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且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杜鲁齐叛乱的消息，也可能是执法的力度尚且不够，让隐藏在暗处的颠簸份子得以逃过目光，只需你的一道命令……”
    “又一次大清洗？菲丽丝，别忘了，如果我们仅以黑莲花为理由对纳迦瑞斯排查，那些陈年旧事很快又会提上案板。”
    亲王的态度，让菲丽丝略带不满：“殿下，你有权力这么做，谁都知道……”
    “我不是凤凰王，没资格随意插手一个独立王国的内政，类似的话不要再说了，我更希望听到一些有意义的情报。”
    德拉克尼尔语气果断，女仆近几日已受到诸多盘查，巨龙宫庭也展开了百年以来最严厉的封锁，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人员流动、物资运转、乃至上空飞过的鸟兽，都彻查完毕，那瓶混杂着黑莲花的毒酒，好似凭空出现一般，让女仆莫名送入卡勒多最重要的场合。
    他不会以一瓶毒酒为搜查托词，这在任何人看了都过于奇怪，想要刺杀龙亲王的势力有很多，即便最大嫌疑是杜鲁齐，可凯恩与欢愉教派的余孽、黯影流亡部落、海上掠夺船只，都是可怀疑的目标。
    “影王会理解您的决定，您是摄政，等同于凤凰王，自有权力严查一切威胁到奥苏安稳定的可疑人员。”
    “但我不会同意这个做法……你还有三天的时间，若没有确凿证据，此事就此搁置。”
    不满的侍女，带着愤懑离开，这用任何角度来考虑，肯定是要对杜鲁齐进行一波排查，而不是软弱到相信一些女仆的无意义发言。
    在旁等待许久的人类，自大厅石柱阴影中走出，神色微妙看着离开殿堂的俏丽背影。
    “你的情况似乎不算太好……我很少见到有哪位亲王会困扰于一件不起眼的刺杀。”
    德拉克尼尔揉搓着眉头，伸手邀请人类在面前坐下。
    “可能是我显得过于软弱，让多数人认为可以随意试探如今巨龙宫廷的态度，你说对吧，马佐夫。”
    不见半点衰老迹象的人类英雄，以及新世界城市实际的掌控者，很是熟练落于亲王跟前。
    “每个时代都需要不同的治理方式，如果你替代你父亲的职责，我认为你的统治不会比他仁慈多少，那是个黑暗的年代，需要强有力的方式掌控全局，最慈悲的心灵也无法阻止一把无情的刀刃。
    但如今的话，呵呵……”
    马佐夫神秘一笑，双手放在桌面，摆出理解的姿态：“当然我们都很明白，你想摆脱他的阴影，没人希望自己是谁的影子，即便他们是一对父子。”
    “这也是你从长久的冥思中想到的？我一度以为六十年前那场暴乱，有你的身影。”
    “那是你父亲留下的隐患，古拉姆计划的残留……而那个曾为卡勒多在恶地抛洒热血的英雄，也随着断头台的落下，永远回到了厄孙的怀抱。
    我旁观了那些英勇孩子的呐喊、反抗与执着，最终只能握紧双拳感到无奈。”
    说这话时，马佐夫神色毫无波澜，似对那些为反抗而死的同胞无动于衷。
    那是一段不能被提起的历史，与德拉克尼尔树立的亲民形象有着极大出入，除了宫廷绝密档案中留有备份，除龙鳞以外的一切知情者皆被清理。
    德拉克尼尔挥手传出一道魔法信息，接下来不会有任何人能进入大厅。
    亲王双手交叉，似认为一切都处于掌控之中。
    “很难相信两百年前，你是个会因为情绪，带着将军远离故乡的恶棍……而不是现在这种麻木的样子。
    那场暴乱必须被终止，我不能容忍任何企图颠覆巨龙宫廷统治的举措，不管他们曾做出多大的贡献与牺牲。
    那些死人的存在也不该被公示，这只会影响到我与父亲努力营造的种族和平共处局面。”
    “时间嘛，总会冲刷很多东西……我不是精灵，能把一年当成平静的夜晚，很多人羡慕这种寿命悠长的存在，但我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马佐夫摇头微笑，那释怀的目光中似对一切都感到厌倦。
    人类昂头悲叹一声，看着这高耸如云却冷漠无比的宫廷，心中感慨万分。
    “我猜你是想询问我，究竟是谁下的手。我不会否定人类之中有想要独立的势力，这是教育普及的代价之一，我之前提醒过你，民智若开，精灵与人类的对立会越发明显。”
    “而代价是我们有着世界上最多的识字工人、能适应各类岗位的学生……以及素质最高的人类职业军队。”
    “有时文明并非意味着进步，愚昧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你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知道这瓶黑莲花的来历。”
    德拉克尼尔双眸微微眯起，如果马佐夫说知道，那就说明这瓶黑莲花必然来自露丝契亚或是纳迦罗斯，若是说不知道，那他肯定有办法猜出是谁。
    不要小看这个人类，这是父亲对他的教导，以及百年以来打交道的经验。
    这名四正神共选，比想象中更为精明。
    酒瓶被马佐夫握在手中，人类凝视着内里仅剩大半的暗红液体，缓缓摇头道。
    “不知道，但你肯定认为我知道……这瓶酒以一种无法理解的形式流入此处，即便你和伊姆瑞克深信的菲丽丝如何调查，都无法找到一丝线索。
    况且你认为，仅是一瓶黑莲花，能毒害会议室中受到庇护的龙王子吗？”
    “有意思的说辞，继续。”
    虽是有些猜测，但马佐夫一些古怪的预言能力，是德拉克尼尔信任他的原因之一，他不会做一些蠢事，至少在卡勒多表现出颓势之前，人类在他的控制下会表现出臣服。
    而如果颓势出现……与马佐夫有着百年深交的卡勒多亲王，会亲自动手杀了他。
    “或许凶手想要的并非是谁死，而是局势混乱……若我猜测得没错，贵族议会已经有人在向纳迦瑞斯施压，要求某位之前处于他们讨论风口的人，交代近期以来的状况。”
    “马鲁斯·黑刃……”
    马佐夫不置可否，推开椅子表示已将所知之事告知，剩下的只能等待结果出现。
    他背着身，语气平淡。
    “许多人认为你比你父亲仁慈，但这不过是一种统治方式……我知晓在失去价值后，将很快离开凡世，我不在乎什么时候死，活着本就是一场意外。
    但卡捷琳·博哈，那位身负可汗女王血脉的女沙皇，你的孩子是卡勒多的希望，她也是基斯里夫的希望……我不会允许她出现任何意外。”
    “此事与她无关，之后任何类似的阴谋也同样如此，这是我的保证，不会有人能通过一些阴险的手段，干扰卡勒多与基斯里夫的友好关系。”
    马佐夫不发一词，漫步走出这冷漠的大厅，他需准备好……用两百年的积蓄，帮助卡捷琳带领基斯里夫度过即将迎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