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点没人性。
    姜雪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徐至可是一个大军官，看他身上穿的军大衣就能看出来，等级应该不简单。
    但是他直接迈开长腿走过去，很自然而然的把破扁担给挑了起来，没有丝毫的嫌弃，仿佛他做的这些就是天经地义。
    而且一百多斤的煤球，姜雪宁觉得沉甸甸的，但是在徐至的手里就是个小孩子的玩具。
    徐至居然这么有力气的吗？
    姜雪宁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折腾，脸颊一热。
    谁能想到这么清冷禁欲，仿佛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美男子，居然会有那样狂野和柔情的一面。
    不过那样的狂野和柔情不也是小说男主的必备吗？
    姜雪宁想到两个人结了婚以后那种事情以后少不了，更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
    徐至把姜雪宁放到了国营饭店，“想吃什么你自己点，不要害怕点多了，不要害怕浪费钱，大过年的咱们吃点好的，吃不完的咱们带回去，晚上还能接着吃。”
    听徐至这话的语气，晚上还想要和姜雪宁两个人过。
    哎哟哟，真的是太害羞了。
    两个人晚上在炕上还能干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情，姜雪宁现在想起来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脸颊瞬间绯红。
    只是低着头，嗯了一声。
    徐至又叫饭店的服务员，“先给我爱人上的砂锅炖鸡，其他的我爱人慢慢点。”
    都说七十年代的人很保守。
    但是他们居然使用了对伴侣的称呼是爱人，而且这是官方的称呼。
    不是妻子夫人这些冷冰冰的词汇，而是爱人爱着的人。
    饭店的服务员瞬间对姜雪宁高看一眼，赶紧去后厨。
    “先上一个砂锅鸡！”
    砂锅鸡是提前炖好的，要不然三四个小时一次怎么炖得出来。
    这个砂锅鸡要三块钱呢！
    几乎可以说是天价了，那个年代除了特别有钱的人，还有一些特别重要的宴请，普通人一年到头都没有人下一次馆子。
    下馆子真的太奢侈了，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承担得起的。
    徐至好像出入这样的场所很随意。
    姜雪宁突然有点好奇，徐至在部队是干什么的，啥军种一个月可以有那么多的津贴，连眼睛都不眨的就吃砂锅鸡。
    徐至亲自用勺子给姜雪宁舀了一大碗。
    “多吃点。”
    姜雪宁接过来用小勺子喝了一口汤，这汤雪白浓郁，是正宗的土鸡，七十年代的鸡还从来没有吃过饲料，所以口味特别的纯正。
    姜雪宁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这个比早上的饭还要好吃多了。
    肚子里的小崽子，也需要这种蛋白质类的营养。
    姜雪宁本来就是个吃货，现在吃的更开心了。
    徐至家里的人好像都特别享受投喂的乐趣，徐老太喜欢看姜雪宁吃东西，徐至也喜欢看姜雪宁吃东西。
    姜雪宁吃完了一碗，徐至又给姜雪宁舀一碗。
    “你不嫌我吃的多啊？”
    徐至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确实是话不多，两个人有话说的时候也少，但是徐至确实对姜雪宁很不错。
    两个人贩子真的快哭了。
    不但没有能够把姜雪宁抓走，反而是被塞了满满的一嘴狗粮。
    他们在大冷天里挨了一顿打，还要来看恩爱小夫妻投喂。
    这是什么样的人间疾苦！
    不光是两个犯罪分子心里苦，饭店里后厨的人，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尤其是几个年轻女服务员，全都聚在一块看着姜雪宁和徐至评头论足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而且还下了大雪，大家都忙着买年货，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人也少了。
    大家闲着就聊八卦。
    “那丫头身上的穿着一看就是乡下的，你们看多土呀，她怎么能找到那么好的军官？”
    “我听说南下干部大部分都和家里的黄脸婆离婚了，毕竟哪个有头有脸的干部想带出来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黄脸婆。”
    “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这个男的肯定就是回来离婚的。”
    ……
    这年头的人大部分还是比较有素质的，虽然都觉得徐至完美的符合了，一个女孩子所有的择偶标准，但是也没有显眼包上来。
    这年头搞破鞋，是要被枪毙的！
    徐至看着姜雪宁吃上了砂锅鸡，这才出去送那两个犯罪分子。
    “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姜雪宁点了点头，目送徐至出门。
    这种事事有着落，事事有回音的感觉，可太好了。
    姜雪宁又点了几个菜，全部都是想吃，没见过的。
    北方菜为什么不出名？
    因为吃完了就要被判好几年了，有吃不完的牢饭。
    最早的厨王争霸赛，夺得了第一名的，可是红烧熊掌。
    现在谁敢吃熊掌？
    姜雪宁点菜点的很有水平，红烧熊掌，爆炒狍子肉，双炮野兔，甚至还有特别珍贵的炙烤虎尾巴……
    等到以后变成珍稀动物了，可就再也不敢吃了。
    现在不需要担心，生态环境特别好，漫山遍野跑的都是矫健的小动物，一个比一个肥美。
    就是这些菜特别的贵。
    直接奔着一百上去了！
    姜雪宁也想好了，点了这么贵的菜，徐至如果回来和她翻脸的话那就离婚。
    她才不想一辈子给人当贤妻良母，像个兔子一样，一窝一窝的生孩子。
    她就是要活得自由自在，活得娇气，活得潇洒。
    徐至要是敢对着她指手画脚的话，这婚姻不要也罢。
    服务员也觉得姜雪宁点的太贵太多，想要劝一下。
    姜雪宁只是笑吟吟的说，“放心吧，我爱人等会儿会买单的。”
    很快菜就一道一道的上来了。
    在没有味精的年代，人们会熬猪大骨鸡骨架猪蹄老鸭，来制作高汤，提高食材的鲜味。
    不像后来的饭店，就算是顶级大饭店，也敢把预制菜上出来，味精和鸡精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放。
    红烧熊掌确实是非常好吃，但是有点对不住这个食材和价格。
    大概是因为姜雪宁对这道菜的期待实在是太高了。
    狍子肉味道挺好的，软软糯糯一股肉香味儿。
    双炮野兔劲爽弹牙，这个菜真的非常好吃，兔子肉就是要多多的放油炒出来才好吃，这个兔子肉肉放的是猪油，又放了很多的辣椒和蒜。
    ……
    姜雪宁风卷残云，吃了好大一会儿，徐至才回来。
    “不好意思啊，我有些饿了，所以就先吃了。”
    姜雪宁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动作上一点都不见得客气，还在继续大马金刀的吃。
    她本来以为徐至会嫌弃她是个村姑，没见过世面，一样点那么多的菜，还特别的没礼貌，居然自己先吃上了。
    谁知道徐至坐下以后，看她喜欢吃哪个菜，就在一直给她夹菜。
    默默的不说话，像极了一个无情的夹菜机器。
    姜雪宁忍不住问他。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徐至放下筷子。
    “有。”
    姜雪宁的心七上八下的，已经做好了，这顿饭就是诀别的准备。
    “说吧！”
    徐至指着桌上的双炮野兔。
    “用不用再点一份拿上让你晚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