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出的不是新货。”宋亮冷笑着说道。
    “可是我亲眼看见水哥交给黑三的。”计小六不相信。
    “水哥交的没错，但是我看到东西是水哥身边一个马仔带进来的，而不是从厂子里拿来的，你应该知道厂子里出的货是有标记的。”
    “水哥做事不会瞒着我的。”
    “这件事看来不是一般的事，知道之前水哥授意黑三接头的那个杭城人吗？”
    “知道，这件事有点奇怪，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接这种活了，运一车癞蛤蟆，当时我问水哥，水哥说他也不清楚，庆爷交代的，你说这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指使我们去送东西？这东西还能比我们的货值钱？黑三被抓了之后，听说那些癞蛤蟆都被没收了，现在黑三和他的马仔也折了，还损失了两个买家。”计小六摇摇头说道。
    “你知不知道所谓的新货到底有没有生产出来？知不知道咱们厂子为什么要频繁搬家？又知不知道搬一次家要损耗多少人力财力？知不知道那两个买家是什么来路？知不知道这次折了人根本就不是意外？知不知道杭城的薛以林是什么怎么和咱们联系上的？知不知道水哥为什么瞒着你？知不知道黑三会是个什么结果？”宋亮一连串的问题让计小六完全懵了。
    “这些我都没有考虑过。”计小六说道。
    “所以我被人防着不完全是来路问题，因为我太聪明了，即使有些事我没参与，但是我能根据蛛丝马迹看出端倪，并且八九不离十，小六，我为你舍过命，有一部分是因为在庆爷面前你维护过我，别问我怎么知道，还有一部分就是我想出头，想有一天跟个能有过命交情的老大，到那时候我不怕自己身子垮了就被踢出去，我说的你明白吗？”
    虽然刚才计小六还满腔热情在宋亮面前似真似假的试探着，但是宋亮抛出来的这些内幕让计小六还是有些忌惮，他的神色里有些不太确定。
    “想明白了吗？”宋亮叼起一支烟，斜靠在床头上，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既想从自己这里捞到好处，还不想舍太大的本，打打杀杀的事是最容易的，这个丧尽天良的买卖里，所谓的过命交情也不过是形势所逼，本来就是玩命的活，要想让计小六真的依赖自己，认为有希望通过自己扬名立万，最大的保障就是那些的内幕和秘密，计小六不笨，他清楚哪些可以说哪些打死不能说，想要和他建立同盟，就必须让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参与到所有的秘密里面，而且瞒着自己是没用的，是有危险的，这样同盟才更牢靠。说实话，刚才那些问题宋亮不确定计小六真不知道的有多少，但是他必须让计小六感觉到自己的厉害。
    “你真想帮我？牙哥，你可别哄我，兄弟我做梦都想上位，在这一行里你不往上爬，早晚就是炮灰和替死鬼，刚才你说的那些没人给我说过，如果里面真有什么，那说明我高估自己了，而且这绝对是不好的征兆，我信我自己的直觉。”计小六瞪着眼睛说道。
    “替死鬼”三个字让宋亮心里一跳，他知道今天的话要打住了，“我累了，晚上在哪里给我接接风？上次跟踪我的人也该弄清楚了吧？”
    “哦，那个，是四鬼家的，我找兄弟摆平了，他还敢跟踪你，胆真肥了。”
    “我让你查的那个女孩子的底细呢？”
    “是个女警察，不过泰宁这边我们和警察没交过手，应该不是冲你来的，可能真是巧了，和凯子吵架碰上了你。”
    “我们从来不和警察说巧合，最好谨慎点，我来这里时间也不长，可是黑三那边是坐地户，我可是和黑三见过面。”
    “行，牙哥比我老道，听你的，再去查查。”
    “嗯。”
    “我去给你定饭店，再找两个妞，另外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得去探探，回来咱哥俩好好聊聊，牙哥，你放心，等哪天我出头了，绝对不会亏待你。”计小六拿起桌子上的头盔，打了个响指就出了门。
    宋亮立即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撩开窗帘的一点缝隙往看去，计小六正在打电话，他打开自己的手机贴在耳朵上。
    “干爹，是我，我刚从阿牙那里出来，之前派人跟踪的事我挡过去了，我说是四鬼家的人，那个女警察没什么可疑的，刚上班的菜鸟，没参与过什么案子，和禁毒上也没有联系，嗯，我有数，不会乱说。那个黑三的事？没有，没有，我听水哥安排的，厂子里我盯着呢，不过水哥的手下人做事不太小心，虽然水哥对外面说是新药，但是东西上没有厂子里的标志，这让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是外面的东西，很容易露馅的，那是，跟您这么多年我能一点不长进吗？黑三那里，是不是有点什么我不知情的东西，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太对劲，您知道我脑子笨，但是直觉是您老从小熏陶出来，还是有点用的。干爹，您这是在夸我了，嘿嘿，过两天风声小小，我回去看您，好叻，阿水那里我帮您盯着，厂子的事您放心，新货一出来我就给您送去，知道，知道，我不敢，这新货您有大用处，不可能从我这里出篓子。”
    看着计小六收起手机，宋亮把手机背面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芯片，扔到了抽水马桶里，看着水流卷着芯片最后消失无踪，宋亮又回到了床上，黑三的事看来计小六是真的不知情，其实如果不是自己窃听了阿水的手机，自己也不会知道这些，那个杀死薛以林的凶手和阿水房间里藏得隐秘的药剂，让宋亮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但是能让这些亡命之徒讳莫如深的东西绝对不一般。黑三这次被捕很奇怪，上次蟾蜍的事黑三被捕过一次，警察对他一定是非常关注的，他应该很是谨小慎微，不应该出现在交易现场，这很容易出问题，而且阿水在泰宁最得力的人就是黑三，阿水不会冒着自断臂膀的风险安排他去，但是黑三还是出现在交易现场，这说明阿水的办事能力有很大的问题，同时也意味着他的位置岌岌可危，所以宋亮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计小六摊牌，听刚才计小六的口气，成大庆对计小六说了不少褒奖的话，计小六也适时给阿水补了一刀，一切都看起来都很顺利，这些年的筹谋总算是有了进展。
    宋亮觉得自己应该给江丹橘提个醒，注意一下黑三，如果是因为薛以林是因为蟾蜍的事被杀，那么和他有过接触且负责蟾蜍运输的黑三会不会是下一个目标？那么让黑三活在警察的掌控之中绝非幕后之人的决定，要置人于死地肯定是有原因的，无非是黑三知道些什么，只是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在警察的监视之下，怎么可能除掉黑三呢？那个让人胆颤的杀手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宋亮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手机卡装到一个旧手机上，给江丹橘发了个短信“黑三。”
    短信很快有了回复“见面”
    “等消息。”宋亮没想到江丹橘这么快就回复，见面现在不是时机，他希望事情能继续推进一步，起码要计小六那边有了进展，他不知道江丹橘那边也有了进展，把手机卡拿出来销毁，没有给江丹橘任何机会，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