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为了去见看望沈若兮。
    楚夕特意换了一身崭新帅气的衣裳。
    打扮得人模人样，俊眸生机勃勃、精致眼角锋芒毕露，帅得差点电死路边的母蚂蚁。
    陆左煜瞧见俏生生的楚夕，皱眉：“真丑。”
    正在整理领带的楚夕，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照照床边的镜子：“有吗？”
    她捏捏下巴，这两天吃得食物不是鸡汤就是炖排骨、深海鱼或者各色肉，清一色的大补食物。
    楚夕分明感觉到，腮帮子上的肉似乎多了一点，捏上去滑溜溜的、软软的，稍微一低头，就能看见圆润白皙的双下巴。
    楚夕挠挠头，问旁边的人：“爷莫不是真的长胖了，要不明儿回家，去健身房练练。”
    陆左煜道：“换一身衣服，黑色衬衫那件。”
    楚夕摆摆手：“那件黑色衣服又宽又丑，根本衬托不出我的帅气。”
    陆左煜板着俊脸，楚夕抬起头，疑惑地问：“冰块，你是不是故意说反话，就是不想让我去看望若兮？”
    陆左煜点头：“对。”
    楚夕：...你丫就不能假装否认一下。
    无论陆左煜千百个不愿意，楚夕依然抱着最大的热心去去看望沈若兮。
    沈若兮的病房在另一座住院楼，特级病房。
    楚夕特意从楼下买了新鲜的蔷薇花束，每一朵都娇艳欲滴、暗香浮动。
    途中，陆左煜有好几次看这花不顺眼，特想趁着楚夕不注意，扔到垃圾桶。
    楚夕敲敲门，特级病房里，似乎有争吵声。
    楚夕竖起耳朵，似乎是李泽言和沈若兮：
    “大叔，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请你离开。”
    “没事，当朋友一样照顾嘛。反正小黑客和煜还在恩恩爱爱，早就忘了你。”
    “你别动我的花！”
    “都枯萎了七八朵了，咱们换一束新的成不？”
    “大叔！”
    “来来来，你还在输液，先躺好。”
    楚夕摸摸鼻梁，就这水平还想去讨好女孩子，差得远呢。
    她清清嗓子，推开门：“打搅了。”
    房间安静了一下，随即是沈若兮欣喜的叫声：“楚哥哥！你来了~”
    李泽言眼神稍变，阴阳怪气道：“哟呵，小黑客终于记起来自己的未婚妻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明年才会来。”
    楚夕才懒得理会李泽言的嘲讽。
    她望向床头，灿烂笑容绽放在少女略苍白的脸孔上，光洁的手臂上还有针孔留下的淤青，点滴输液还在继续。
    面对这样的小丫头，楚夕颇为愧疚。
    沈若兮眼底的喜悦在看到楚夕身后之人后，一下子烟消云散。她美眸微皱，陆左煜也来了？
    楚夕将蔷薇花束塞给陆左煜，指使他去干事儿：“冰块，你把那一束枯萎的蔷薇换成这个，小心别把花瓶打碎。”
    陆左煜非常乐意做这件事。
    当着沈若兮的面，从楚夕手里接过鲜艳花束，唇间带笑，带着花束走到病床边。
    弯腰、换花、枯萎的花束扔到垃圾桶。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带有微微的挑衅。
    “李泽言，你和冰块先出去，我要和若兮交流感情。”楚夕在床边板凳坐下。
    李泽言坚决抗议：“交流感情？想得美！我才不放心你和小丫头在同一个房间。”
    楚夕摊开手掌心儿，面露无奈：“老兄，我和若兮青梅竹马。你一个外人整天霸占若兮的房间，我才是那个不放心的人吧！”
    李泽言还想骂两句，陆左煜甩给他一个冷厉眼神。
    李泽言默默禁言，不甘不愿地走出病房。
    关门前，陆左煜对楚夕说：“十分钟。”
    楚夕抬起下巴：“一小时。”
    陆左煜危险地眯起眼眸：“十五分钟。”
    楚夕双手抱在胸前：“两小时。”
    陆左煜默一会儿：“一小时。”
    随即，砰地关上门。
    楚夕跑过去，把门上的安全锁设了一道加密程序，又排查并关闭了屋内的监控监听系统，再去拉了窗帘。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光线柔和。
    沈若兮目睹楚夕来来回回忙碌，心头微疑惑,楚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忙完这一切，确定毫无外界干扰因素，楚夕这才稳稳坐回板凳。
    她看向沈若兮微青冢的手背，有些于心不忍：“若兮，这回的绑架都怨我，害你无辜受到牵连。”
    沈若兮垂下头，红唇微抿，几分委屈。
    她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少女，害怕这种血腥恐怖的事情，这几天还经常做噩梦，梦里都是黑色塑料口袋里的腐烂尸体...
    “楚哥哥...这不怪你。”沈若兮温声道，“我不听家里的话，固执地跑出来，这是惩罚。”
    北方，陆晴空把楚夕强吻陆左煜的事情告诉她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危机。
    几年不见，或许楚哥哥已经移情别恋。
    但是，沈若兮依然保持着最后一点点的期望，希望回到楚夕身边，让楚夕回心转意。
    只是，陆左煜的强大让沈若兮颇为无奈。
    她就着这样，眼睁睁看着陆左煜将楚夕一步步收入囊中，别人不能动半分。
    沈若兮歪着头，纤细长发从肩头滑下来，她美眸浮起淡淡忧伤：“楚哥哥，你喜欢陆左煜对不对——哪怕，你们都是男人。”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陆左煜看楚夕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深情。
    以前陆左煜还稍微有点压制，可今天，这份压制已经不再，陆神并不遮掩他对楚夕的占有欲。
    楚夕捏捏手指头，弹弹指甲，声音略微轻松：“真抱歉，我从来没想过和你结婚。这个婚约——”
    “楚哥哥，我问你。”沈若兮打断她的话，转过头看床边的粉色蔷薇花，睫羽湿润，“你为什么不喜欢若兮...还是若兮不够好。”
    楚夕早就料到这局面，心头简直一团乱麻。
    楚夕潇潇洒洒惯了，稍微触碰一点儿女情长，她头都大了。
    面对美丽少女的控诉，楚夕难得叹口气：“不是你不够好，只是...爷不喜欢女人。”
    沈若兮愣住：...
    沈若兮红唇微翘，轻声质问：“可，你小时候还说过，长大了就娶我！还是、还是你之前重伤住院，受到了精神刺激，所以不喜欢女人...”
    以前的楚哥哥温和少言、待人随和，无微不至如同春风似。
    现在的楚哥哥锋芒毕露、自信张狂，仿佛变了个人似....
    楚夕望向墙上的钟摆，指针一下下移动，发出滴滴答答的细微声响。
    楚夕终于叹了口气。
    她眸色认真，望向病床上的美少女：“若兮，你现在别说话，听我讲。”
    房间安安静静，只有她平稳的嗓音流淌。
    “我老妈生长于一个普通家庭，和我有钱的老爸相爱后，打算结婚。可楚家也算得上有点钱，经营着南方最大的成人用品公司，家族里几个老长辈反对这门婚事。”
    “这听起来挺荒诞的，不过这社会，越是有钱高贵的家族，等级观念就越森严。长辈反对我爸娶一个穷人。”
    “我爸力排众议，把我妈迎娶进门。我妈嫁进来就整日郁郁寡欢，受不了流言和嘲讽。”
    “家里的长辈全都是重男轻女的老古董，我妈生下我后，害怕我将来受委屈，所以想尽办法，把我包装成一个男孩子。”
    “我七岁之前，一直在我妈的保护下，用男孩子身份示人。”
    “七岁那年，我妈抑郁症发作，自杀了...我认为我妈的死亡，我爸难辞其咎，所以这些年一直疏离他，住在小别墅里从不见他。”
    “这十七年，世人都知道楚夕是楚家的唯一继承人，没人知道我其实是个女生。”
    “很抱歉...我真的不能娶你。我们的婚约，我会亲自去北方，向你父亲道歉请求取消。”
    “从你出现在南都市，我一直都在找时间，想把真相告诉你。我没有捉弄你感情的意思，只是不清楚该如何开口。”
    说完这一切，楚夕心头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她前世今生都没碰过感情线，稍微陷进去一点，满身都是麻烦。
    她抬头看向床头，那少女显然还在发愣，满眼不可思议...
    沈若兮听见自己微颤的声音：“可...可是，楚哥哥你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女生！你在骗我...”
    哪有这样帅气的女生？
    楚夕甚至比所有男生都还嚣张英勇...
    走在人群里，楚夕从来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可楚夕说，她是女生！
    怎么可能，她的楚哥哥才不会是女生！
    楚夕默默地，脱下白色外套、露出黑色的内衬。
    虽然胸口的起伏不算太盛，可稍微细致一看，能看清那属于女孩子的弧度。
    楚夕微咳一声，眼底有些不自然：“虽然爷发育地比较...迟缓，但我真是个女的。最近几天还月经不调，小腹还挺疼的...所以迟迟没来看你。”
    楚夕这几天窝在床上，其实一直在和痛经做斗争。
    还得趁着陆左煜不在的空档，处理麻烦、毁尸灭迹。
    陆左煜每次来看望，都觉得楚夕脸色不对，总要找医生来把把脉...其实楚夕只是痛经，偏偏难以启齿。
    沈若兮指尖捏住被角，忽然开口：“楚哥...楚夕，你出去！”
    楚夕愧疚道：“若兮，我——”
    沈若兮声音带着哭腔：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