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远点。”
    救了对方后，秦檀扶着对方站稳。
    半天没听到回应，就看到怀中那女主播愣神看着自己。
    那崇拜的眼神闪闪发光。
    秦檀默默后退一步。
    她性取向还是正常的。
    “我……”
    女主播想感谢，可话还没说出口呢，门口就涌入一堆人。
    在看到来人那一刻，秦檀大半走过去，女主播失望看着秦檀的背影。
    来人是林之随等人。
    “这里现在……”
    她一句话还没说话，她的胳膊就被叶晶晶抓住。
    “这里交给我们，你快藏起来，记住，千万别逞英雄。”
    叶晶晶的话，秦檀听得莫名。
    她疑惑看向众人，却发现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陌生的。
    就像是今日第一次相见。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似乎是这医院的某个病患，无力反抗那些杀人魔。
    她意识到，如今所处的时间点，正在被曾经所覆盖，就连进入这里的人的记忆，都在回到过去。
    林之随等人扮演的，或许就是当时来到这里的救援人员。
    “快去。”
    叶晶晶推了秦檀一把。
    秦檀透过玻璃，能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和眼神中的恍惚，魂无居所，如同空壳。
    那眼神格外空洞。
    这是……七年前苏醒的她。
    “快，躲起来啊。”
    女主播冲过来，抓住秦檀的胳膊，就带着她往护士站的方向走去。
    这会的女主播，似乎也代入当年某个人的身份，着急躲避。
    在她的眼里，秦檀和她是一样的，而不是手提巨镰拯救她的英雄。
    秦檀没有反抗，跟随走到休息室。
    里面已经有几个躲藏的医护人员，秦檀走进去后，只是拿了一件白大褂穿上，随后转身。
    “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她说着，无视女主播惊恐担忧的眼神，顺着边上的消防通道，走去负一层。
    之前她听到有人说，当日所有的尸体，包括停尸间的那些，都消失了。
    而当时，深渊教徒杀人后，也会专门把尸体拖到负一层去。
    她看过的资料中写明，医院负一层中有着举行祭祀的痕迹。
    只是这次的祭祀貌似是失败，连一点水花都没有。
    可若……没有失败呢。
    秦檀带着一种莫名的心情，将血液将自己的白大褂染红，而后走在楼梯上。
    她的步伐很轻，金色的瞳孔在灯光昏暗的楼梯间中，近乎凝固。
    当她推开负一层的大门后，果不其然，看到很多的尸体。
    那些尸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跪倒在地上。
    他们双手朝着上空摊开，无声祈求什么。
    刚死的尸体，还是柔软的，无法保持跪下的姿态，一根铁棍子刺入他们脊背中，将他们支撑。
    血液汇聚成河。
    墙壁上的斑驳岁月痕迹，时间在回溯。
    秦檀的到来，并未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深渊教徒之所以能成功潜入，是因为他们冒充了医护人员以及病人。
    每个人身上，或是白大褂，或是病服。
    此刻，那代表着救死扶伤的白衣，被鲜血染红。
    秦檀身上同样如此，她被当成这些教徒的同伴。
    “快点搬啊。”
    有人催促秦檀。
    停尸间的门被撬开，里面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秦檀拖出其中之一，将其摆放好。
    形成尸僵的尸体，同样不好摆弄。
    那些人不在乎姿势的美丑，秦檀耳边传来骨骼被掰断的声音。
    死人的骨头，依旧脆响。
    一个个尸体围成圈，整个地下空间被血色浸染。
    凌乱的血脚印中，秦檀走到那些尸体的最中间。
    这里，放着一个棺材。
    她像是不小心般，撞击在棺材上，棺材板移动露出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秦檀看到里面的人。
    是活人，不是尸体。
    她能看到对方胸膛的起伏，虽然弧度微弱，可他还活着在。
    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
    而这个男孩，似乎就是这些深渊教徒准备的神之躯。
    “抓紧时间，要来不及了。”
    上方传来打斗的声音，一个教徒喊着。
    其余人瞬间各就各位，他们站在那些尸体的身后，手里拿着屠刀，跳着一种神秘的舞步。
    他们的嘴里念念有词。
    像是呓语，又像是呼喊。
    他们闭着眼，虔诚极了。
    秦檀混在其中，学着他们的步伐。
    睁着眼的她看到，水泥地变成镜面，镜面上波纹扩散，那些尸体都在无声沉没。
    漆黑的地面，形成镜像。
    那些尸体被吞没后，还在继续下沉。
    在那些尸体的下方，涌动着团团的黑雾，黑雾中伸出一只只手，他们抓住尸体，开始进食。
    咯吱，咯吱。
    那是人类骨骼被撕咬的声音。
    随着进食，那些黑雾形成人形，而后，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那些黑影的上空。
    大口张开，将那些黑影一口吃下去。
    这种场景，像极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人类是虾米。
    乃至那因为进食而茁壮的黑影小鱼，都成了那张深渊大鱼的食物。
    祂在咀嚼着。
    庞大的身体上，释放的深渊污染铺天盖地。
    其中一部分朝着上空飘来，那些深渊能量接触镜面。
    而后，开始凝结。
    喀嚓，喀嚓！
    这是镜面破碎的声音。
    那些东西要突入进来。
    两个独立空间的碰撞而带来的波动，吸引祂的注意力。
    祂终于“望”过来。
    只是一眼，秦檀的双眼就是一黑。
    她抬头摸了摸，眼下，鼻下，乃至耳朵都在出血。
    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很难保持清醒。
    对方似是也看到了她，嘴巴再度张开。
    明明是隔着镜面，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传来，秦檀的身体不受控制走过去。
    她跨出教徒所在的范围，来到尸体跪地的地方。
    这会，那些尸体都已被镜面吞没，化作血食。
    身后的祭歌还在继续。
    那些舞乐，污染着秦檀的灵性。
    此时此刻的她，不像是黎明枢中强大的超凡者，而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面对亲人死亡只能痛苦的可怜孤儿。
    她的目光落在地面。
    瞳孔在涣散。
    她像是被下方什么东西吸引跪下来。
    她举起双手，保持着祈求的姿势，沉重的眼皮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