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的肚子上插了一把刀，身下全是血，顺着下面的纹路一路流淌下来，滴滴答答的到了地上。
    她脸色煞白，瞪大了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一样，死不瞑目。
    林柠呼吸一窒，忽然心里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那种酸涩和难受，让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瞬间坍塌。
    玲玲是来到这里，第一个对她给与善意的人。
    虽然有时候，她分不清这种善意是真是假，所以一直带着几分提防。
    但是从医院体检开始，她就对玲玲的戒心小了很多。
    她不可能看不出那两份血有问题，不可能不知道她晕倒后的时间差，可是她什么都没问。
    没问，也没说。
    她说要报仇，转头对方猜献身。
    林柠搞不清楚这里的人，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这一幕，却深深的让林柠永生难忘。
    遍地都是猩红的暗色，空气里的味道也是弥漫着血腥味。
    车上的人已经没了呼吸。
    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了。
    她想不起玲玲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像是要去团建？
    她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那时候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和愁容。
    钟沐沐看着林柠顿失血色，诧异地走过来，震惊的尖叫起来。
    陶攘也是脸色都变了。
    这里没一个好人，但是玲玲对他们不错。
    而后。
    狐狸的人跑过来说道：
    “这个女人背叛了猜哥，就是她在给外面的人发消息，我们猜哥转移的时候，她竟然启动了跟踪器。
    幸好猜哥早有准备，用反跟踪器跟踪到了她身上。
    她在猜哥身边都好几年了，竟然能做出这么无情无义的事情，真是死了活该！”
    林柠站都快站不稳了，摇摇欲坠。
    陶攘过去扶着她，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那是猜哥不长眼，谁让他老喜欢卧底的？”
    之前死掉的允丹，不也是卧底吗？
    私下里都传开了。
    现在玲玲也被曝光是卧底，猜哥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虽然说陶攘说的难听，可是真没什么能辩解的。
    那个手下只能讪讪的说了一句挽尊：
    “都怪他们太会演戏了！”
    怕他们发现什么不对劲，陶攘拉着林柠就走。
    钟沐沐受过训练，自然会调整脸色，跟了上去。
    玲玲死了，玲玲是谁？
    她隐约记得上面说过，卧底之间不允许相互暴露身份。
    因为他们不能确定，彼此是否依旧忠诚。
    玲玲对他们好，但是她是方猜的女人，所以那点好，他们也带着恐惧接受。
    只能说，她比其他人有人性。
    前面是学校，后面是诈骗窝子。
    这样的安排，林柠只在电影里见过。
    没想到他们还真这么干了！
    方猜捐钱建学校，估计也是早就想到今天，随时给自己准备好后路而已。
    林柠他们看着下了课出来玩的小孩子们，穿的虽然不新，但是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都是真的。
    他们的欢声笑语响彻了整个校园。
    不少人都在驻足看着，出了神。
    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曾经也这么自由无忧？
    他们脸上依旧麻木和不堪，但是眼里似乎都带着眷恋和不舍。
    纵然童年再艰辛，原生家庭再困难。
    可是在学校里的日子，骗不了人。
    那是个象牙塔。
    任何孩子在里面，都会留下纯真和美好。
    ……
    方猜对玲玲的死，没有多说什么。
    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舍。
    这个局，就是为了她设的。
    只是她在身边埋伏了这么多年，还是让方猜有些恼怒。
    后面的园区环境比不上之前，狭窄了一半。
    这里更像是多出来的教学楼，房间很多，四层。
    林柠他们走过去，其他人已经陆续地去适应新环境了。
    听着狐狸跟方猜说道：
    “幸好将军给我们信息，说卧底没除干净，今天会动手。
    不然我们怎么知道卧底竟然在您身边这么久了？”
    方猜的脸色捉摸不透，但是他没继续说下去：
    “人随便处理了吧，反正也没什么价值了。”
    “明白，村子里有几个想结婚的，没摸过女人，我二百块钱卖了，这就是她的价值。”
    方猜冷笑了一声，看了看狐狸，倒像是觉得他狠的可爱。
    林柠心中微寒。
    警方今天会动手吗？
    可是他们转移的突然。
    等警方去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说不定还会埋下陷阱，到时候行动又失败了。
    他们的谈话没有保密。
    因为根本不在意被人听去。
    这里的人，都在犯罪，被抓了，一个也跑不了。
    方猜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被光笼住的林柠。
    他目光微微闪烁，带着几分算计的光芒。
    林柠攥紧了拳头，浑身汗毛林立。
    林柠转身走了。
    狐狸眯了眯眼：“真是没礼貌，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是哑巴，打什么招呼？”方猜好笑地说道。
    狐狸顿了顿：
    “她也是玲玲带出来的，会不会被同化了，不如我们……”
    方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是，警方培养一个卧底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训练，小哑巴没有这个本事，而且她还是个哑巴。”
    狐狸心有不甘的抿了抿唇：
    “大哥英明！”
    “晚上我要出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
    方猜站起来，拍了拍狐狸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狐狸精神一振，笑着说道：
    “大哥放心！”
    方猜一走，他这个一人之下的位置，就成了万人之上了。
    他们的房间都找好了。
    何柔抢了个二人间，没想到又进来一个男人……
    争执中，何柔无奈想跑出去不要了，结果那个男人不肯放弃到嘴的肥肉。
    里面大哭大喊的声音传来。
    陶攘也有些不忍心。
    毕竟一个宿舍住了几天，革命友情聊胜于无。
    他让林柠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然后跑了出去，去帮何柔。
    见死不救，不是小少爷的本性！
    钟沐沐一直站在长廊上面，看着楼下小朋友们玩闹。
    她呆滞的，也眷恋的看着。
    全世界的孩子都一样，都一样的可爱啊！
    因为在车上长时间站着，林柠腰酸背痛的。
    她站在窗户边压腿舒展筋骨。
    这个房间还是四人间，因为这个学校里最普遍的就是四人间了。
    二人间是教师宿舍。
    她丝毫没注意，宿舍的门开了，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