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卫东本来还想着先让陈弘达把合作厂的框架构建好再想办法把孙秀娟挖过来。
    结果现在陈弘达这样，靳卫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省略掉第一步，直接让孙晓娟当厂长。
    孙晓娟说：“这是我的事。这跟你没有关系。”
    陈弘达虽然不是什么好领导，可是电器厂的效益相比别的厂要好得多。
    而且国有企业里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她离开电器厂，去别的国有企业未必比现在好。
    如果是去私营企业就更不值得了。
    虽然穗城是改革开放的试点。可是私营企业毕竟是新兴事物，情况未明。
    她从国有企业跳槽到私营企业很容易，以后如果还想再回来就难了。
    靳卫东笑了笑：“从孙晓娟同志和朱爱强同志跟我进了这个饭店那一刻起，就回不了头了。”
    朱志刚气得不行：“你这个年轻人看着帅帅气气的，怎么这么坏，总吓唬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干，有什么好怕的。”
    靳卫东叹息：“不是我吓唬你们，而是我了解陈厂长的为人。他认识我，而且因为我比他年轻又比他强，所以不太喜欢我。我前几天要跟他合作，被他拒绝了。这会儿大概已经有人去向陈厂长告状去了，说你跟我很熟。我请你吃饭，要你偷厂里的技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陈弘达身边的亲信都是这种本事不大，心眼很小，还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不然后来也不至于发展不起来。
    孙晓娟皱眉，坐下。
    听说前几天有外资企业要跟厂里合作搞生产线被陈弘达拒绝的事情。难道他说的是这个事吗？
    如果真是这样。以她对陈弘达的了解，陈弘达可能真的会让她后面的日子都很难过。
    靳卫东说：“这个新厂是合资企业，我们修建它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想引进国外的先进生产线和技术。发展壮大中国自己的工业。我们的技术发展太慢，以后如果想出去赚外汇，按现在的水平是远远不够的。”
    孙晓娟垂眼坐着：“如果你真有这个心，就太好了。”
    每个人都这么说，可其实都只是为了自己发财。
    靳卫东知道他们夫妻要商量一下，起身说：“我出去买点东西。”
    就出去了。
    朱志刚：“如果是真的，还真不如索性破釜沉舟，离开‘佛城电器’呢。”
    孙晓娟：“是，反正我做这个小组长也做够了。这个叫靳卫东的年轻人虽然可恶，但是他有句话是对的，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干活，就算再过十年，我也只能是个组长。去私营企业，好歹还能多赚点钱。人生一世，钱和名总要占一样吧。不过私营企业才开始搞，具体能不能搞下去，能搞到什么样，都是个未知数。”
    朱志刚：“你要是决定了就去干吧。我支持你，不过在那之前好好核实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孙晓娟：“可是那样你留在厂里就会很难受了。陈弘达不会给你好脸色。”
    朱志刚：“没事，家里总要有一个人稳定。我是男人，他除了叫我多做点事情，扣我工资，还能怎么样。只要我没造成事故，他也不能随便开除我。”
    这也是国有企业，吃大锅饭的好处。
    虽然晋升完全看领导的喜好，可是只要进来了，就端上了铁饭碗。再平庸再无能也不会饿肚子。
    孙晓娟：“好，我再好好问问靳卫东同志。不过想想，好像他骗我们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从第一眼看到靳卫东开始，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觉得他不会害自己。
    可是她也深知，长得帅的人到哪里都有这种优势，所以努力不让这种感觉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靳卫东在外面晃了一圈，顺便看了看“仙机饮料”售卖点的情况，估摸着孙晓娟两口子已经谈完就买了两瓶饮料回来了。
    这会儿进来，对上朱志刚和孙晓娟盯着门口的那期盼的目光，在心里说：“成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坐下说：“没想到这里还有最近很火的‘仙机汽水’，买来尝尝。”
    孙晓娟：“关于那个合作生产的厂子，穗城这边是哪位领导主持工作。我们想见见领导。”
    这意思其实就是在说：我信不过你，你得带我去见我认识的，听过的，更有信誉的大领导才行。
    朱志刚是学机械出身的，性格比孙晓娟更内敛温和，典型的工科男。
    他怕靳卫东生气，忙温声解释：“不是信不过靳卫东同志，只不过从家电厂辞职是大事，我们不得不慎重考虑。”
    靳卫东微微一笑说：“朱志刚同志不用担心，我不会介意。你们的顾虑是人之常情。穗城酒店中方的主要负责人是慕承泽同志。所以，相关的所有工作都是慕承泽同志牵头，包括这个家电厂。孙晓娟同志是不是同意做这个厂长了。毕竟首长比较忙，没有时间为一个厂长人选反复接待人。”
    孙晓娟说：“只要见到慕承泽同志，跟他谈谈，我就辞职来当这个厂长。”
    靳卫东：“好，下午我就可以带两位去军区见首长。”
    孙晓娟两口子将信将疑，交换了个眼神。
    毕竟慕承泽在华南三省呼风唤雨，靳卫东再厉害也不可能说见就见。
    靳卫东：“两位不必想那么多，如果是个谎话，很容易被揭穿。我们先吃饭。”
    直到靳卫东开车把孙晓娟夫妻拉进军区，孙晓娟他们才相信了他。
    军区比任何地方都有公信力。别的不说，反正诈骗犯是不可能随便进去的。
    靳卫东熟门熟路，带着他们夫妻直接去了慕承泽办公室。
    慕承泽挑眉看他：“你不是去找厂长候选人了吗？怎么又来我这里晃悠。”
    关键，他一来，慕承霖肯定又要跟着他跑了。
    一个暑假，慕承霖就没几天能乖乖待在家里。
    搞得慕守德很不开心。
    靳卫东咧嘴一笑：“对啊，我这不就已经找到了么？”
    他向慕承泽和孙晓娟夫妻相互介绍了一下，就大大咧咧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