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海云的聊天是愉快且轻松的。
    虽然依旧有些‘做贼心虚’吧，但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姐姐，也让我这个独生子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来自于兄弟姐妹的亲情和温暖。
    我们从家庭，生活，一直聊到了工作，最后宋海云把话题引到了吴氏集团的危机上。
    “这个吴氏集团，你知道它到底欠了多少钱吗？”宋海云问我。
    我尴尬的嗓子眼咽了下：“具体数额不清楚，只知道缺口很惊人！”
    “这不是缺口惊人的问题，而是不归路的问题......”宋海云说。
    “您是指的吴晔华以网撒网，一味追求上市圈钱，挖东墙，补西墙吧？”我问。
    宋海云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小儿科，而是土地财政托的问题！”
    “土地财政托？”
    “嗯！”宋海云叹了口气说：“这个问题并不是单一性的，政府也有一定的责任，但吴晔华跟国家政策对着干，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已经走上不归路了......”
    她耐心的向我讲解其中的逻辑。
    哪个城市一开始也都没钱，但你想吸引企业过来，吸引人才过来，没钱谁跟你玩？于是，土地财政这个概念就诞生了。
    同样是一亩地，你可以卖一万块，也可以卖100万，关键就看你怎么操作？
    这是一门大学问，关键就是炒作，或者......也可以学术化的叫作‘城市运营’。
    具体方法就是人为的制造焦虑，大力宣传房价在快速的上涨，你今天不买，明天就买不起了，再配合上有些炒房客确实靠买房子挣了钱，让更多的老百姓蠢蠢欲动，都急于买房，这就进一步的扩大为了买房的焦虑程度。
    但你光靠制造焦虑是不够的，因为老百姓不傻，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如果身边的房价没有现实上涨，谁也不肯为高房价买单。
    这个时候，就需要找一些像吴晔华这样的房地产商来制造‘地王’当托儿了。
    你住的小区都是4000一平米，吴晔华一出手，旁边的楼面价都是9000到1万2了！
    再配合上媒体的忽悠，“地王创新高”这样的具有诱导性的标题，立刻就会让买房焦虑效应指数级的上涨。
    这样一来，‘地王’周边的房子，一下子就从4000涨的到了7000乃至8000，也让一部分人确实得到了‘实惠’。
    如此反复叠加完，这个城市的房价一下子就起飞了！
    房价起飞了，地也就值钱了，地值钱了，卖完地，政府就有钱了！
    但真正绝的地方不在于这里，而是作为托儿，自然不是氪佬冤大头！
    他的装备，都是系统给的，自己一分钱没出，就出了个“品牌”的壳子。
    具体怎么操作的呢？
    吴晔华去一个城市搞‘地王’，拉房价，都是当地请他来的：你帮我托市，把房价搞起来，我给你各种政策。
    比如，缓交土地出让金，土地增值奖励金等税收优惠，地价返还，土地证优先办理等各项buff给你拉得满满的。
    而且本地银行也积极配合，给‘地王’拉高估值，并优先放贷。
    估值这个东西，就像李江龙说的，跟拿避孕套当气球吹是一样的，一吹，就鼓起来了！小孩子们当排球一样捧，一捧捧老高，可开心呢！
    说白了，等于钱和土地都是本地在出，吴晔华一分钱也不用掏，而且还得到了本地银行的贷款，实现了真正的空手套白狼。
    当然，地方政府也不是傻子，他们让吴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入驻本市，可以大大的提升本市的名声，增加投资者的信心。
    虽然让老吴得利了，但地价起来了，政府再卖给其他人地皮，也可以按照高价卖了，总体上来说，地方上嬴麻了！
    就跟你打传奇私服是一样的，虽然让狗托儿玩得开心了，给他各种好装备，貌似损失挺大，但其他玩家纷纷充值了，这样游戏方照样挣得盆满钵满。
    如此这般，是妥妥的双赢。
    其实一套房子里，除了很低的原材料建造成本价外，还有开发商挣得百分之十几，其他的......都是让地方财政给挣走了。
    所以，吴晔华从银行里借的钱，并不是他求着银行去借的，而是他被要求去借的，不借都不行。他不想当‘托儿’，有的是人想当‘托儿’。
    按理说，如果房价一直上涨，通过地价返还的一些buff，再大的窟窿也能补得上，因为游戏规则就是这么设定的，是要实现双赢。
    但问题是，房价不涨了，上面提出了让房子回归住宅的功能，房住不炒，这一下子，本来靠地价狂涨能覆盖的财务成本，瞬间就兜不住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适可而止，或者说，割让一些‘蛋糕’出来，完全可以万事大吉。
    很多房地产龙头都是这么做的！
    但吴氏集团不是！
    吴晔华已经当惯了‘狗托’，你再让他老老实实的回猪洞刷怪去，他哪肯吃那个苦？
    他继续按照以前的模式，疯狂拿地，企图撬动更大的资金盘，继续空手套白狼，还通过烂尾楼抵押给国内的银行向国外借款。
    更牛的是，人家还拿这些钱到在国外发行高利息的美债，利息高达15%，但只能是自己和亲属买，相当于，合理化的把公司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为了缓解资金压力，吴晔华又开始到处铺网，弄什么新能源汽车，什么保健品，网络科技，纯净水，医疗，想上市圈钱。
    但这些都是临渴掘井，根本挽救不了吴氏集团现在的危机！
    总之一句话，现在整个吴氏集团，就跟吴晔华的身体一样，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快要崩盘的地步了......
    宋海云的这番讲解，加上我自己的理解和推敲，简直让我如梦初醒！
    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一个火山口上，时刻都会爆发！
    “姐呢，不太了解你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你参与吴氏集团的资本运作了没有？我的意思是，你能脱身，尽量早点儿脱身，离开吴家那个烂鱼塘......”宋海云劝慰道。
    我皱眉沉思，没有吭声。
    宋海云顿了顿继续说：“他们家的企业，顶多再维持个两三年就得崩盘，你要早好打算。”
    “姐，我知道了，我没参与他们家的资本运作，”我沉吟道：“我不干违法犯罪的事儿的。”
    听我这么说，宋海云满意的点点头：“听说......你又兼任了巨圣的代理董事长？”
    “哦，”我苦笑道：“李江龙和我的私交比较好，最近他受了点伤，让我暂时帮他打理一下，其实就是个高级秘书。”
    宋海云沉吟道：“巨圣集团是非常优秀的民营企业，你要是能在巨圣扎下根来，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发展前景，姐是担心你卷入吴家内部的资本旋涡里不好脱身，毕竟你要娶人家的闺女呢么......”
    “姐你放心吧，”我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昕琳跟吴氏集团根本不搭边儿，人家只对影视投资感兴趣，我们两口子和吴氏集团是独立的！”
    “嗯！”宋海云点点头：“那就好！你像人家吴昕梅就很聪明，早早就跟他爸划分了界限，独立运营，各算各的......”
    我们姐弟俩聊到十一点，完后我就离开了。
    说实话，我的心情是很压抑，甚至可以说沉重的。
    林娉娉的算盘打的很好，想让我摘吴氏集团的桃子，还说大家都是这么玩儿的。
    或许，前几年她这话没错，但此一时，彼一时。
    吴氏集团现在哪里还是什么桃子啊？纯粹就是一个手榴弹好不好？
    可惜林娉娉现在还没有觉悟。
    宋海云是市长，她代表着最新的，最权威的政策解读，不听她的话，那倒霉是迟早的事。
    可是......在吴氏集团这棵大树倾覆之前，我该怎么操作，才能做到像吴昕雯讲的，该捞的都捞到手，然后适时闪身呢？
    闪身之后，我是该继续寄生于巨圣内部，还是集中精力，打造自己的企业呢？
    说到自己的企业，美娟那边儿我是不用太操心的。
    大姐这边，我感觉自己的掌控力度还是不够，大姐只是把汉龙给我了，而我的想法，则是把她的优质资产吃干抹净，连渣儿都不剩！
    大姐可不止汉龙啊，她还有酒店，旅游，商场等很多项目呢......
    本来我原计划中午是去巨圣的，两天没见周淑娅了，挺想她的，满脑子都是她圆硕的胸.....然而车子刚从政府大楼出来，林娉娉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老公，中午能回一趟家吗？”林娉娉问。
    “怎么了？”我问。
    “吴晔华晚上就回来了，你知道吗？”林娉娉问。
    “呃呃呃，听说了，”我回答道。
    “来你家搞我一下吧，我想你了......”林娉娉动情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