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你……”
    方不凡顾不上其它事情了，挣扎着试图靠近方晓晓。
    而方晓晓见方不凡要看自己，也是小步快跑过来，扑进了方不凡的怀抱，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爸爸，你还疼不疼啊？”
    这话问的！
    原本已经不疼了，可刚才一激动好像拉扯到正在结痂的伤口，现在又被方晓晓扑进来碰到，又开始疼了。
    不过，在女儿面前，当父亲的怎么能软呢？
    那必须得硬气起来啊！
    “爸爸不疼了！”方不凡手轻轻的拍打方晓晓的后背，嘴角微微扬起：“爸爸就是身上蹭破了点皮，休息几天就好了。”
    “爸爸，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吧！”方晓晓看着方不凡的眼睛，认真道：“帅叔叔都告诉我了，说你这是上班路上出的事故，厂子会全权负责，不用担心钱的事儿。”
    “爸爸会好好听医生的话，好好养伤，尽快好起来，然后带晓晓去动物园！”
    方不凡摸了摸方晓晓的头，宠溺道。
    “好！”方晓晓高兴的蹦了起来：“那爸爸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噢！”
    “爸爸答应晓晓，一定会早点好起来的！”方不凡再次摸了摸方晓晓的头，这才有机会问道：“那晓晓告诉爸爸，你怎么穿医院里的衣服啊？”
    “是帅叔叔要我穿的，让我这几天在医院里监督你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要不然的话，你为了多赚钱养家，肯定不愿意躺床的。”方晓晓撅着嘴：“爸爸，我为了你可是要天天做透析了，你一定得听话！”
    “天天做透析？”
    听到方晓晓说的话，方不凡惊讶的看向江枫。
    “晓晓，现在都晚上七点多了，你爸爸可还没有吃饭呢，跟你朗叔叔去外面买点吃的吧！”
    江枫直接支走方晓晓。
    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并不太好说。
    “帅叔叔，我也没有吃饭呢！”
    方晓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此时正好发出咕咕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了的笑了起来。
    “快去吧，不然饿的都没有力气去买吃的了。”
    江枫也是宠溺的摸了摸方晓晓的头，笑道。
    随着朗三尊带着方晓晓去外面买吃的东西，江枫也是拿了个椅子坐在方不凡床边，严肃道：“我今天问了我同学，说晓晓并不是隔天做一次透析，保持每周至少三次的频率，而是隔三差五的来做……”
    江枫的语气越说越严肃，也越说越严厉起来：“……最长的一次是隔了七天时间，晓晓都被毒晕了，你才带她来做透析的！”
    “老板，我……”方不凡眼里满是自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只能弱弱解释道：“……我看晓晓做完透析第二天的时候，还是神采飞扬的，就……”
    “我知道，你比所有人更爱晓晓，因为这是你亲生女儿。”
    江枫看到方不凡眼里自责、纠结的情绪，郁结在心中的愤怒顿时消失了。
    如果方不凡有能力的话，那他又怎么能让自己女儿这样呢？
    难道他真的认为，做完透析第二天的时候，女儿神采飞扬，看起来很健康，就真的是健康吗？！
    不！
    不是！
    不是的！
    只是因为囊中羞涩，拿不出做透析的钱，只能是在心里面默默的告诉自己，晚做一天透析，应该没关系吧？！
    然后，又过一天，发现女儿的状态还行，就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少作一次透析，应该没关系吧？！
    最后，随着隔三差五的来做透析，发现女儿的状态并没有因为少做、晚做而有很大变化，心思一下子就变大了。
    再也不按照医嘱来执行了！
    他不是舍不得钱！
    他是真的没有钱！
    顿了顿，江枫继续道：“所以，我同学说，因为晓晓不规律透析，她全身各处都沉积下来一定的毒素，会影响她日后换肾的成功率。”
    “什么？！”
    方不凡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顾不上疼的龇牙咧嘴，方不凡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忙问道：“老板，您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想让晓晓这辈子一直做透析的话，那算我没说。”
    江枫道。
    “我的晓晓不能跟我一样，残废着过日子，她还得过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再结婚、生子，她不能一直做透析的！”
    方不凡激动着，眼睛瞪得如同灯泡一般，头上的青筋暴露。
    “别激动，别激动！”江枫拍了拍方不凡躺着的病床，示意道：“你现在先给我躺好了，也这么大的人了，还以为‘激动’就能解决问题啊？”
    “老板，那晓晓以后就不能做移植手术，只能靠做血透活下去了吗？”
    方不凡并没有躺下来，而是喘着粗气，竭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神里充满着渴求。
    渴求着江枫在下一秒钟说他希望听到的答案。
    “现在不能做，但只要坚持规律性透析，把体内积攒的毒素慢慢的排出去，等身体恢复了，就能等待做移植手术了。”
    江枫把钟大益的原话告诉给方不凡。
    听到自己女儿还有机会像健康人一样生活，方不凡这个糙汉子一下子没忍住，眼眶瞬间红了。
    自从长大成年，方不凡就没有哭过。
    被前妻害破产的时候，没有哭！
    被前妻带绿帽的时候，没有哭！
    自己出了这么大事故，从一个健壮的成年人成为一个半残废的残障人士的时候，没有哭！
    因为生活窘困，找工作处处受歧视，工作朝不保夕还被欠薪的时候，没有哭！
    ……
    但是，这次，他快哭了！
    他太害怕因为自己为了省钱，让女儿终身透析，失去了做正常人的机会！
    生活不相信眼泪，可生活却需要眼泪！
    这操蛋的生活压得方不凡喘不过气来，但宣泄一顿后，他觉得轻松好多。
    “老板，我以后一定让晓晓按时规律的透析的，哪怕去借钱，哪怕我不吃不喝，我都要让晓晓做透析。”
    方不凡红着眼眶，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