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歌当然不愿意打这个电话。
    理智告诉他，他如果打了这个电话，就会变成后世网络官场小说中降智到极点的二货。
    这个操作，完全不符合官场规则。
    卫江南确实是他的部下，他也有这个权力随时打电话叫他过来。
    但那必须是公事。
    因为他和卫江南没有私交。
    现在，他老婆要教训卫江南，这明显不是公事。
    所以，岳青歌还是很谨慎地提醒了秦妤弘一句：“妤弘，这个卫江南是个二杆子脾气，我们还是克制一下吧，免得到时候发生什么不愉快……”
    岳青歌打了电话，卫江南肯定会过来。
    可是如果岳青歌不是和他谈公事，反倒是秦妤弘跳出来胡搅蛮缠的话，岳青歌不保证卫江南的二杆子脾气不发作。
    据说此人在罗平县的时候，就一次性将谢浩明孙可君两个人都怼到了墙上下不来。
    谁知他不提醒这一句还好，这一提醒，立马就彻底激怒了秦妤弘。
    比较而言，秦妤弘才是真的被惯坏了的那个。
    比秦伟明惯得还要坏。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谁还不是个小公举了？
    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她基本就没被“忤逆”过。
    “哟，岳青歌，到底是你在当这个市委书记，还是他在当这个市委书记？”
    “我还真就不信了，规则在你们久安失效了？”
    “打！”
    “你马上给我打这个电话，我还真要见识一下，这位卫大局长，到底牛逼到什么程度。他今儿个要是敢冲我使性子，我还真就高看他一眼！”
    岳青歌没办法了，只能打卫江南的电话。
    卫江南在做什么呢？
    他在等电话。
    当然，绝不是等岳青歌的电话，而是等苏若曦的电话。
    既然李妙然亲自过来了，卫江南估计，于情于理，李妙然都要亲自找他聊一聊的，最起码对他有一个首观的了解。
    但是纵算卫局长料事如神，也绝对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岳青歌的电话。
    “小卫，现在有时间吗？”
    “有时间的话，过来我房间，我们聊聊天。哦，对了，我爱人也在，她也很想和你聊聊。”
    毫无疑问，后边这一句，是岳青歌刻意加上去的。
    为的就是给卫江南提个醒。
    这不是公务召见啊，就是聊聊。
    你也可以找理由拒绝。
    说实话，眼下，岳青歌的心里是比较矛盾的。
    一方面，他希望卫江南能拒绝。
    他实在不想看到秦妤弘和卫江南“吵起来”。
    另一个方面，如果卫江南真的拒绝了，那他青歌书记这个面子，丢得可是有点大。都不知道他老婆会如何的嘲讽他。
    就说你堂堂一个市委书记，连下边一个县的公安局长都可以拒绝你。
    就问你这个市委书记怎么当的？
    秦妤弘要是回去，添油加醋地给秦正安一说这事，秦正安不定怎么评价他呢。反正绝不会是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照说，秦妤弘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毕竟岳青歌是她老公，她今后的荣辱得失，基本上都寄托在岳青歌身上。
    都说女生外向。
    大多数女人在结婚之后，会将老公当成最亲的人，将自己这个小家庭的利益看得最重。
    但秦妤弘是个例外。
    她的家族认同感太强了。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心里最重要的，始终还是老秦家的利益。
    说句不好听的，她的老公是不是岳青歌有什么关系呢？
    甭管是谁，做了她秦家的女婿，都能得到这天大的好处。
    岳青歌也就是运气好罢了。
    实际上，卫江南也面临着同样的两难选择。
    岳青歌说得明明白白，这不是公务召唤，就是秦妤弘要跟他哔哔他和苏若曦的事情，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肯定是各种瞧不上，各种嘲讽讥笑。
    但卫江南还是不能拒绝。
    他不想给人留下话柄——连市委书记亲自给你打电话，让你过去一趟，你都不鸟他，就问你咋就这么牛逼呢？
    “好的，青歌书记，我这就过去！”
    脑子里各种念头，只是一瞬即逝，卫江南嘴里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在去岳青歌房间之前，卫江南还不忘记给苏若曦打个电话，说明了一下这个情况。
    就是说，待会如果令堂大人要见我的话，我可能没办法及时赶到，我在青歌书记那边“挨训”呢。
    道理上，卫江南打这个电话是完全应该的。
    免得苏若曦不清楚状况，打电话找他，他却不能按时赶到，那可就要大大失礼了。
    苏若曦何等聪明，马上意识到问题有点不对。
    “你是说，秦阿姨也在？岳书记和秦阿姨两个人要和你聊聊？”
    “是的，刚才青歌书记在电话里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你要注意克制一下你的脾气啊，秦阿姨那个人，嗯，怎么说呢？她的性格比较首爽，总之你注意一下。”
    苏若曦低声提醒他。
    卫江南笑着，半开玩笑地说道：“没事，无非就是骂我一顿，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的，我反正也习惯了！”
    “只要能吃到天鹅肉，做只癞蛤蟆有什么不好？”
    “噗嗤——”
    苏若曦在电话那边没忍住。
    “好啦，你注意点吧，尽量别吵起来……”
    苏若曦叮嘱了卫江南几句，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李妙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秦妤弘这时候要见卫江南？”
    苏若曦点点头：“是啊，小卫哥哥说，肯定又要挨骂了。又要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惠娴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秦家的人，现在行事作风怎么都这样了？是不是老爷子病重，他们现在都有点没有章法啦？”
    李妙然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要说老爷子病重还真不是时候，现在这个时间段，确实太敏感了。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导致不可测的后果……”
    苏惠娴冷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办法？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谁都避免不了。其实他们压根就没必要非得走这条联姻的路，凭着两家老爷子的交情，真有事的时候，咱家老爷子还能不出面说话吗？”
    李妙然看了她一眼，说道：“其实，就算是咱家老爷子，有些事现在也不好出面呢。局势太复杂了，现在选择支持谁都不见得稳妥。”
    苏惠娴吃了一惊：“这是老爷子的原话吗？”
    “嗯……”
    李妙然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