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伯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卫燃喊了一句。随后便头一歪，倒在雪地上没了声息。
    卫燃定定的坐着，看着风雪肆虐中，眼前老人衣襟上那一片被迅速凝固的血色。他觉得眼睛有点痛，先热后凉。仿佛有大大的雪珠子滚过脸颊，那凉意一直凉到了他心里去。
    家破人亡后，这几年唯一陪在他身边的。无微不至的关心他的，最亲的亲人，就这么去了。
    本以为自小见识过太多的死亡，早已经麻木了。却原来，亲人离去竟然是这般冷意入骨的感觉么？
    深深的呼吸一下，卫燃起身扶正卫老伯的身体。让对方尽量以一个安详的姿态躺在了雪地里，而后他理好对方的衣衫。捧起一团团的积雪，草草将对方掩埋。
    看着卫老伯安详闭上的眼睛，卫燃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刀下青黛那双楚楚无辜的眼眸。她最后一刻是极度震惊的，她应该从来没想过他会杀她。
    他当然可以不杀她，但若她被北冥司的人及时发现，说出他当时的状态衣着等，会导致他更快被抓住。
    为了活命的机会，他只能选择让她闭嘴，彻底的闭嘴。
    打猎多年，他杀过很多年幼的小兽。它们一样都有那种无辜的眼眸，他从来没因为那种眼眸愧疚或是怜惜过，杀过就忘了。
    可是这几天，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起青黛那双眼睛。想起她流到自己手上的血迹，那种黏腻的感觉……
    她应该是死了吧？
    她一定是死了，就像是卫老伯一样。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
    “义父再见，我定会好好活下去。除尽北冥司，为你报仇雪恨。”追兵在后，无暇悲痛。卫燃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就转身冲进了风雪之中。
    那些追逐的人已经很近了，在这气候恶劣的山峰之上，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撕开一个口子逃下山去。
    然而，没走多久，卫燃就听见自己头顶上传来了一声长长的惊唳的叫声，那声音惊空遏云。抬头看，一只老鹰正平展着双翅在他上方盘旋滑翔着。它飞的并不高，离他不过丈余的距离。扭着头，一双乌黑锐利的鹰眼紧盯着他，似乎已经将他当作了猎物。
    有鹰，就有吃的。
    饿的肚子空空的卫燃在看见鹰的那一刻，当即就有了打猎的冲动。他迅速蹲下，伸手在雪地上使劲的抓，抓捏出一个雪球。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似是哨子的声音突然在山下的某处响起，穿越重重风声，霎时就传到了一人一鹰耳中。
    霎时间，那只鹰似乎是受了惊，立刻就拍拍翅膀猛冲向高空，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难道这鹰是有主的，是北冥司豢养的鹰宠？
    卫燃霎时觉得周身无力，若北冥司是用鹰来巡查他的行踪，也难怪他总是逃不出他们的包围圈了。
    半山腰上，青灵放下哨子，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狐皮大氅里。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感受着眼前呼啸翻卷的风雪，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她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爬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