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卓施然这话，卓家众人虽然面上不显，内心却是都有些隐隐的失望。
    如果说先前还在想着卓施然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那些封赏的话。
    现在想着的，就是如果能让她住回家族来的话，她的那些封赏……
    卓家是不是也就能沾到光了。
    但眼下，卓施然却拒绝了住回来的意思。
    有人还想着再多劝劝。
    “一个人住在外头，都没个照应，也不方便呐……”
    “是啊，三长老还是住回来吧，您贵为家族长老，住回家族更方便家族照料啊。”
    卓施然闻言，扯了扯嘴角，声音听起来凉凉的，“我以前在卓家的时候，的确是没少被‘照料’，能活着从卓府出去，都是我命硬。”
    众人都听得出卓施然这话里的意思，一下子场面有些尴尬。
    先前还提议她住回来的那些人，也不敢吱声了。
    他们存着的心思，的确不难猜，原本也是想着，趁着卓施然被封赏之后心情不错，能够同意他们这个提议。
    哪里知道……
    怎么会得了封赏，听起来好像更不高兴了？
    今日来卓府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卓施然原本来这趟，也就是为了就任长老一事，以及在卓家众人跟前立威。
    所以卓家家仆去她府上请她的时候，临走之前她才嘱咐全坤，若是有人来找她，就叫人去卓府。
    眼下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卓施然也懒得再久留，便准备离开。
    大长老说道，“小九，不回来也没有关系，但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随时都欢迎。”
    卓施然对此没有什么异议，略略点了点头。
    她忖了忖，目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便淡声道，“皇商通商权力的那事儿……”
    她忽然提到这个，众人恨不得耳朵都竖起来了。
    还以为她今日不会提此事你，其实他们都觉得，长老团能同意她和卓云旗各占一个长老席位的最大原因，一是因为她会和对待霍家一样对待卓家，提供丹药。
    而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她得到了皇商通商的权力。
    一直以来，那是卓家抓在手里的东西，甚至是卓家的一大根基。
    卓家这么多年能过得富庶无忧，这个占了很大原因。
    卓施然对卓阑说道，“这些日子将各商号和库房还有庄子的账册都拿来我看。”
    很多人脸色突变。
    有没什么底气的声音响起，“你、你要……你要账册做什么？”
    “按说，我想做什么做什么，陛下把这权力给了我。不过既然又成了所谓的一家人，倒也不妨告诉你们一句，这是给你们查漏补缺的机会呢。”
    卓施然嘴角挑起一抹浅浅弧度，“你们趁着这时间把该补的补上，倒也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介意试试看家法的威力。”
    卓施然看向卓阑，“或者，大长老要是觉得无所谓的话，往后这些事儿，我就收回侯府去做了。”
    还有人愣了愣，才陡然反应过来侯府的意思。
    是啊，她现在已经是御赐亲封的女侯爵了！
    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把皇商通商的生意，全部都收回去自己做！
    大长老说道，“我会督促下去的。”
    卓施然点了点头，“那这事儿的后续，便让五长老与我接洽吧，我相信他会秉公处置的。”
    卓云旗闻言，轻轻挑了挑眉梢。
    他很清楚卓施然的意思，她同他一样，卓家的其他人，都信不过。
    只不过，他是她一手从蛮夷堆里拎出来，再一手塞回卓家的，比起卓家那些个这谁那谁的。
    可信度还是更高一点，最主要的是，以卓云旗的经历，恐怕不会有卓家那些老东西挂在嘴边的那些陈词滥调，这就很好。
    卓施然准备离开，大长老卓阑就打算起身送她。
    卓施然还有些诧异，再怎么，大长老应该也没有到这个份上。
    然后倏然就反应过来了，她挑了挑眉梢，“啊，是了。”
    卓施然随手抛给了卓云旗一个瓶子，“接着。”
    卓云旗抬手接过，很快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是她给卓家同霍家一样的待遇，里头全部都是固元丹。
    卓施然此举之后，似笑非笑看着大长老，“好了，大长老不用送我了。”
    卓阑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卓施然从卓府离开，回自己府宅时，就看到了献王的车马停在门外。
    而且，很快就听到了司空献的声音，“施然！”
    卓施然抬眸望去，就瞧见司空献从府宅门口快步迎来。
    “是王爷啊。”卓施然看着他，然后继续朝府宅里走。
    司空献跟了进去，他本意是想来劝劝施然，不要因为他父皇的封赏旨意而生气来着。
    可是此刻，跟在卓施然后头，一下子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劝比较好。
    一直到进了府里。
    司空献才问了句，“施然，你是不是生气了？”
    “倒不至于，毕竟我也可以不接旨的。”卓施然看他一眼，“陛下还真是够给我出难题的，我甚至都考虑要不干脆嫁给你算了。”
    “……”司空献没有做声，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天知道她的只言片语，在他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风浪。
    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那你……”
    “不过想了想也就不难理解了，陛下觉得我这样的比较危险吧，又是救命恩人不能直接摁死，又不嫁给你直接变成皇家的人，虽然好在是个女子，但又偏偏是个女子。”
    卓施然抬眸看了司空献一眼，“还正好对封家的世子有心思，而封家又正好是这次司空昱造反的助力之一。”
    卓施然轻轻耸了耸肩膀，“也难为陛下憋了这么几日，才总算把我的封赏给想明白了，又不亏待我，又能制衡我。”
    不得不说，老皇帝不愧是皇帝，除了看儿子的眼光不行，其他眼光和决断还是可以的。
    司空献都没有想到，她能够那么清楚，就看清楚了这些封赏其中的关窍了……
    司空献松了一口气，但其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自己也不愿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一些隐秘的想法，希望如果施然能够不接旨，选择父皇提供的另一个选择就好了。
    她甚至没有生气，让他连安慰她的余地，都没有。
    “你没生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