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家人通话！”
    程半安心中虽然急躁，可还是保持着理智。
    他必须确定杜玉峰，是不是在骗他。
    杜玉峰此时已经进入了状态。
    让人开心的是，程半安终于开口了。
    这说明，家人，在程半安的心中，很重要。
    “要通话，没问题。”
    “我问你......”
    程半安阻止道：“没通话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杜玉峰耸耸肩道：“你不配合，我很难做。”
    “连流程都不愿意配合走一下，凭什么让你和家人通话？”
    程半安沉默不语。
    “姓名！”杜玉峰语气强硬地道。
    程半安咬紧了牙关没开口。
    杜玉峰缓缓地收起小桌台上的照片。
    “最后问一次，姓名、年龄、籍贯？”
    杜玉峰声音不高，可是语气却加重不少。
    程半安直直地瞪着杜玉峰，终于还是开口了。
    “程半安，56，洪州。”
    杜玉峰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人皆有弱点。
    就像牛的鼻子一样。
    扣紧了，就可以牵着走了。
    杜玉峰缓和脸颊，笑笑道：“放心，肯定可以和家人通话。”
    “我这里也就是应付一下，得和领导交个差。”
    “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一点成果也没有，肯定没办法帮你争取更多。”
    “通话之前，几个事情，我们先通一下气。”
    程半安既然已经开了口，也就无所谓多说几句。
    这一个关口，他让了杜玉峰一程。
    下一关口，可说不定。
    程半安早过了好勇斗狠的年纪了，所以此刻，他一点也没有什么恼怒的感觉。
    看着杜玉峰，程半安淡淡地道：“请说。”
    杜玉峰道：“你被抓后，你三弟，叫停了集团所有的开发项目。”
    “并且，公然煽动群众，围堵市委市政府。”
    “你的两个兄弟，在天安房地产集团，都有股份。”
    “你转移这么多资产的事情，恐怕你还没有和你的两个兄弟说过吧？”
    “现在，你的弟弟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程半安淡淡地道：“天安是我一手打造。他们拿的股份，也是我送给他们的。”
    “我就算把天安全都赔光，他们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杜玉峰冷笑道：“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钱财是小事，感情才是大事。”
    “重点不是你两个弟弟的股份值多少钱。”
    “而是，你有没有提前和他们说。”
    “你转移这么多钱出去，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跑路吗？”
    “你想跑路，你却没有和他们说过！”
    “你这是要甩掉他们，偷偷跑路。”
    程半安没有说话。
    “这是背叛！”杜玉峰冷冷地道：“背叛知道吗？”
    “来自最信任大哥的背叛，你猜他们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愤怒？”
    程半安看向杜玉峰，很轻地扯了一下嘴角。
    “你就是要和我通这个气？”
    “我既然做了，就不会担心他们知道。”
    “怎么，你该不会是想用我的两个弟弟来威胁我？”
    “搞笑，打断骨头连着筋。关键时候，亲人就是亲人。”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我可是知道，你和我三弟，关系不浅！”
    杜玉峰一愣。
    “老三说过，给了你一千万。你不仅收了，还收的很开心。”
    “我当时就说，一千万太少了。”
    “现在看来，以你表现出来的能力，至少值一个亿。”
    杜玉峰缓缓地站直身体，冷冷地看着程半安。
    “你在这个场合，说这样的话，是觉得可以把我拉下水？”
    “我能自由地站在这里，而你只能坐囚椅上，你觉得，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可以打倒我？”
    “不妨告诉你，抓你，就是我的提议。”
    “只要把你抓起来，不用你开口，也不用你举证。程家自己就会乱。”
    “你看，事实证明，已经乱了。”
    “第一个暴露出来的，就是天安集团的危机。”
    “接着就是你私下转移了资产，与兄弟离心离德。”
    “再接下来，你猜，程平仙和程三业会有什么变化？”
    “会不会自乱阵脚？会不会把更多的东西暴露出来？”
    程半安眼睛圆睁，一股怒意，强压着没有爆发。
    把自己控制起来，确实起到了把整个链条从中间打断的效果。
    杜玉峰这个点，抓的太准。
    接下来，肯定还会更乱，很多以为平息了的事情，都会再起波澜。
    早知道，自己就该同意老二的意思。
    让老二动手干掉杜玉峰。
    如果当时同意了，也许现在杜玉峰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自己也不用在这里，面对杜玉峰刁钻的试探。
    程半安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杜玉峰见程半安再次进入封闭的状态，心知自己的话对程半安很有触动。
    很好，杜玉峰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
    有情绪的人，总比一点情绪都没有人，更像人。
    “想和家人通话，先想想自己的处境。”
    “下次，也许，我们能心平气和的交谈。”
    杜玉峰转身出了审讯室。
    邹志勇急步走过来，远远的就竖起大拇指。
    “厉害！我们这些人，轮番上阵，也没让他开口。”
    “还得是你，做大领导秘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程半安说的那一千万是什么情况？”
    杜玉峰道：“这件事，钟书记知情。”
    邹志勇听杜玉峰这么一说，神情也立刻放松下来。
    审讯室里发生的事情，他肯定是要和徐组汇报的。
    回头工作组里本身就有问题，他可没法交待。
    无论何时，工作组本身‘干净’，才是基础。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杜玉峰道：“现在有了程半安的声音资料。”
    “我想下一步，要直接和程半安的女儿通话。”
    邹志勇道：“我们翻看了程半安与她女儿程随心的聊天记录。”
    “程半安经常使用视频聊天的功能。”
    杜玉峰一愣，骂道：“麻烦。”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这个时间，太平洋的另一侧，应该是早上。
    要尽快了。
    杜玉峰脑筋急转道：“我会让程半安变成一个病人，以便把程随心骗回来。”
    “以防万一，我现在需要一间真实的病房。”
    “还需要真实环境下的医生配合。”
    邹志勇点了点头。
    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什么样的法子没用过？
    关键是要看具体怎么操作。
    “病房，医生，都好办。”
    “可是，程半安肯定不会配合。这方面你想怎么办？”
    杜玉峰道：“声音，我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人的话，化妆可不可行？”
    邹志勇道：“特定环境下，化妆可以。”
    “可我们没有这样的化妆高手。”
    杜玉峰想了一圈，自己的朋友中，也没有这样的人。
    想了想，掏出电话，打给尹思思。
    “有急事要帮忙。”
    尹思思显然是在一个酒局上，说了一句‘稍等’后。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才安静下来。
    “什么急事？”
    杜玉峰把自己碰到的问题解释了一下。
    “要找个化妆高手，把人化妆成指定的样子。”
    尹思思直接问道：“什么时候要人？在哪里？”
    杜玉峰道：“就在省城，现在就要，越快越好。”
    尹思思道：“倒是有个人，仿妆很厉害。”
    “你有没有指定人的视频资料？”
    杜玉峰喜道：“有！”
    尹思思道：“那好，人你也认识。我来问问她。”
    我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