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温知知打掉温宝珠的手。
    “那就试试看我能不能活过十五岁！”
    温宝珠笑嘻嘻，“行呀……”
    上一秒还笑的一脸纯真的温宝珠，下一秒却是红了眼眶，变脸的速度比那翻书还来得快，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副难受的表情。
    “宝珠！”
    林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温知知后方，伸出手就将她推开来。
    “宝珠，你怎么了？？？”林婉搂住了温宝珠。
    “娘亲，我胸口好疼……”温宝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林婉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丹药给温宝珠服下。
    而被推开的温知知撞到柜子上。
    她放在柜面上锦盒也掉在了地上。
    露出里面的紫玉锁。
    温知知站稳脚步，敛眸挡住眼底的情绪。
    “你怎么能动手打你姐姐？”林婉生气道：“来玄灵宗两年，你什么都没学会，就只学会了无理取闹！”
    “有什么好东西宝珠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她时时刻刻念着你，你却见不得她好，你这般年纪便如此善妒，日后还得了？！”
    林婉越说越气，“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你不说出来，我和你爹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能吃芫荽，你说过没有？你没长——”
    话还说完，便被打断了。
    温知知猛地抬头，“什么话我说过，没说过，阿娘记得吗？”
    她捡起地上的紫玉锁，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体绷得紧紧的。
    “阿娘你从来不记得！”
    “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我什么没做是错的，做了什么还都是错的！”
    “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何要接我回来？”
    “为何！”
    握着紫玉锁的手蓦然用力。
    灵力爆发，只听咔地一声响。
    紫玉锁碎。
    一道金芒挡在温知知的跟前。
    那是紫玉锁里的保命术法。
    金芒里，是小姑娘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符的决绝，“倒不如斩亲缘，断其因果。”
    林婉神色大变，“你胡说八道什么！斩亲缘有违天道，天道不容，身消道陨！”
    修仙界有一术为斩缘，施术者最低要筑基修为，一旦斩缘，必受天罚。
    倘若施术者为筑基，那么他将承受堪比元婴者的雷劫。
    若为元婴，那将承受炼虚期的雷劫，对于施术者来说，当第一道天雷落下，便已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温宝珠道：“知知师妹，娘亲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这天底下的娘亲，谁没有训斥过自己的孩子？娘亲也经常训斥我的呀……”
    话里话外都是温知知不懂事。
    听到温宝珠的话，林婉的脸色缓和许多。
    是啊，天底下哪个做娘的没有训斥过自己的孩子？
    是阿知太不听话。
    “你这般年纪就学会威胁阿娘了吗？”林婉沉声道。
    温宝珠闻言，朝着温知知得意的笑。
    只是下一秒。
    温宝珠的笑容僵在脸上。
    “定——”
    温知知对温宝珠用了一张定身符。
    “宝珠？”
    也是林婉把注意力都落到温宝珠的身上时，温知知指尖夹着一道符箓自燃，化为一道青烟直射林婉的眉心。
    林婉神色一变，“阿知，你做什么？”
    小姑娘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往死里抽她！”
    林婉眉心闪过一丝青芒。
    随即她表情骇然。
    因为她控制不住的手，朝着温宝珠抽了过去。
    啪地一声响。
    温宝珠的脸上赫然是一道血红的五指印。
    因为定身符的关系，温宝珠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但她脸上浮现出真正的痛苦之色。
    眼里也有恐惧。
    因为林婉又反手抽了她一巴掌。
    “抽她！”
    “阿知，你做了什么？！阿知——”林婉惊叫。
    她控制不了的身体。
    “宝珠，你快躲开……”
    “呜，娘我躲不开……我躲不开……”
    不过半晌，温宝珠那张脸上全是血。
    “林姐姐——”
    花落月闻声跑了出来。
    眼见来人了，温知知手上夹着一张遁走符，瞬间消失。
    待再次现身，温知知是在距离云澜宗千米之外的小林子里。
    小姑娘跌跌撞撞了几步才站稳身子。
    她看向四周的眼神里，眼里闪过茫然。
    很快，她看清楚这是哪里，转而回去云澜宗。
    “为什么我感受到天道的气息，又好像有一丝魔意？”
    山门口，有声音响起。
    另一道声音也说道：“什么魔意也没有啊，不过我感受到天道的气息。”
    “你当然感受不到，我是什么身份，你能跟我比？魔界的一只蚂蚁混在人群里，我都能找出来……”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从两座石狮子间闪过。
    “啊，是她啊……我说怎么会有天道的气息……”
    “不对……小丫头要生心魔了……”
    话音刚落，一只脚踩在石狮子的头上，“你刚才说什么？”
    红兽：“…………”
    玄灵宗、九云峰。
    林婉抱着昏迷过去的温宝珠出现时，季青、南宫昊等弟子正好在附近。
    “师娘，宝珠师妹怎么了？”
    话音刚落，在看到温宝珠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一个个都愣住了。
    林婉黑着一张脸，将怀里的温宝珠交给季青，“你抱宝珠回去，我去宗主那儿求红云芝。”
    季青接过温宝珠，询问道：“师娘，师妹是被何人所伤？”
    “是啊，何人如此歹毒，竟将小师妹的脸伤成这般？”南宫昊怒道。
    林婉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却是没有回答。
    “师娘……宝珠师妹的伤该不会和小师妹有关系吧？”
    这话一出，林婉怒道，“别在我面前提她，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她这个女儿！”
    南宫昊等弟子不吱声了。
    林婉冷着脸嘱咐了几句，随即朝着主峰飞身而去。
    季青等人将温宝珠送回她的住处。
    留下来女弟子来照顾温宝珠。
    季青站在厅堂里看着角落里半人高的月光灵瓶，瓶身萦绕着柔和的流光，耀眼而美好。
    他的视线又落到墙上的画卷处。
    是一副山水风景画，却蕴含灵韵，早起凝视个一炷香时间，能养神识。
    便是地上铺就的也是冬暖夏凉的天海白玉。
    在九云峰风景最美的地方建造的阁楼，所用的皆是最好的。
    而想到小师妹的洞府，他脑海里想得便是床铺被褥，一盆盛放的灵花，冬日放在洞府门口是一双毛茸茸的鞋履，夏日是一双凉快的木屐，回洞府时，总要换鞋子。
    他想的是她身上带着的人界习惯，却从未思考过，两者之间的差距。
    似乎宝珠师妹用最好的，是理所当然的。
    这时——
    “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季师兄……”南宫昊从外面跑进来，凑到季青身边小声说道。
    “和小师妹有关？”季青问道。
    南宫昊重重点头，“小师妹和宝珠师妹在玲珑阁起了冲突，师娘责备了小师妹几句，小师妹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符箓，竟然像是操控傀儡那般操控师娘……”
    “所以？”
    “宝珠师妹脸上的伤势是师娘抽出来的……”
    季青：“…………”
    “怪不得师娘这么生气……”耳边叨叨絮絮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一刻，季青却是感觉格外的疲惫。
    他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的疲惫。
    手抵在额头上，季青只觉得南宫师弟的声音在慢慢的飘远……
    “阿娘……阿知种的酸果树长高了许多。”
    瘦瘦小小的女孩儿跑到那温婉而端庄的女子跟前，仰着脖子，一双黑漆漆的瞳仁里像是有小星星在闪烁般，满是期待。
    不等林婉开口，武场那边传来雀跃的声音，“娘亲，我练成爹爹教的大阳掌了。”
    林婉的脸上布满喜悦，她疾步上前摸摸那如明珠般耀眼的女孩。
    “你爹才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便学会了，宝珠真优秀！”
    “娘，我练你给看。”
    武场上所有的师兄师姐都在看那耀眼的女孩儿。
    温知知的眼里只有她的阿娘。
    她轻轻扯了扯女子的袖子，“阿娘，明年九月酸果树就会结很多很多果子，就能做娘喜欢吃的酸果糕了。”
    那秀美又温婉的女子连目光都没挪一下，只是抬起自己的手，抽出那只小手里的袖子，“阿知别整日里想着吃，和你姐姐学学，努力修炼。”
    温知知动了动唇，却见女子上前，拿出方帕，轻轻擦拭温宝珠额头上汗，那眼底里温柔好似要溢出来。
    “练了一天了，宝珠累么？”
    “嘻嘻，要是能喝上娘亲做的灵菇汤就不累啦。”
    “娘给你做……上次好像是昊儿说他不吃芫荽是吧……”
    跟在后头的女孩儿开口，“娘，是阿知，阿知吃了身上会痒……”
    回答她的是，前面母女俩的阵阵欢笑声。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
    落在后面，孤身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