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大娘子难产
来到永年堂,不大但也不小,占了两间门面,横上的牌匾,方方正正的写着永年堂三个字,一点也不花里胡哨。
门口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药童刚送了病人出来,晃眼看到赵阿福脸上的红色印记,眼珠子一闪,愣了片刻,随即道,“二位是看病?”
这么一对比,两间药房的人品高下立判,赵阿福摇头,“不是,我找你们邱掌柜。”
小药童疑惑,“我们邱掌柜最近事忙,不好打扰,烦请问句,是何事?”
“我手里有味珍贵的药材,想问问邱掌柜的收不收。”赵阿福见药童礼数周到,便也爽快的说了。
小药童一听是卖药材的,就不由往赵阿福身边看,并没见到什么药材呀。
但还是说,“好的,我进去问问邱掌柜的。”
但也巧,赵阿福和贺荆山刚进去,就见到邱掌柜的正走出来,看到赵阿福后,便露出笑容,“胖丫头,许久不见,是手里有新的宝贝了?”
啧,这老头,真是一个狡诈的狐狸。
她还没说呢,就猜到自己是来卖药材的。
“爹!爹不好了!”
不等赵阿福开口,一个年轻的男子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那裤腿上还粘在泥巴水呢,一脸惊慌的看着邱掌柜,看样子是很着急的跑了很远了。
邱掌柜的皱眉,忙扶住年轻男人,“大郎,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
邱大郎倒吸一口气,喘着抓住邱掌柜的胳膊,声音哽咽,“爹,你快回家看看把,徽娘难产了,您昨晚出门去王家给老太太看病后就发作了,请了产婆过来一晚上了,这都快晌午了,一直没生出来,产婆眼看生不下来,悄悄跑了!”
这妇人难产,产婆居然怕得跑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大郎心中酸涩,如今见到爹爹,忍不住痛哭。
邱掌柜眼眸一沉,扶着儿子的手僵住,慌不乱的要走,突然想起赵阿福她们还在,回头看向赵阿福快速说,“胖丫头,我家中有事,须得赶紧回去,你有什么东西就先留着,要是你需得急,可寻全泰堂。”
经历上一次的事情,这次全泰堂定然不敢狗眼看人低。
赵阿福抿唇,这老头,着实是个好人。
古代女人生育,条件艰难,死亡率更是过半,而且古代的女人结婚早,要是怀孕得晚,等身体发育成熟生子还好,要是十几岁就结婚生子,身体都没成熟,更是会坏了身子。
当场一尸两命也是多的。
赵阿福想着家里的阿元,心头不忍,忍不住上前几步,胳膊却猛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赵阿福回头,就见到贺荆山拧眉,沉沉的凝着自己,“阿福……”
这是第一次贺荆山郑重的叫自己名字,低沉绵延,阿福……
他眼里有不赞同的警告,顷刻间露出威严,让人恍然眼前的男人如此陌生。
赵阿福深吸口气,小胖手搭上贺荆山的大掌,坚定的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是跟过去看看,要是能成,就当是为了阿元积福。”
贺荆山坚毅的下颌动了动,最后无奈的叹气,“别逞强!”
赵阿福眼里浮出亮光,宛若星辰,快速应了一声好。
贺荆山松开她,赵阿福立刻小跑跟上去,“邱掌柜,生意的事情咱们暂且不说,大娘子难产,正是危机时刻,我们夫妻跟你们一道回去,要是能帮上忙更好。”
当医生的,就见不得这种有人病危的时刻,从当医生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宣誓,志愿献身医学事业,恪守医德,救死扶伤,奉行人道主义精神,决心尽全力除人类的病痛……
邱掌柜在赵阿福身上扫了几秒,精明的眸子里闪过讶异,但很快就说,“既如此,那胖丫头就赶紧跟上。”
幸好邱掌柜家不远,大约跑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邱掌柜的家里。
宅子并不奢华,是个三进的老宅子,一进门,都是些老物件,一棵百年大树矗立在庭院中央,显得这老宅子多了几分浑厚的气概。
徽娘正难产,邱掌柜一进去,立马就有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迎面跑来,哭着扑进邱掌柜的怀里,“爹爹,嫂子在里面嗓子都哑了,流了好多血,女儿怕。”
邱掌柜的伸手搂住小女儿,拍拍她的背,“我儿不怕,你嫂子会没事的!”说罢,赶紧让老妈子带着小女儿下去,她还小,不能见这些血腥。
这种时候,邱掌柜也顾不得管赵阿福她们,直接往后院冲过去。
一进到院子里,就听到妇人分娩时痛苦的惨叫声,但是这时候的声音明显的沙哑了不少,想来这会儿产妇已经快没多少气力了。
羊水一破,孩子时间过长生不下来,别说肚子里的孩子会憋死,再这样耽搁下去,指不定徽娘真要一尸两命!
邱掌柜的是大夫,按理来说妇人生产生命垂危之时,进去也无妨,可问题是,里面的是他儿媳妇,这儿媳妇儿生产,他一个做公公的进去……
纵然是救人命,可之后呢?
这闲言碎语逼死人……
原本赵阿福是在邱掌柜身后,结果她前一步跨进了产房,邱掌柜却在门口停下,赵阿福诧异的提高音量,“邱掌柜!”
邱掌柜面露痛苦之色,“这是我儿媳妇儿……”
赵阿福瞬间懂了,心里生出无力和悲愤,恰时屋子里徽娘痛苦的呜咽一声。
“徽娘晕过去了!徽娘你快醒醒,可不能睡……”
赵阿福再次抬眸,整个人全然没了温顺,面目沾染刚毅和坚定,“邱掌柜若信我,阿福就进去看看,我一定尽全力护住徽娘母子。”
邱掌柜一时说不出话,倒是邱家大郎显出魄力,心一狠,“我信,我家娘子就多谢大娘子!”
贺荆山站在最后,身量高大,将所有全程看在眼里,脸上的神色不动如风,却也看不出思绪如何。
赵阿福一走进去,就将门关了,产妇见不得冷风。
再走几步,就见一个身形娇小的年轻女人躺在底下堆着厚厚稻草的棉被上,浑身汗湿,脸上惨白憔悴,大腿敞开处,染红了身下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