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小竹屋的夜晚格外寂静, 本以为这里花草多,会多蚊虫, 谁料, 这一晚,钟璃睡得很香甜,半夜也没被蚊子吵醒, 她一觉睡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醒来时, 才发现裴邢已经起来了,他坐在竹桌旁, 竟是在处理奏折, 也不知何时起来的。
钟璃的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了去。
他姿态懒散, 瞧着总懒洋洋的, 好似没什么耐心, 实际上却极负责, 当初任锦衣卫指挥使时,都时常因为案子忙到半夜,如今当了皇帝, 更是勤勉。
只可惜, 他脾气坏, 做好事也不留名, 以至于大臣们印象中的他, 就是个任性妄为的皇帝。好在他有足够的能力,才能在一意孤行的状态下, 令大臣们信服。
今日的他一袭月白色长袍, 少了分凌厉之感, 添了分儒雅俊逸,宛若谪仙, 钟璃多看了他两眼,才彻底清醒。
钟璃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裴邢听到动静,丢下奏折走了过来,“睡好了?”
钟璃轻轻颔首,小脑袋扬了起来,“皇上何时起来的?怎么没有喊醒我?”
钟璃有些后悔随他出来了,只觉得耽误了他的时间。
她沮丧时,神情很明显,心思也很好猜,裴邢走过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也刚起一会儿,今日无需早朝,在哪儿处理奏折都一样,等你睡好再回宫不迟。”
钟璃搂住他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
裴邢心中软得不可思议,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衣服给你拿好了,需要宫女进来伺候吗?”
清楚他不喜欢人多,钟璃摇头,“我自己来就行。”
裴邢也没再喊宫女。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钟璃穿上了衣服,下床时,正欲弯腰穿鞋,却见男人率先弯了腰。
他单膝跪地,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她小巧的绣花鞋,绣花鞋只有他巴掌大小,被他握在手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钟璃怔了一下,唇角不自觉溢出一个笑,她晃了一下小脚丫,笑得促狭,“若被大臣瞧见您这个动作,一准儿说我是祸国妖姬。”
裴邢也轻笑了一声,“说我是昏君,也不会说你。”
钟璃自然清楚,他担了许多骂名,有些事明明是他做的,他都推到了她身上,让大臣都来赞美她。
钟璃心中又不自觉软成了一团,他起身时,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勾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抱着蹭了蹭。
她甚少这般主动,裴邢将她抱了起来,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哑声道:“又招我,是不是不想离开了?”
明白他什么意思后,钟璃的脸腾地红了,她连忙摇头,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他的自制力实在不行,今日又有事要忙,只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
钟璃坐在梳妆台前,简单绾了个发髻。
裴邢时不时帮她递个东西,等她盥洗好时,才道:“岛上暂时未设小厨房,等会儿去街上吃点早膳。”
“嗯。”
他对食物很挑剔,既怕万一食物有毒,也怕不卫生,每次在外用膳时,只去自己的酒楼。
两人用完早膳,才回皇宫。
接下来几日,裴邢都很忙,读卷官评阅完学子的试卷,便依次呈交给了裴邢,由他亲自选出了状元、榜眼、探花。
今年所选的进士因名额多,有不少优秀寒门学子,被选拔了出来,状元郎和榜眼皆是年轻学子,一个个皆有真才实学,令裴邢意外的是李洺然。
他对李洺然的印象谈不上多好。除了记得他惦记过钟璃,最深的印象,便是他动辄脸红,书呆子一个,谁料他的文章竟写得可圈可点。
殿试考的是策问,以经义、政事为主,裴邢本以为,他就算有两分才学,也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谁料,他的文章,却令裴邢有些意外。
他给出的意见,对一些老臣来说虽略显稚嫩,在他这个年龄,能有这份见识,却实属难得,可见是个能够潜心做学问的,不仅才学渊博,也比较务实,能够体会到百姓的不易。
裴邢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到会打压人的,点他做了探花郎。传胪唱名后,身姿挺拔的状元郎,便带领众人拜谢皇恩。
坤宁宫内,钟璃自然也得知了李洺然中探花的事,她并不意外,因为跟李洺倩走得近,她自然清楚,李洺然有真才实学,今日能金榜题名也实属正常。
状元游街时,许多夫人和小姑娘都出来凑了凑热闹,街道上空前热闹。外面的热闹与喜庆,与公主府没有半分关系。
公主府内一片死寂沉沉,□□公主又去安雅郡主的闺房瞧了瞧她,年前她让侍卫将安雅郡主拉去了蜀地,想让薛神医为她诊治。
薛神医也束手无策,安雅郡主身边的侍女,跪着求了薛神医三日,直到晕厥过去,也不肯起身。
薛神医实在无奈,就给了提示,他说皇宫有一种解药,说不准能够解安雅郡主身上的毒,侍女们这才带着安雅公主回京。
他们抵达京城时,已二月初。
□□公主自打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想入宫求裴邢。她怕裴邢拒绝,才没有冒然入宫,毕竟她与裴邢实在没什么交情,与先皇反而甚为亲近,就连安雅郡主的封号都是先皇赐的,她身边的内侍也是先皇赏的。
先皇被裴邢亲手斩掉时,她着实担忧了许久,很长一段时间,都怕裴邢殃及无辜,连她一同斩掉,直到宫宴时,被钟璃邀入皇宫,她才大大松口气。
尽管裴邢没杀她,她却清楚,裴邢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她,她左思右想,打算送裴邢一件合心意的生辰礼,她百般打听,才打听到鸢尾与裴邢曾有过那么一晚。
她以为裴邢是顾忌皇后和文武百官,才没有赎走鸢尾,就让身边的内侍赎走的她,原本她打算在裴邢的生辰上,悄悄将鸢尾献给他。
直到见完鸢尾,她才打消这个念头,实在是鸢尾美虽美,气质却不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风尘女子的放荡劲儿。
旁人喜欢不喜欢,□□公主不敢说,她却清楚,裴邢一定瞧不上。若没见过钟璃,□□公主说不准会满意,有钟璃珠玉在前,鸢尾这等姿色和气势,实在差太多。
□□公主甚至有些理解,裴邢为何没将她赎走,不过,他既碰过鸢尾,就说明,在他心中,鸢尾的相貌起码过关,□□公主舍不得放弃鸢尾,就让嬷嬷教了教她规矩礼仪。
此刻,□□郡主正坐在床前,静静注视着她的女儿,安雅郡主了无生机地躺在床上,她唇色泛白,平日红润的脸颊透着死气,除了尚有呼吸,跟死人没什么分别。
□□公主眼眶有些红,抓着女儿的手,放在脸颊上贴了贴,低声道:“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治好你。”
她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站了起来,内侍连忙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公主问了一下身边的内侍,“将鸢尾□□的如何了?”
内侍道:“嬷嬷们已□□一个月,她本就不笨,只是那等地方待久了,染了风尘味,才有些俗气,前两日奴才去瞧了一眼,感觉好了许多,公主可以去瞧瞧,您一双眼睛最为老辣,还是得过您这一关才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公主糟糕的心情,果真好了一些,她在内侍的带领下,去了依香阁。
鸢尾被人安排在依香阁,今日她正跟着嬷嬷学习如何走路,鸢尾心中自然不屑,她出自青楼,以往学的都是勾引男人的本领,如今倒好,反而让她改掉那些“妖娆”的举止。
虽然不屑,她学得倒也认真,毕竟不管□□公主将她献给哪个大官,都比呆在青楼强,伺候一个人,跟伺候一百个人可不是同等概念。
□□公主过来时,恰好瞧见她从室内走出来,女子步伐轻盈,头上的茶盏从头到尾都没掉,衬着那张妖艳的脸庞,倒也可圈可点。只可惜,人比人气死人,跟钟璃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公主谈不上特别满意。
鸢尾不紧不慢地跪下行了礼,比起初见倒多了丝不卑不亢之感。
□□公主略微颔首,事关女儿的命,□□郡主自然希望她能认真,她不由板起了脸,“你可知,本宫要将你献给谁?”
鸢尾诚实摇头。
□□公主没再瞒她,“本宫想将你献给皇上,你理应清楚,他身边如今只有皇后娘娘,你若能入他的眼,日后有泼天富贵等着你,在此之前,你务必要下点苦功夫才行。”
鸢尾只觉得晴天霹雳,脸霎时白了,旧时的噩梦,一下子席卷了过来,她又好似回到了那一晚,饶是她百般挑逗,也没能吸引住他的眼球,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落在那下贱之人身上,她连个工具都算不上。
她不由攥紧了拳,遮住了眸中的不甘和怨怼,接下来的日子,她学的更认真了,就算为了出口气,为了一雪前耻,她也一定要改头换面。
三月底再见她时,□□公主总算又满意几分,前日秦兴已班师回朝,为了犒劳众将士们,四月初一时,要举行宫宴。
不少武将皆已娶妻,这次的宫宴,不仅邀请了众位将领及家眷,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夫人皆在受邀之列。□□公主自然也收到了邀请函。
贵妇们入宫时,仅能带一位侍女,今日她要带的便是鸢尾,她给鸢尾选了一件极其华丽的衣服,外面则罩上了丫鬟的服饰。好在她身材不错,就算穿两层也不觉得臃肿。
*
宫宴是夜晚举行,今日承儿等人也休沐,三人用完早膳,就跑到坤宁宫与瑞儿玩了玩。
小瑞儿如今已不像之前那般嗜睡,每日有一大半时间都清醒着,他如今很爱翻身,躺着躺着就会翻一下,身上的小衣袍,时常被他翻得皱皱的。
他们过来时,小瑞儿刚翻了一个身,承儿眼眸亮晶晶的,笑道:“姐姐,日后瑞儿习武时肯定是一把好手。”
他的话与裴邢的一模一样,不知道还以为,小家伙做了什么,实际不过翻个身而已。
钟璃有些忍俊不禁,“爱翻身而已,能瞧出什么?”
承儿笑着晃了晃瑞儿的小手,笑嘻嘻道:“能瞧出我小外甥非池中之物。”
这小家伙,上了几年学夸人都比之前厉害了。
钟璃笑了笑,“成吧,借你吉言。”
瑞儿认出了承儿,伸出了小手,要抱抱。
小孩一般六个月时,才会主动让大人抱,瑞儿如今才四个半月,就学会了伸手要抱抱。前两日,他主动朝钟璃伸手时,就被安涟狠狠夸了一通。
钟璃原本还以为,只是个意外,谁料他今日竟主动朝承儿伸出了小手,承儿高兴坏了,瞬间笑弯了眉眼,眼睛都亮了几分,“姐姐,姐姐,瑞儿想要我抱!”
他经常过来探望瑞儿,陪瑞儿的时间,比裴邢都多,瑞儿亲近他,也很正常。
他力气大着呢,钟璃也不担心,笑道:“想抱就抱。”
承儿已经学会了如何抱孩子,熟练地将瑞儿抱了起来,一大一小两张小脸贴在了一起。
两张小脸皆很精致,瞧着有三、四分相似。
钟璃笑道:“都说外甥像舅舅,你跟瑞儿靠在一起时,还真像。”
承儿还挺骄傲,忍不住弯了弯唇,他笑,瑞儿也笑,还伸出小手去抓承儿的头发,在承儿被抓疼前,小香已经握住了瑞儿的小手,柔声道:“不许抓舅舅哦。”
瑞儿伸手又去抓她,坤宁宫内一片欢声笑语。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承儿等人年龄尚小,也无官职在身,自然无需参加宫宴。
见他们想留在坤宁宫陪瑞儿玩,钟璃也没阻止,只叮嘱了一句,“宫宴结束不早,你们不必等我,困了就回毓庆宫。”
三人乖巧点头。
钟璃这才换了服饰,去了乾清宫,随裴邢一道去的保和殿。保和殿内,文武百官及女眷们皆已按次序入座,瞧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相携过来时,大臣和众位夫人才赶忙起身行礼。
裴邢带着钟璃在上位坐了下来,懒洋洋让众爱卿和众位夫人平身。等众人都入座后,裴邢才举起酒杯,亲自敬了武将们一杯,先敬的在场将领,又敬了战死沙场的将士们。
其实大军班师回朝那日,是他亲自出城迎接的众位将领们,当日就犒赏了三军,他不像先皇瞧不起武将,反而和武将们有话聊。
今日的宫宴不过是捎带上文臣们,席间,裴邢再次表彰了众将领们取得的功劳,寥寥数语,就令武将们感动得红了眼眶。
文臣们自然没料到,他竟如此尊重武将,一时皆有些诧异,诧异之余,有些文臣,又犯了老毛病,心中不太舒坦,只觉得裴邢重武轻文,想到武将们赶走了外敌,还将大晋打得落花流水,他们才收起心中的酸意,毕竟今日虽说是庆功宴,功劳毕竟属于武将。
李将军受完表彰并未坐下,笑道:“听闻前两批物资,皆是皇后娘娘带众位夫人捐献的,不仅捐献了物资,皇后娘娘和众位夫人还亲自为众将士抄写了祈福经文,在这里,臣代表众位将士敬娘娘和众位夫人一杯。”
他虽已年近五十,却是个豪爽性子,说完就满了一杯酒,众位夫人连忙道不敢当。
钟璃也起身站了起来,笑道:“李将军言重了,你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我们也帮不上大忙,这本就是我们理应做的,正因为有您和众将士,大周才得以迎来和平。这杯,该本宫敬你们才对。”
安涟亲自举起酒壶,为钟璃斟了一杯酒,钟璃端起一饮而尽,虽有些辣嗓子,总归没失礼。
既是庆功宴,说不得歌舞助兴,舞姬们跳得十分卖力,舞是提前排好的,不知演练了多少遍,自然没出什么岔子,贵妇们也跟着一饱眼福。
宴会接近尾声时,钟璃才觉得有些晕,她甚少饮酒,脸颊上也染了一丝红晕,五官甚为动人。
大臣们自然不敢瞧她,裴邢懒得看什么歌舞,他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时不时就往她身上瞄一眼,见她揉了一下太阳穴,才道:“难受了?”
怕他担心,钟璃摇头,“没。”
清楚她一向爱硬撑,裴邢也没再多坐,他起身站了起来,道:“夜色已深,众位爱卿和夫人想必也乏了,今日的宴会就到此结束吧。”
他一发言,谁敢不从,众位赶忙起身行礼,一一告退,□□公主没料到会提前结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也赶忙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连忙道:“皇上,臣有事求皇上!”
裴邢搀着钟璃的手臂,将她从座位上扶了起来,正欲带她离开时,就听到了□□公主的话,他脚步微顿,淡淡扫了□□公主一眼,“何事?”
自打知晓上一世,钟璃惨死后,裴邢就怀疑,是安雅郡主给钟璃下的毒,他对□□公主自然没什么好印象,让人给安雅郡主下毒时,没牵扯到她,已是裴邢最大的仁慈。
□□公主不由扫了钟璃一眼,这是想借一步说话的意思,裴邢冷哂了一声,“怎么?有什么话是皇后听不得的?”
大臣们尚未完全退下,有一部分人自然听到了裴邢的话,察觉到他有些不耐烦后,大臣们不由屏住了呼吸,告退的动作都快了许多,一下子,殿内仅剩几人。
□□公主心中不由一紧,她说有事相求,只是想将裴邢引到偏殿,先献上鸢尾,待他满意后,再求解药。
此刻当着皇后的面,她自然不好将鸢尾献上来,万一引起娘娘的不喜,说不准裴邢也会不高兴。
她正欲寻个理由搪塞过去时,就听钟璃道:“你身后的女子是谁?”
钟璃早就练就了一双慧眼,自然瞧出了□□公主的紧张,也瞧见了她身后的鸢尾,鸢尾虽身着下人服饰,妆容却很精致,还拿余光瞄了裴邢两眼。
她五官美艳,眼睛也甚为勾人,一瞧就不是良家女子,钟璃又不蠢,自然猜出了几分。
放在平日,她不会直接戳破此事,总要给□□公主留几分薄面,可架不住她饮了酒,她神色虽正常,却没能压住心中的醋意。
□□公主赶忙跪下道:“这是臣的婢女。”
鸢尾也赶忙跪了下来。
钟璃没有看□□公主,目光直勾勾打量着鸢尾,直接道:“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鸢尾抬起了头,她能当上花魁,自然有几分姿色,盈盈水眸,朝钟璃和裴邢看了过来,带了点欲语还休的羞赧,端得是娇媚无双,对上钟璃清冷的眼眸时,她才有些紧张,“奴婢鸢尾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见鸢尾报了姓名,□□公主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唯恐皇后娘娘知道她的存在。
下一刻,钟璃的话,令她一颗心沉入了谷底,“鸢尾,是你?”
钟璃对鸢尾自然记忆深刻,饶是知道裴邢与她没什么关系,她也确确实实曾因为鸢尾难受过。
她似笑非笑看向了□□公主。
□□公主额前出满了汗,不等她解释,就听裴邢冷声道:“什么脏的臭的也敢往朕跟前领,滚出去!日后永不得进入皇宫!”
□□公主身子一抖,瘫在了地上,“皇上!”
永不得入宫,对她来说,自然是天大的惩罚,她还想求情,下一刻却被内侍堵住了嘴巴,她和鸢尾都被拖了下去。
□□公主有些绝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呜呜呜个不停,却也没能将索求解药的事,说出声。
她自然不知道,毒是裴邢下的,她就算说出声,裴邢也不可能饶过安雅郡主。清楚□□公主之所以会将鸢尾带来,肯定是听信了流言,裴邢对身边的凌六道:“再去彻查一次,胆敢造谣者,直接打入地牢,脑子若还不清醒就关一辈子。”
她们被拖下去后,钟璃才看向裴邢,少女清冷的目光已添了一丝迷离,“这么美的姑娘,却被拖了下去,皇上当真舍得?”
裴邢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走出了保和殿,“怎么舍不得?除了你,朕谁都舍得。”
外面明月被乌云遮住一半,星星也仅有零星几颗,不知何时起了风,被风一吹,钟璃脸颊更红了。
虽然清楚,他对鸢尾没什么感情,钟璃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油嘴滑舌。”
她这副模样又娇又媚,还带了一丝平日没有的娇憨,裴邢心中不由痒痒的,“怎么就油嘴滑舌了?既不油也不滑,不信你来尝尝。”
钟璃本就有些醉,被冷风一吹,脑袋又有些晕,反应也慢了一拍,一时没明白要怎么尝。
下一刻,男人就搂住了她的腰,低头去吻她的唇,唇瓣贴在一起时,他哑声问,“油吗?”
哦,原来是这么尝。
钟璃伸出小舌舔了一下,尝了尝,男人的唇软软的,泛着一丝凉意,并不油,舔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哼了一声,“皇上欺负人。”
裴邢忍不住闷笑出声,他笑得异常愉快,胸腔都跟着震了震。
钟璃又轻哼了一声,伸手去捏他的腰。
他脸上满是笑,直接拦腰将她抱了起来,笑着哄道:“朕哪舍得欺负你,欺负谁也不会欺负你。”
“呸。”钟璃才不信。
他分明最爱欺负她。
他的怀抱很舒服,钟璃恰好不想走路,乖巧地靠在了他怀里,片刻后,她又想起了鸢尾,潋滟的红唇不自觉抿了起来,“她美我美?”
她问的太突然,裴邢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钟璃戳了一下他的胸膛,有些不满,眼睛又迷离了几分,“怎么?选不出来?看来她在你眼中,非、非同一般啊。”
裴邢被戳得胸膛痒痒的,唇边又带了笑,“又胡说,没人能跟你相提并论,别胡乱拿旁人跟自己比,她也配?”
他仍旧一副懒散样,饶是此刻,步伐都从容不迫的。
钟璃有些茫然,反应慢了一些,“谁、谁问你配不配,问你谁美。”
裴邢有些好笑,没料到她醉酒后,竟是这副模样,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哄着呗,“自然是朕的璃儿最美。”
璃儿?
钟璃反应了一下,才想起,他就爱喊她璃儿。
钟璃被他的话,取悦了,唇边带了笑,笑容傻乎乎的,一团孩子气,“真的?在皇上心中,我最美?”
“嗯,你最美。”
被风一吹,她意识又迷离了几分,醉醺醺道:“在我心中皇上也最美。”
裴邢才不稀罕这个最美,“喊夫君。”
钟璃乖得不可思议,“夫君最美。”
裴邢眸中又添了笑,他将她抱进了坤宁宫,初雪欲要跟来伺候,却被裴邢斜睨了一眼,“退下,不必伺候。”
初雪吓了一跳,赶忙退了下去。
裴邢将她抱进了浴室,亲自伺候了一番。
将她抱进汤池内时,他眸色深了些,哑声哄道:“再喊声夫君听听。”
钟璃乖乖喊他,喊完又想起了鸢尾,“夫君不许碰她。”
“不碰。”
裴邢的目光在她雪白的脖颈上逡巡了片刻,才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衫,明黄色衣袍沾了水,有些沉,他直接丢在了一侧,露出了肌肉结实的胸膛。
钟璃没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还一心惦记着鸢尾,见他说不碰,她的笑容又甜美了几分,孩子气的追问道:“不骗人?”
裴邢给她承诺,“不骗,除了你,夫君谁都不碰。”
钟璃很是满足,心中也涨得满满的,又想亲亲他了,她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忍不住去吻他的唇,亲完,勾住了他的小拇指,“拉钩。”
水汽蒸腾着她雪白的肌肤,她的主动,似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裴邢,他深深吻住了她,哑声回道:“拉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