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折颜
夜华带着素贞来桃林赏花,却在不远处见到一对男女,他们树下相偎饮酒,男人更是吟诵了一首潇洒旷达的诗句。
素贞心下一紧,有种做贼碰上主人家的紧张感。方才夜华可是说了,是趁着此间主人没有在家才带自己来看桃花的。
“别怕。”夜华笑着拍了拍素贞的手,并带着她坦然走了过去。
“好诗,好诗。”夜华不仅坦然,还出声赞扬男人吟的这一首《桃花庵歌》。
男人转过脸来,正是来此间偷酒喝的祝诚,他正看见夜华与素贞携手向自己走来。
“他们怎么来了?”
说实话,祝诚现如今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们,就是他俩弄的自己心情糟糕,而且还是一副浓情蜜意样子,这就更戳在祝诚心上。
赶人的话到了嘴边,却换成一句:“相遇即是有缘,来喝一杯吧。”
两人终究是自己晚辈,一个是自己二侄子兼徒弟,一个是与自己共处屋檐下十年的人,他又哪里忍心说什么恶毒的话,更何况他们还是自由恋爱。
“好,那就多谢了。”夜华接受了邀请,素贞随着他坐在了祝诚对面。
祝诚将手一挥,便有两个玉质酒瓶出现在夜华与素贞面前。
彼此不问姓名,不问身份。
祝诚是几乎知道他们一切无需多问,夜华则是不想暴露自己显赫身份,以免坏了这气氛。
“桃花醉,多谢前辈。”夜华谢过,这等仙酿他即便贵为天族太子也少有机会品尝。
能随手拿出桃花醉来,想必他就是折颜上神吧,只是得到消息不是说他游历红尘去了,难道是又回来了。
传说折颜上神钟情于青丘狐后,终生未娶,他身旁这名女子又是谁?
莫非是放下了执念,结了一段良缘。也是,都十几万年了,人家孩子都五个了,该放下了。
夜华拿起酒瓶就喝,素贞却是犹豫了。
“没事,小折颜酿的酒便是孕妇也喝得。”祝诚知道素贞心思,无外乎是怕喝酒对胎儿不好。
夜华举着酒瓶的手一顿,眼睛一点一点睁大,惊喜之色冲上脸来。
“素素,你怀孕了!”初闻此消息,夜华激动非常,全然没了往日般的成熟稳重,死死抓住她的手,目光炯炯的望着素贞。
“嗯,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素贞羞羞涩涩的点头。
“太好了。”夜华一把将素贞抱进怀里,欢喜道:“我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
“夜华,你轻点,我喘不过气来了。”素贞言道。
“好好好,”夜华忙松开手,眼睛盯着素贞肚子,言道:“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我怎么知道,孩子还没生呢。”素贞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是男孩。”祝诚插嘴道,从知道素贞怀孕后他就探查过,素贞怀的是男孩。
“男孩,”夜华微微一愣,转过身来拿起桃花醉来向着祝诚敬酒道:“借前辈吉言了,夜华先干为敬。”
夜华也是高兴坏了,暴露了自己身份,饮酒时发现了这个问题,本以为祝诚会有所反应,或者拘谨起来,却不想祝诚毫无反应。
“姑娘喝吧,桃花醉对安胎也有奇效。”祝诚指着素贞面前的那瓶桃花醉。
“多谢前辈。”素贞也不再好推辞,拔开酒塞就喝了起来。
很好喝,果非凡品,可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是错觉吗。
祝诚见得素贞饮酒洒然一笑,举起酒坛来也灌了一口,酒坛里所装是年头更久的桃花醉。
夜华开始端详起祝诚来,身位仙者不可能对自己无动于衷。
此人似乎与自己看过的折颜上神画像有所不同,作为天族太子他看过四海八荒所有上神画像。
虽说神仙擅变化,但如果他是折颜上神,十里桃林是他家,全然没必要变作他人模样。
“等等,方才他说素素怀孕时叫折颜上神什么?”方才乍一听闻素素怀孕,夜华却是将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忽略了。
小折颜。
一般人或许听着不会有多大反应,仅仅只是个称呼罢了,但若是知道折颜上神来历,便知道这个称呼是多么恐怖。
折颜上神何等样的人物,乃是父神创造万物时第一批神族,也是世间第一只凤凰,身份之尊贵,辈分之高即便是‘太上皇’东华帝君,也只能与之平辈论交。
世间无人有资格称折颜一个小字。
夜华想到这里一颗心直要跳出来,可因为天君多年教导,他极其擅长表情管理,仍旧坦然面对祝诚。
“这位是尊夫人?”夜华准备说话来缓解心中震撼。
“她叫山山,”祝诚伸手为山山整了整被风吹乱的秀发,言道:“她喝醉了。”
素贞正坐在祝诚斜对面,将他眼神看的清清楚楚:饱含爱意,内里又带着无尽悲伤,再之后则全部是坚定之色。
这是个有故事男人。
素贞作为说书人免不得起了采访一番心思。
“前辈,能跟我讲讲你跟夫人之间的故事吗?”素贞问了这么一句,却是将夜华吓的不轻,忙用力握住她的手。
素贞眉头一皱,但凭着夫妻间的默契,立即道:“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素贞自罚一杯。”
说完素贞便拿起酒来喝了口。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山山想来也不会介意。”在祝诚想来,这两人都是亲人,知道些大伯与伯母的爱情故事这也没啥。
而且吧对面坐着一对恩爱夫妻,此情此景,祝诚还真有些想山山了,趁着跟他们讲述他也好追忆追忆当年。
“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让我想想该从哪个地方说起呢……”祝诚沉凝一会儿道:“就从我们初见时说起吧。”
在那个国度修行者都拥有本命物,人不同本命物也不同,或刀或剑甚至你们手中的酒瓶都能成为本命物,而我的本命物就是她“墨池苑山主莫山山”。
我历尽千辛万苦,跨越无尽时空长河才来到她身旁,初见时我便知道,此生就是她了,别无二人。
祝诚说到这的时候,夜华与素贞不禁对望了彼此一眼,他们也是认定了彼此。
“你们是幸运的,当时的她心如所属,于她而言我不过是个陌生人。”
哦?
两人竖起耳朵来听,要听听祝诚是怎么撬人墙角的。
彼时山山身陷囹圄,祝诚带着她脚踩掌教,斩尽桃山树,一路北上单挑人间最强“夫子”,对之呵护备至达到舔狗程度,假装受伤博取同情……一步一步俘获了山山芳心。
“总算修成正果。”素贞听后依偎在夜华身上。
“只是世间事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是好是坏。”祝诚长叹一声道:
那片天空之下,人活的太压抑了,我们开始反抗,山山却被天控制,她为了不伤害我自尽了,就死在我面前。
我斩了那天,解放了所有人,而我这一生活着所有意义便是复活山山。
说到这,素贞潸然泪下,便是夜华也为之动容。
“好了。酒也喝了,故事也听了,你们也该去书写属于你们的故事了。”
祝诚大手一挥,直接将两人送回仙山。
“山山,我们继续看桃花,再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