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
    直到苏爸爸手机里的音量加大：“老苏？怎么说着说着忽然没音了？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喂？苏总？天鸿？”
    苏爸爸回过神，嗯额应一声，声音飘渺，像是还在梦里，“在……我没事儿，嗯不过……或许是喜事？”
    宋应景不是有意，但看到这场面，苏妈妈还是愣了好一会儿。
    苏爸爸三两句挂了电话，缓步走过来。
    江迟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厨房里出来，无声的站到苏恬身后。
    苏恬求救般的看向他，无声的比着口型：“我闯祸了，怎么办？”
    江迟予递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手按在她肩上轻轻捏了下，也跟她比口型，“放心。”
    “恬恬，你跟阿予先回屋，我跟你哥哥们聊一会儿。”苏妈妈也逐渐回过神，表情归于平静，扭头看向苏恬。
    结果却看见苏恬非但一点都不震惊还有点心虚的表情。
    “你早知道了？”苏妈妈声调高了一点。
    苏恬轻轻点了下头，见气氛好像紧张起来，大有往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她努力搜刮着脑子里并不多的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试图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其实男生女生都一样的是不是，两个人在一块儿是因为喜欢又不是为了繁衍。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觉得他们俩在一块儿太配了……”
    江迟予捏了下她肩。
    苏恬顿住。
    江迟予轻声说：“走，我们去屋里。”
    宋应景也看向她，目光温和，也笑道：“没事。”
    怕多说多错，苏恬就没再说什么，被江迟予拉着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的去主卧。
    房门轻阖。
    苏恬刚关上门就把耳朵贴在门后，想听听外边的动静。
    奈何关上门后房间里隔音效果很对得起房子打完价格，她努力去听也是能隐隐约约听到外边有交谈声，具体说什么完全听不清楚。
    江迟予坐在她床上，往后支着胳膊，懒洋洋的看着她：“别听了，没事。”
    “万一有事儿呢？”苏恬说：“我刚刚就不该从厨房里出来。”
    “你没听你爸爸刚说是喜事。放心吧，他们也就是有点惊讶，不会反对什么的。”
    后面还有句话江迟予没说。
    就算反对了能怎么样，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门外。
    苏爸爸走过来，到苏妈妈旁边坐下，中途经过宋应景旁边时拍了拍他的肩，“先坐下。”
    宋应景没推辞，在阮愈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没人开口。
    这事情太过突然，苏爸爸也没时间和苏妈妈商量，只好先开口，“虽然我好像没什么资格管阿阮，但是这么多年，他的户口一直在我这里，我也就掺和着说两句。”
    他们都看过去。
    苏妈妈也侧眸看过去。
    苏爸爸说：“恬恬刚刚那番话说完之后，我其实也觉得挺对的。嗯……你们这挺正常的。我们也不是什么死板的人，而且接受之后……顺着恬恬说的那个方向想一想，确实还挺好？”
    苏爸爸：“仅代表个人意见。”
    苏妈妈凉凉看他一眼。
    说了个鬼。
    苏爸爸笑呵呵。
    苏妈妈还是有点不可思议，“你们怎么在一块儿玩着玩着就……”
    她没说完，像是在思考怎么形容比较好。
    阮愈已经听出了她的意思，声音毫无情绪：“要我给你写一本小说出来？”
    苏妈妈又问：“你们在一块多久了。”
    阮愈不吭声，宋应景就道：“快一年了。”
    得到答案，苏妈妈又沉默了。
    阮愈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苏妈妈看他一眼，依旧沉默。
    她其实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她做事都目的明确，现在少有的，茫然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抛开性别看，两个人年岁相仿，彼此也都知根知底，不管身材样貌学历各方面也完完全全配得上，简直又是一对恬恬和阿予那样的好姻缘。
    但偏偏只是性别。
    她想说你们这样的姻缘没有法律保护，又想说外面的人可不会这么温和的对待你们。
    但是，苏妈妈扪心自问，这些真的重要吗？
    不重要。
    甚至甚至别人说起，她都会不屑一顾。
    人和人在一起，又不是为了别人，更不是为了繁衍。
    那抛开性别又怎样。
    她兀自消化着，最后什么嘱咐都化成了唇齿间的一缕几不可见的轻叹，对他们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宋应景和阮愈都没动。
    苏妈妈就说：“挺好的。”
    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放松。
    宋应景反应最明显，阮愈挑衅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收了，脸部肌肉放松，微不可见的抿了下唇。
    一个很浅的弧度。
    宋应景笑着看了他一眼。
    苏爸爸说道：“我们都很开放的。”
    “去叫他们出来吧。”
    苏恬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聊完了，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客厅里气氛显然轻快了不少，说明他们没谈崩。
    没谈崩那就是谈拢了。
    苏恬也放下了心。
    江迟予去厨房做红酒牛肉，宋应景挽了袖子去帮他，苏恬在厨房里帮忙洗了几根菜就被赶了出来，去客厅里跟爸爸妈妈哥哥聊天。
    阮愈和苏妈妈聊着聊着又夹枪带棒的怼了起来。苏恬坐在苏爸爸旁边听他说订婚仪式的进展和设想，她听了一会儿，委婉的提出能不能一切从简，被旁边正在和阮愈拌嘴的妈妈无情拒绝了。
    厨房里，这种西餐宋应景还真不会做，洗了菜就在一旁边看边学，时不时求知若渴的问上几句，想着回头做给阮愈尝尝。客厅里声音有点大，传过来，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宋应景忽然说：“恬恬和她爸爸最像。”
    “嗯。”江迟予也往坐在一起的父女二人看了一眼，“是很像。”
    长得像，性格也像。
    心软，脾气好，温温柔柔的，从不闹腾。
    其实女孩子像恬恬妈妈那样最好，不会吃亏。
    江迟予又看向低着头玩手机时不时呛上苏妈妈一句的阮愈。
    阮愈简直是她的翻版。
    “我从见阮愈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应该和恬恬有关系，不然也不会特别关注他。”宋应景摸了一下自己的戒指，继而感慨说：“基因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江迟予古怪的看他一眼。
    怎么还秀上了。
    江迟予“嗯”一声，也说：“等回头我和恬恬多生一个，给你们玩。”
    宋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