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挠挠耳朵，继续前进。
    耳朵一阵破风的声响，楚夕脑袋一歪，避开将那枚砸过来的石子。
    小石头落到地上，圆溜溜滚动一圈儿，再慢慢停下转动。
    楚夕弯腰，将那枚石子拾起，回头随意往白雪那处砸去。
    石头刚好穿透白雪长长的卷发，撩下她几根发丝儿，再“砰”地扣在树干上，青色树皮上留下指甲大小的痕迹。
    “你、你敢用石头砸我？！”白雪明显愣住了，气急败坏跺脚。
    楚夕挑眉：“爷不过是用你对付我的方式对付你，你居然生气了？”
    “你——”白雪贝齿紧咬，“懒得和你说，楚夕我告诉你，私自贩卖陆神照片的事情已经被学校知道了，你就等着被退学！”
    一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写真集，竟然出自楚夕这gay之手，白雪心头的恶心挥之不去。
    高高在上的陆神，一再被楚夕这小混蛋侮辱，白雪恨不得将楚夕捏死泄愤。
    如白雪所言，楚夕偷偷贩卖陆左煜写真的事儿，不知怎么得被泄露出去。
    寻常学生倒好解决，现在没谁敢当面戳楚夕鼻子骂奸商。
    难解决的，是学校那群对陆左煜维护尊敬的老师们。
    刚下课，楚夕便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
    楚夕推开办公室的门，八门候审的威风场面。
    教导主任气鼓鼓坐在正中沙发上，一看见楚夕的身影，当即破口大骂：
    “楚夕，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本写真集甩到地上，纸张哗啦啦翻动，陆左煜那张衣襟半开的图暴露在众人视线里。
    教导主任留着鲁迅的胡子造型，蒜头鼻、地中海发型、虚胖的中年身材,如一尊弥勒佛压在沙发上。
    主任眼睛瞪起浑圆的弧度，瞅见楚夕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更是气恼。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位岂是你能亵渎的？要是被他知道，整个学校都得出事！”
    楚夕耸耸肩：“我已经停止售卖，陆冰块——陆左煜不会生气。”
    “你以为你是谁！先是对那位做了龌龊事，后来被扔下了五楼也不反悔，现在还卖这种照片！回去给我写三万字检讨，登门道歉，不然马上退学！”
    教导主任是气疯了，他知道这个楚夕性情乖张，却没料到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陆左煜岂是能被这种龌龊手段捉弄的？
    眼看三天后就是校园例行春游，陆氏集团又是主要赞助方。
    万一陆左煜因为楚夕的恶作剧，一怒之下撤资，谁来填补巨额的损失！
    办公室外偷偷挤满了学生，有看热闹的、有面含担忧的、有嘲讽的、还有抓耳挠腮想办法的。
    胖子瘦子趴在玻璃上，看办公室里楚夕懒散的背影，又是自豪又是担忧。
    自豪的是，面对号称“老王八”的教导主任，老大还能面不改色。
    担忧的是，老王八手段多变，体罚退学是常见的事，万一楚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瘦子，你聪明，想点办法救救老大？”胖子愁云满面，“要是老大被退学，咱们以后跟谁混？”
    瘦子同样非常郁闷：“能怎么办，如果是街头流氓，我们还能抄家伙一顿揍。这老王八，真没法下手。”
    “哎哟那怎么办，要不组织女生们，给老大来个万人血书求情？反正暗恋我们老大的女生多。”
    胖子病急乱投医，里面教导主任的责骂声越来越大，心里火烧火燎茫然无措。
    “婷婷，你有办法吗？”胖子扭头，问身边的苹果脸女生。
    叶婷婷皱起眉，小小摇头：“主任历来以校园荣誉为重，楚夕做了这种事，很有可能...”
    被退学——一想到这，叶婷婷心头就难受极了。
    除了这三人，围观学生们同样窃窃私语。
    “看来这回楚王子要出事了，那老头子居然敢骂他，呜呜好讨厌呀~”
    “万一楚楚被退学了，春游该怎么办，我还想和楚楚睡一个营里呢。”
    “你们乱说什么，卖我陆神的私人照，楚夕活该被退学！”
    “不许你骂我家小楚楚，我和你拼了！”
    “...”
    外面在各种争吵，办公室里骂声一片，
    楚夕站得腿软，也不知道这老头哪来的好文采，骂起人来不带歇气儿，引经据典不重样。
    说来说去无非“侵犯陆左煜利益”“写检讨”“退学”。
    楚夕心头烦躁，歪头冷静说：“主任，你为何确定我是私自贩卖陆左煜的照片？”
    “这还用说，难不成是那位委托你去卖的！要是他真让你卖，我马上剃光头！”教导主任跳脚，这学生简直荒唐！
    陆左煜历来冷漠不近人情，能容得下楚夕这种恶劣学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夕眼睛骤然亮起来，打量教导主任那经典的地中海发型，想象他光头的造型。
    嗯，有趣。
    “主任，这是你说的？如果陆左煜真让我卖他的写真，你就要剃光头。”
    “我说话算数！”教导主任拍桌子，“你一条咸鱼还能翻身，等着写检讨退学！”
    楚夕轻笑，慢悠悠从兜里摸出手机。
    她先给胖子瘦子发了条指示短信，不出一会儿，门外传来奇怪的喧闹声。
    随即，楚夕扬起手机：“我现在给陆左煜打电话，他会说明一切。”
    教导主任就当楚夕在故弄玄虚。
    陆左煜的电话号码，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得到，楚夕还能有？
    简直荒唐！
    楚夕当着众老师的面，慢悠悠拨通了陆左煜的电话。
    嘟~
    嘟~
    办公室里奇异地安静下来，老师们的目光纷纷落在搁置在桌子上的银色手机上。
    难道，楚夕还真的有陆左煜的联系方式？或者，这个写真集，真是陆左煜委托楚夕售卖的。
    很快，手机接通。
    楚夕按了扩音键，陆左煜清冷的声音透了出来。
    “说。”
    楚夕微微咳了一下，清清嗓子：“那个，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那头沉默两秒，在这两秒里，众人心思千变万化：
    这的确是陆左煜的声音，即使只有短短一个“说”字，化成灰都无法复制。
    楚夕和陆左煜的关系，貌似不简单，否则怎么陆左煜不会送楚夕回家。
    教导主任在两秒里摸摸自己的头发...
    “你在哪里？”
    陆左煜到底聪明过人，分明察觉到楚夕的异样。
    楚夕扬唇，余光落在教导主任身上：“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完。上回你委托我帮你卖写真集，我基本卖完毕。可教导主任知道这件事，非说是我私下售卖，亵渎你的权威。
    哎哟喂，这可就糟糕了，主任还要退我的学。退学不要紧，我就担心会影响我的心情。我心情不好，之后跟你去美国玩就会发挥失常，这样会很破坏我们的感情。所以呀，麻烦你解释一下，卖写真集的事，你才是主使，好不？”
    楚夕这段话，说得非常有技巧。
    委婉提出了让陆左煜圆谎的愿望，以美国竞标会为威胁。
    众人屏息，侧耳倾听。
    教导主任听得最认真，身子坐的笔直笔直，脸紧绷，生怕错过一个字。
    隔着屏幕，陆左煜也能猜到楚夕狡黠的小模样。
    他搁下手里的文件，说：“我的确委托你卖写真集。售卖获得的利润，全部都归我，对么？”
    楚夕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字儿：“是，所有利润都归你。”
    话毕，气呼呼挂断电话。
    和这狐狸多说一句话，楚夕都怕自己顺着网线爬过去，掐死他！
    教导主任额头的汗水哗哗砸下来，眼里的难以置信还未散褪。
    地球爆炸了？宇宙毁灭了？恐龙复活了？陆左煜居然和楚夕是朋友！
    这是哪门子的朋友！又是哪见鬼的荒唐事！给教导主任一百个脑子，也不知道陆左煜脑袋哪根神经错位。
    这可是强吻了他的楚夕，两人还尼玛成了朋友！
    “哎哟真不巧，写真集的确是陆左煜的委托。”楚夕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喝了两口茶。
    教导主任憋了一口气，还是好奇：“楚夕，陆家那位怎么会卖自己的写真，其中还有其他原因？”
    楚夕故作懵逼，摇摇头：“兴许大人物，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怪僻。说不定陆左煜很喜欢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女孩们的闺房里。”
    陆神出品，必属精品，不会辜负女孩们的渴望，最大程度迎合市场需求...
    教导主任：...
    楚夕笑得欢快，眸子露出狡黠光芒：“主任，你的头发一定要剃哦，光头造型非常适合你。”
    检讨自然是不用写了，退学更是不可能。
    楚夕是这么多年第一个完好无存、面带春风从教导主任办公室走出来的学生，惊掉了一地下巴。
    放学后，胖子瘦子满脸堆笑凑了过来。
    胖子满脸肥肉欢喜抖动，连毛孔都书写赚钱的兴奋：“老大，按照你的吩咐，今天开了您是否会被退学的赌局，赔率1:3，赚了不少。”
    瘦子算了算，给了个准确数字：“除去中间差价，赚了10.56万。”
    楚夕满意地点头。
    赚钱嘛，只要你愿意，什么地方都有商机。
    比如这个小小的意外，她稍加利用，自然有学生甘愿掏腰包上钩。
    比如那位恨她入骨的白雪小姑娘，百分百会上钩。
    人人都是存钱罐，她总得想办法敲点钱出来。
    “今晚再偷偷开一个赌局，赌明天教导主任的头发，赔率做大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