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金万两也没气多久。
    反正气也没用，气又气不饱，再怎么气也不会有人来哄。
    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冷静了一会，金万两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冷冰冰的：“本公子拿味药给你，你再去龙殷院里一趟将此药下进她茶壶里，她喝了茶夜间便会一睡不起，届时就能拿到那钥匙了。”
    因为刚刚的事，唐今已经从马车里将他们的东西拿了一些上来，这会金万两要用的一些药也能在里头找到。
    唐今点点头，但又问：“若钥匙是假的怎么办？”
    金万两冷横她一眼，“本公子自有办法。”
    行吧。唐今不说话了。
    但她还是觉得美人计更好使。
    只是牺牲一下色相而已，反正金大公子一天天地高傲又毒舌，倒没见过他对人服软会是什么模样，能趁此机会看一看也不错。
    金万两看着她那副将什么心思都摆在明面上的样子，头一次气自己怎么就不是个呆子。
    美人计。
    她这地方就那么聪明，别的地方怎么就那么呆呢？
    但还是之前说的，他气也没什么用，再气也没谁来哄，与其自己这么气得肝疼，还不如想开点。
    何必跟个呆子置气。
    这都是金万两不知道在心底第多少次想这句话了。
    金万两平复下心，在唐今拿上来的包袱里翻了翻，找出一个小竹筒递给了唐今，“去吧。龙殷应该还没回院子。”
    唐今接过，也没耽误，立马就去了隔壁。
    或许是龙殷回来了，她院子里有些闹腾，十几个男人坐了两桌在玩叶子牌，唐今绕过那些人的视线，从侧边窗户翻进房间，在茶壶里将金万两给的药粉下了进去。
    “在玩什么？”
    屋外忽而突然传来了龙殷的声音。
    唐今敛眸，拿起茶壶晃了晃，重新放回原位，在龙殷走进房间前又走窗户出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走，而是靠在窗外从细缝间注意着龙殷的动静。
    龙殷是一个人进屋的，没带她那些男人。
    进了屋后，龙殷先是走到几个地方检查了一下先前留的暗标，没发现什么不对才慢慢走到书桌前坐下。
    而后她也没做别的了，就坐在书桌前翻着书。
    唐今没等到她有什么异动，便又无声无息地离开，回了隔壁。
    她一进屋，金万两就看向她，“好了？”
    “嗯。但没见她喝。”
    “不急。”金万两喝了口茶，顺道给唐今推过去一杯，“刚刚喝了那么多酒，必定会口干的。”
    果然，到晚上的时候，隔壁没有再和昨夜一般闹个不停，而是早早就安静了下来。
    两人还是等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才去了隔壁。
    龙殷躺在床上，已经睡熟，唐今又上去补了一下睡穴，确保无误。
    金万两走到床前，看了一眼。
    他下的那药只会让人睡意上涌觉得困乏，而非迷药，所以这会龙殷还是脱了外衣睡去的，不过他却没有在龙殷的脖子上瞧见那个方条。
    “找吧，应是被她藏起来了。”金万两道。
    唐今点点头，在房间各处找了起来。
    金万两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很快，他就发现了那些暗标。
    原本只是匆匆掠过一眼，但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顿在了原地。
    少顷，金万两转头，指着柜子上一道几不可见的墨线问唐今：“你白日来的时候，有这些小标吗？”
    唐今偏头看过去。
    金万两的脸色很平静，瞧不出什么别的，嘴里那个问题也只像是随口一问。
    唐今没否认，“有。”
    金万两眼眸微动，“别处还有吗？”
    “有。”唐今一五一十地都给他指了出来。
    金万两慢慢放下手，“你可知这些是做什么的？”
    唐今奇怪地点头：“标记位置用的。掌柜的常用，每次给他打扫完房间，都要按照标记把东西摆回去。”
    听到她的回答，金万两安静了一会，又重新转开头，“继续找吧。”
    唐今看着他的背影，片刻，才继续开始找那方条。
    金万两看着柜子上那些若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的暗标，轻叹了一声。
    说到多疑，比起龙殷他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也已经习惯了去怀疑和算计。
    或许，也该试着相信一次。
    毕竟若是连这个呆子也不可信的话，这天底下怕是就没他能信的人了。
    甩去心底那些怀疑，金万两继续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比起龙大山那间一目了然的屋子，龙殷的屋子里暗柜暗格要多得多，两人找了许久，却仍是没找到那方条。
    唐今倒是从一个藏在柜子后边的储藏室里找到了一堆贴着“药”字的瓶瓶罐罐，应该就是那个师兄说过的，他被龙殷拿走的东西。
    拿吗？
    唐今拿着那些罐子朝金万两晃了晃。
    金万两看了眼储藏室，见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凌乱的东西，便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毕竟是药王谷的东西，应该能派上些用处。
    两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见着那方条，最后只能再次走到了床边。
    “托住她的脑袋。”金万两朝唐今道。
    唐今伸手，而在她托住龙殷脑袋的时候，金万两便趁机将龙殷枕着的那个瓷枕拿了出来。
    瓷枕抽出，都不用特意检查，两人便听见了枕头里东西摇晃发出的声音。
    金万两将那瓷枕翻过，从瓷枕侧边留出来的圆口将里头的方条拿出。
    从瓷枕里掉出来的果然是个方形长条，金万两将瓷枕放下，拿起那方条在灯下照着看了看，不由得皱眉。
    “怎么了？”唐今问。
    金万两将那方条转了一圈，“有些奇怪……”
    形状是对得上的，但这材质却有些奇怪，白得厉害不说，表面摸起来还有些冰冰凉凉，像是泡过水……
    金万两皱眉。
    见唐今好奇地盯着，金万两便也递给她拿去。
    唐今瞧了几眼就瞧出来了，“这是朽骨。脆的，开不了门。”
    他们看到的那扇铁门极为厚重，而这钥匙脆得厉害，普通门还行，那样的大铁门可转不动。
    那这钥匙便是假的了。
    金万两对这结果早有预料，此时也并没有多少失望，他拿回钥匙将之重新放回瓷枕里，“先回去。”
    今日龙殷喝了他的药，轻易醒不过来，也没法从她口里套出真钥匙的下落，还是只能等明日。
    两人便又重新回了隔壁。
    打完水洗漱之后，两人各自坐到了床上，隔得不算远，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人明明都坐在床上醒着，却都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金万两冷不丁出声：“怎么不说话？”
    唐今转头看他。
    两人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同一种情绪。
    唐今起身，重新点起屋子里的灯，在灯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只见她刚刚还没什么异样的指尖这会竟然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