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快十点了我才起床。
    坐在床上不想动弹，我感觉我的头实在是晕得厉害。
    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碗绿豆稀饭，是我妈离开之前放在这里的。
    端起来喝了一口，温度不冷不热正合适。
    打开手机，我翻开了儿子的照片。
    屏幕里的他，正冲我笑着，一脸天真无邪。
    这张我最爱的脸庞，现在他看着我的时候，竟然带着巨大的讽刺。一个拳头砸在床头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动。
    老房子的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的石灰碎粒，落在我的床铺上，一颗颗看着刺眼又扎心。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打款信息。
    每个月的这一天，是网约车软件给司机发工资的日子。
    可当我看到那个数据的时候，却一愣。
    因为，它跟我预料的，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虽然以往我计算跟实际的，也会有一定的出入，但总体来说，相差不是很大。可这次的到手金额，竟然比我估算出来的，足足少了一半多。
    这就很不正常了。
    于是我打电话去了客服中心询问。
    得到的结果是，因为这个月我拒接了几个路途比较远的单子，再加上有好几个投诉，所以七七八八扣下来，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有些奇怪。
    按理说，前几个月，我也是这么操作的。
    遇到远的单子，尤其是要去郊外空返的那种，我都会拒绝接收。
    投诉的话，按照以前的规则，一个投诉最多也就扣二十块钱。
    怎么算，也不会少这么多啊。
    客服在听了我的疑问后，告诉我说，犹豫现在行业指定了新规则，要全面考虑乘客的利益，再加上现在网约车公司竞争压力增大了，所以公司为了约束司机的行为，而重新制定了规则。
    听到这里，我一下子就火大了。
    于是冲着客服劈里啪啦一顿骂：“要改规则你们也要早公示出来啊，什么意思啊，光客服乘客的利益了，那我们这些司机呢？是不是就可以任你们瞎摆布了？……你们这种公司，摆明了就是在坑害员工，我告诉你们，再这样下去，你们迟早玩儿完！”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还是憋得慌。
    剩下的那半碗稀饭，我也没有胃口喝下去了。
    坐在床上，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看着手机信息中，银行卡里那为数不多的余额。
    不要说支付给陈韵和儿子的生活费，我连这个月的房贷都已经拿不出来了。
    就这么又坐了半个多钟头。
    这期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没想。
    身子瘫软无力，好像被千金重担压着，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给我的人，竟然韩念之。
    她一来就开门见山，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沈江淮，我给你申请的职位，虽然是我的助理，但是我给你的权限，是部门经理的权限，你可以做很多决定。所以你放心，进入黑龙资产后，除了我，你不用听任何人的安排。而且，薪酬方面，我保证，你的所得只会比凤凰投资高……”
    韩念之在那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听得心里很是复杂。
    不等她说完，我再次谢绝了她的好意：“我现在真的不打算再重操旧业，现在我开网约车，真的……挺好，时间上自由，人际关系也简单。”
    韩念之听后，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阵。
    “沈江淮，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我表示理解。但是，如果你仅仅是因为之前在凤凰投资的一些不愉快的精力，或者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放弃了我给你的机会，那我真的会替你敢到惋惜。我想跟你一起工作，没有其他任何私人原因，只是因为你是个人才，如果你的才能就这么荒废的话，真的很可惜。所以，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如果你对我给你开的条件。还有任何的不满意，你也可以明说，我会想办法满足你。”
    韩念之果然是个老练的职场女性。
    她的这一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我在电话这头，也默默点头。
    “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见我终于松口了，韩念之的语气比刚才轻松了些：“行吧，我会再给你电话的。如果你提前想通了，希望你能主动来找我！”
    挂了电话后，我起床洗漱。
    出门之前，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疲惫的眼神，头发蓬乱，整个人萎靡不正。
    会想起之前做职业经理人的时候，那一副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样子。现在的我，简直就是一滩烂泥！
    重重得叹了一口气，我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不管刚才在电话里，怎么义正言辞地责备网约车客服。
    至少目前为止，出去跑车挣钱，还是我唯一能够糊口的出路。
    因为我出来得比较晚，，停在老房子消防通道的二手速腾车，被交警贴了一张安保员。
    一百五十块钱，就这么没了。
    一把扯掉了那张罚单，我骂了一句娘。
    刚坐进车子里，我看见前方走来了一群人。
    那个身穿笔挺衬衣西裤，被所有人簇拥着过来的人，正是韩念之的情夫——冯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