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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柿子专挑软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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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笙挑眉,萧砚随这玩意儿在百官眼中跟供果似的,谁都能整一口。
    坏不坏事不知道,但十之八九是会被拿捏的。
    没了凶名在外的谢逾压制,内阁怕是会趁此机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不过,萧砚随终归是占着君王的大义。
    最危险的还是谢逾。
    “陛下,临行前,谢逾定会与你一叙的。”
    “听话,脑子不好使,咱们可以不使。”
    顾笙拍了拍萧砚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宽慰。
    以谢逾的为人和性情,就算离京,也必会有所安排。
    毕竟,萧砚随清澈的愚蠢深刻的自知,谢逾早有领悟。
    闻言,萧砚随不觉冒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两日的时间倏忽而过。
    顾笙也从系统那里软磨硬泡来一瓶恢复药剂。
    谢逾离京远赴梁州的事宜,并未大肆宣扬,知情者寥寥无几。
    随着风声从耳边掠过,繁华喧嚣的上京城渐行渐远。
    巍峨的城墙,在谢逾一行人眼中仅剩下一粒渺小的黑点。
    “笙笙,义兄会平安返回的,对吗?”
    懿安宫里,谢霜霜冷艳的眉眼,难掩担忧。
    这就是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以谢逾如今一人之下的权势,又何须身犯险境。
    顾笙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谢霜霜继续自顾自道“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那么难的逃荒路,她和义兄都熬过来了。
    世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国寺庙供奉的百盏长明灯的主人,也会保佑义兄的。
    茶汤逐渐沸腾,清幽的茶香弥漫,升腾的水气模糊了谢霜霜的面孔。
    “阿又,谢逾是带着兵符一起离京的。”
    顾笙为谢霜霜添了一盏茶,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沸腾的茶汤掩映下,越发的让人听不真切。
    兵符在手,谢逾可以自主的调动各路军队。
    萧砚随对谢逾,不仅信任,还依赖看重,所以毫不吝啬的将兵符托付。
    温热的茶盏捧在手心,谢霜霜冰凉僵硬的手一点点回暖。
    已然远离都城的谢逾一行人,勒马驻足,下马后在树荫下稍作休整。
    谢逾神情平淡的从行囊中拿出干粮,一口一口咀嚼着。
    想到顾笙托霜霜转交给他的东西,谢逾的嘴角是一抹极淡极浅的笑容。
    顾笙,秘密甚多。
    可他并不打算去推敲。
    顾笙明知那些东西惊世骇俗,可还是决定送予他,本身就是一份极大的信任和恩情。
    他只需记住这份情,着实没有必要去探寻更多。
    谢逾打开水囊,顺了顺喉咙,暂歇脚后“继续赶路。”
    他也不知梁州之行,何时才能返京。
    但愿,惠太皇贵太妃的寿宴,能顺顺利利不起风波。
    也但愿,帝后能稳住朝局,撑过他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
    谢逾翻身上马后,回望上京城方向,凝视片刻,无声叹息,扬鞭远行。
    谢逾一走,萧砚随缤纷多彩的日子便戛然而止,逃避般不容置疑的取消了一次朝会。
    谢霜霜也并没有沉溺于担忧甚久,便马不停蹄的开始操持起寿宴一事。
    又是朝会日。
    因谢逾数日未曾露面,朝中官员大多已经猜到谢逾离京。
    这一次的朝会,萧砚随避无可避,只得化身小供果,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上应对百官。
    奉天殿小隔间里陈设,并未有任何改变。
    顾笙坐在狐皮覆盖的圈椅上,透过错开的缝隙,看向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萧砚随。
    幸亏有延珠帘的遮挡,萧砚随的慌乱才能很好的隐藏。
    朝会一开始,便有御史弹劾永宁侯景肃垚治家不明私德不修又遗失高祖所赐丹书铁券,恳请萧砚随降罪责罚。
    萧砚随:……
    此事,不是已有定论吗?
    他记得,谢逾在恩准永宁侯把假陈氏从尚方司接回府的同时下旨申斥,至于遗失丹书铁券,也特意在临行前予以处理,恩威并重,并无不妥,也无人置喙。
    明明盖棺定论的事情,偏偏又在数日后翻出是看他好欺负,柿子拣软的捏吗?
    好吧,他好像真的就是软柿子。
    萧砚随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小隔间,身侧的手微微握拳,谢逾不在,无人能再为他和笙笙挡灾遮雨,他得学着谢逾的样子,成为那个撑伞人。
    谢逾和笙笙都曾言,一味的顺从退缩,只会让官员得寸进尺。
    他不能让笙笙失望。
    他是萧砚随,是这大乾名正言顺的天子,何须惧怕立于堂下的臣子。
    天地君亲师,不好意思,他是君。
    换而言之,除了天地,他最大。
    想到这里,萧砚随紧绷的身躯缓缓松弛,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郭御史是想让朕在史书中留下朝令夕改的骂名吗?”
    “为官者,当为君分忧,而非陷朕于不义之地。”
    如今的永宁侯还被罚在府中闭门思过呢,连上朝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说实话,饶是他不理事,也知道谢逾明旨申斥,罚俸禁足,又废侯府丹书铁券的处罚可圈可点有理有据。
    还真是痛打落水狗啊。
    “郭御史不满朕对永宁侯的处罚,是觉得朕处事不公还是觉得朕昏庸无能,不如郭御史睿智无双?”
    “这是郭御史一人之意,还是整个御史台的主意?”
    “若当真不满,那依御史台之意,朕应如何反复无常?”
    御史台长官御史大夫王伯明冷汗涔涔。
    王伯明是三朝元老,如今的年岁已然不小,精力也越发不济,。
    近年来御史台由御史中丞把持,他的权势,名存实亡。
    可一旦担责,他又是首当其冲,躲都躲不掉。
    闻风而奏的确是御史的权力,但也不能无风起浪瞎奏啊。
    先是一个朱御史,今日朝会又是一个郭御史,他这个御史大夫的位置不仅烫腚,还要命。
    陛下的罪名,安的着实有些大了。
    幸亏今日的朝会不是谢逾主持。
    王伯明疲惫的叹了口气,打定主意尽快寻个机会乞骸骨回乡颐养天年,年纪大了,头不铁了嘴也不硬了,就想寿终正寝。
    到时候,御史台哪怕见人就咬也与他无关。
    他这一生,还是问心无愧不怕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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