年占据一个黑虎山寨为匪,。据说,刘猛已经盯了那个绸缎庄很久,刘猛把巫宾当了“金票”,找了一个“花舌头”去给巫掌柜的传话,要巫掌柜出两万大洋领票。
刘猛很有把握地想赚一笔,是啊,谁家的儿子被人绑了,还不急塌了天呢?富人的儿子更加金贵啊,还不得赶紧花钱领票来啊。可是,刘猛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绸缎商人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巫掌柜的竟跟花舌头讲了狠话:“这孩子还小呢,谁知道长大了是个葫芦是个瓢呢?钱,我肯定不出,儿子我也不要了。好汉们看着办吧。”花舌头听得直了眼睛,呆呆地瞅了巫掌柜半晌,好半天才醒过神儿来,心里就恨恨地骂,操!这人还是当爹的吗?天底下还有这样当爹的吗?嘴里只说了一个字:“行!”就再也讲不出一句话了,跺了跺脚,掉头走了。
巫掌柜竟是真的没有领票。刘猛干瞪眼,气得骂了好几天。是啊,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亲?不过刘猛也没撕票儿。刘猛不甘心啊,他不相信这个绸缎商人真能财迷心窍舍得了儿子?刘猛就把这孩子养了起来了,刘猛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这一养,就是一年,绸缎商人巫掌柜真就没有来领票儿。
日子像溪水一样哗哗的向前流去,时间更像是一潭清水,任是什么坚硬的东西,都能给泡稀软了。刘猛也渐渐对这孩子有了感情,就认这孩子做了自己的养子,还送他读了三年私塾。刘猛有个亲生儿子叫刘基石,比巫宾大十岁,刘猛就让巫宾认刘基石为哥哥。从此,巫宾就跟着刘猛当了土匪。
十四岁那年,巫宾跟随刘猛在双平城里住过一阵子。
那天,巫宾在街上闲逛时,遇到了一个中年汉子在街中摆棋式,所谓棋式,即摆一些象棋残局定式,招人来解,输者便要掏钱。这也是民间赌博的一种样式。一般在街中摆下的残局,搭眼去看,死活已见分明,可是仔细再看,却是山重水复。巫宾在私塾念书时,也学得一招半式,便上前观看,只见先后有人围上来,与汉子对弈过招。
巫宾打量汉子,汉子三十几岁的年纪,面色黝黑,精瘦的身材,却是目光如炬。巫宾再看那几个先后上来的街人,无论执黑执红,皆输于汉子。
棋枰上杀得激烈,巫宾看得入定,一直看到天黑,那汉子收摊。汉子走,巫宾也便跟着走。汉子进了一家小店吃饭,巫宾也跟了进去。汉子微微笑了:“这位小兄弟,竟然跟了我一天,是不是没得饭吃了?来,坐下吧。”汉子便向店家要了两份炒饭,巫宾也不客气,就跟着汉子吃。
吃罢了,汉子道:“小兄弟,你也吃完了,回家去吧。”说罢,拔脚就要走。巫宾慌忙拦住汉子说:“我要跟你学棋。”汉子摇头说:“我从不收徒弟。”
巫宾坚持说:“必须收我!”汉子笑了笑,不再说,拨开巫宾,就走了。
巫宾追了几步,汉子已经没有了踪影。巫宾看出来了,那汉子脚下很利落,必是武林中人。
又一个睛朗的日子,巫宾又到街上寻找那汉子。果然见到汉子仍在街中摆棋式,巫宾又是跟到了天黑。汉子又请他吃了炒饭。如此跟了五遭,汉子苦笑:“小兄弟啊,我还没有见过你这样执著的人呢。好罢,我教授你便是。”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给了巫宾。巫宾接过一看,竟是一本棋谱。汉子说:“你看会了,记下了,再来找我。”巫宾便带回去研习。
两个月之后,巫宾将棋谱上的招式都背了下来,便又去找那汉子。那天,汉子坐在街中,摆下棋式,却无人来应接。
一抬头,见巫宾来了,汉子嘿嘿笑道:“看完了?”
巫宾点头:“看完了。”就掏出棋谱还给了汉子。
汉子接过棋谱,笑问:“记住了?”
“记住了。”
于是,汉子便让巫宾来解残局,二人在棋盘上相搏了一局,竟是和了。
汉子大笑。
巫宾也笑:“我请你吃炒饭。”
汉子点头笑:“说得是,我已经请了你多次。你也应该请我一回了。”二人就拣了一家小吃店进去,吃罢了炒饭。
汉子放下碗就笑了:“我看你聪慧,赶上我今日欢喜,就再教你一个‘百步穿杨’的功夫,怎样?”
巫宾疑问:“棋式上有的,我已经学过。”
汉子起身拍拍巫宾的肩膀:“傻小子,那是书上的,还有书外的功夫呢。跟我走。”
巫宾结了账,就跟着汉子走。一路到了城外的野地。汉子站住,抬起头,指一树上,问巫宾:“你看那是什么?”正值秋天,天高气爽。几只鸟儿在树上啁啾
巫宾笑:“鸟儿嘛。”
汉子点点头,捡起一颗石子,笑道:“小兄弟,你睁眼看好来。”话音未落,汉子手一扬,那石子如箭矢一般,射上树顶。一只鸟儿便落了下来。
巫宾跑过去捡起鸟儿,正是头部被击中。巫宾看得眼呆,失口喊道:“好一个百步穿杨啊!”说罢,就叩头在地:“我一定要学。”汉子淡淡笑了,扶他起来,叹了口气:“小兄弟啊,或许我与你有缘啊。”
巫宾疑问:“那……你是谁呢?”
汉子摸了摸巫宾的头,笑了:“这你就不必问了。你只跟我学就是了。”
因此,巫宾就跟着这汉子偷偷学习这百步穿杨。
岁月无痕,一年过去了。那天练习过了,汉子领着巫宾又去那家小店吃炒饭饭,汉子起罢,就起身说:“小兄弟啊,你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了。”
巫宾一惊:“为什么?”
汉子摇头笑道:“你已经学会了嘛。”巫宾心下有些空落,眼里便有了不舍的意思。想自己给这师傅一年有余,心肺里早已贴在了一处,就此分手,何日能再见呢?如此想着,心内便是越加凄然,泪就夺眶而出。
汉子看出了巫宾的心思,淡淡笑了,拍拍巫宾的肩膀:“山不转水转,我二人或许还会见面。你平日里还要多加练习”
巫宾问:“师傅怎么称呼?师傅一直不曾告诉我呢,我今后到哪里去找师傅呢?”汉子摇头笑道:“小兄弟啊,你我并无师徒名分,你不必问我姓名,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有缘聚会。若是你我缘分不尽,必有再见面的一天。”说罢,便大步走了。
巫宾追出来,只见汉子已经消失在街中的人流中了。
巫宾感慨,似这般世间的奇人,并不多见啊。巫宾偶然遇到,便是造化使然了。
五年后的一个秋天,刘猛在双平城一个钱庄抢劫,事前走漏了消息,被埋伏在那里的官府捕快捉住,砍了头。刘基石做了山寨之主,巫宾便成了刘基石的心腹。
刘基石的黑虎山寨失掉了城里的生意,日子过得很紧巴,而许功达的石林寨凭着八角生意,日子过得很滋润。不久,黑虎寨就被许功达的石林寨吞并了,刘基石便成了石林寨二当家的。
许功达从前的石林寨是做正经生意的,以种植和贩卖八角为主,即在山寨里收购山里的百姓种植的八角再拿到城里贩。后来,他在城外住店时,一不小心露了白,被人抢了个净光。没有了本钱,许功达回山组织寨内兄弟当了土匪。许功达当贩子多年,见得多,识得广,他对手下管理很严,他的石林寨虽然做了土匪,却留下的规矩很多,比如有七个不绑不抢:一是摆渡的不抢。因为土匪们也常常过河,不能断了自家的路子。二是行医的不抢。因为土匪们经常负伤,用得着医生。三是耍钱赌博的不抢。土匪们认定他们与土匪是一家人,赌博的是耍钱,土匪是抢钱,意思差不多,一家人。四是手艺人不抢。补锅的、弹棉花的、阉鸡阉猪的、剃头理发的、磨剪子卖菜刀的,等等。他们都是小本生意,没什么钱。还可以依靠他们打探点儿消息。五是车马店不抢。因为土匪们经常出去,事情绊住了脚,回不到山寨,也得在车店里住。六是和尚尼姑不抢。七是孤寡老人不抢。这七条,许功达一直还是比较遵守的,老百姓也是比较认可的。这也是许功达这一绺土匪,能在老百姓中间扎住根的群众基础。
巫宾虽是刘基石带过来的,且一直跟在刘基石身边,是刘基石最信任的心腹,但是巫宾为人忠厚,也深得许功达信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