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他确实很会中和……
    苏恬再也不敢说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事儿了。
    就这样忙里偷闲的过，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
    江迟予上完理论课，课间休息。
    他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同学在旁边跟他说话，一边低着头跟女朋友聊微信。
    听着听着，分在同学那边的心又渐渐跑到了手机上。
    女朋友在问他小年打算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当然是去女朋友的房子里搂着香香软软的女朋友的揉搓一整天。
    当然，说话是门艺术，江迟予回复她：【早上去吃你爱吃的灌汤包和煎饺，中午去新房那里给你做糖醋里脊和小青菜，晚上可以去看个电影然后直接在外面吃，晚上回来熬个鱼汤，第二天吃。】
    香香软软的女朋友总是往好的方面去想他，欣然同意。
    “江迟予，你听见没？”同学问他。
    江迟予这才回过神，笑着回眸，“嗯？”
    “卧槽。”那同学没眼看似的捂住了眼，“妈的怎么长成了这样，我一男的也受不了。”
    江迟予的表情已经完全淡了下去，面对女朋友之外的人，他就又成了平时懒懒散散看上去好像不太爱搭理人的样子，“怎么了？”
    同学早已习惯，并且知道他的真实性格与冷峻的表象并不相符，松开了捂住眼的手，说了句：“江迟予，你对象绝对被你吃的死死的。”
    “不。”江迟予慢条斯理的纠正：“是未婚妻。”
    同学无语，又是一副没眼看的表情，然后才说起了正事，“我们系被捐赠了个光学实验室，剪彩仪式在下个星期，因为实验室的器材更迎合周教授的研究方向，到时候要从周教授的学生里挑出个代表参与剪彩，我觉得肯定是你。”
    “那就剪。”江迟予心情不错，表情还挺柔和，从高中开始就被女朋友教育了无数次要友爱同学，这次难得记住了一回，就和善的多说了两句，“周教授参与吗？”
    “参与吧。”同学挠了挠头，“而且听说这次捐赠的实验室还特牛，价格很高，院长和校长也参与。”
    实话说，他们学校物理系作为全国专业第一，压根就不缺科研经费。
    但是，总有些研究会无比的烧钱，再有钱也得省着来。
    很不巧，周教授的研究方向就是整个物理系的老师中最烧钱的那个。
    他研究光。
    外人听上去觉得会觉得很虚无缥缈，事实上也确实很虚无缥缈，但每当研究有一些进展，就会给社会带来巨大的好处。
    有光才有像。往大了说，人们要拓宽眼界，要看月球，要看火星，要看宇宙，他们要看的更远，看的更清。周教授的研究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项目。
    往小了说，手机上摄像头的呈现将越来越精彩，逐渐向人眼靠拢，更真实，更鲜活。
    江迟予点头，也没想太多，说：“知道了。”
    “唉，真羡慕你，跟着周教授赶上好时候了。”这个同学说：“院里给周教授的研究经费空了出来，肯定会拿来给学生改善生活。”
    江迟予不太在意这方面，他现在最缺的是假期，但很显然，周教授并不会因为有人给他捐了个光学实验室就高兴的给学生放了个假。
    老师的实验进行到瓶颈，他有幸以打下手的身份参与……准确来说是旁观了这个项目，已经记不清老师失败了第几千次了。
    每失败一次，就相当于一箱的人民币被扔进了火炉里。
    绕是江迟予，看到洪水般的账单，也忍不住惊诧。
    科研就是这样，再苦再难也要往里砸钱，即便对方是个无底洞，也要砸，十年百年，总有填满的那一天。
    为了更广阔的天空，为了自由，为了国家。
    希望这个同样耗费了大价钱的光学实验室能有点用。
    江迟予也没太在意这个事儿。
    没想到刚放学，周教授就找过来了。
    “小江，有个民营企业家给我们系捐了个实验室，下周剪彩。你成绩好，长得也阔，院里和我的意思都是让你来当个学生代表，到时候念念稿什么的，顺便跟我们一块儿剪个彩。”
    江迟予刚被同学提醒过这事，倒也不惊讶，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
    周教授就很欣赏这个学生什么都宠辱不惊的态度，满意的点点头，“没什么其他事，你忙吧，多去找找你女朋友，等实验室投入使用之后估计要开始忙了。”
    “好。”江迟予说。
    周教授离开后，江迟予在手机上问女朋友有没有空。
    女朋友说没空，她明天的历史选修课因为老师请假调到今晚了。
    江迟予微微叹气，还是准备去隔壁找女朋友。
    大概有那么十来个小时没见，还怪想的。
    江迟予有她课表，从相册里翻出来看了看，找到教室，直接过去。
    陪女朋友上公共课，据说是大学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之一。
    江迟予以前从不干这么无聊的事儿。
    但因为有了苏恬，这些事情完全不无聊了。
    甚至变得，格外有意思。
    江迟予路上还在想，那老师最好再挑女朋友回答个稍难的问题，女朋友回答不出来，那他就可以举手，代替女朋友回答，又秀了一大波恩爱。
    他以前也不是这么高调的人。
    但因为有了女朋友，就是忍不住，想秀。
    江迟予在公共教室门口满面春风的等到了一脸惊诧的女朋友，女朋友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一个穿着皮衣机车裤，黑色短发里挑染奶奶灰的酷哥挎着她的胳膊。
    江迟予的目光在她们两个勾着的胳膊上停留了一瞬，还是没忍住，看着旁边的“酷哥”，没什么好气的问：“你就不能，穿个裙？”
    蒋耀无所畏惧，“你怎么不穿个裙？”
    苏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长裙，沉默了下，没说话。
    江迟予管蒋耀穿什么样，他说这话只是因为当大家都知道他和苏恬是一对后，他总是收到一些善意的提醒，总体都是在说——他被绿了。
    有人给他发过照片，江迟予一看，就知道这酷哥是蒋耀。
    他不太想提这件事，没再跟她杠，说：“那请你松开我未婚妻。”
    蒋耀松开了手，一脸嫌弃的表情，“谈个恋爱谈的像是一头扎进了蜜蜂窝，你俩也不嫌腻。”
    江迟予把女朋友拽过来，这次语气更加真挚，“或许你应该找个人谈恋爱。”
    蒋耀“切”一声，自己先进教室了。
    她进去后，苏恬说：“你怎么来了。”
    江迟予牵着她进教室，“闲的，来看女朋友上课。”
    苏恬最近看书看的用眼过度，感觉自己眼睛不太舒服，于是挑了个前排的座位。坐下后没多久，历史老师就来了。
    男朋友陪着上课还挺新鲜，苏恬把资料放在桌子上，时不时看一眼坐在旁边的江迟予。
    还没正式上课，他注意到来自身边的视线，扭过头问，“看什么？”
    苏恬笑了下，“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你刚转来那时候。”
    “不像。”江迟予看着课桌下他俩牵着的手：“那时候我可不敢这么干。”
    他又抬眸看着苏恬：“带坏小朋友。”
    上课铃响了，苏恬没再说话，看他桌上空荡荡，于是从书包里掏出本书，放在他面前好装模作样。
    上课第一件事就是点名。
    两个班一起上公共课，人还挺多，老师没有一个个挨着点名，而是两个班随即抽查了一部分。
    苏恬就是被抽到的其中之一，她举手答了声到。
    江迟予在下边“呦”了一声，声音很轻，“运气不错，小朋友。”
    苏恬好笑的看他一眼。
    接下来正式开始上课，江迟予没再打扰她，从女朋友桌上拿来笔和纸，在上面写了一些公式，思考自己的事情。
    老师全程说什么他也没听。
    他是先注意到了有视线落在他身上，紧接着胳膊被女朋友捣了捣。
    女朋友抚着额头，手掌尽量挡着脸，一脸的面死如灰，低声说：“站起来，老师挑你回答问题。”
    这时，讲台上的老师又重复了一遍：“五排左数第三个，对，就是你，那个帅哥，回答一下黑板上的问题。”
    江迟予没想到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成真了，虽然稍微有点偏差。
    他淡定从容的先站了起来，然后去看大屏幕上的题目——对于萨尔浒之战的地理研究，同学们有何启发。
    江迟予陷入了沉默。
    萨尔浒之战……是什么。
    他学过这个么？
    江迟予目光有些许茫然。
    完了。
    苏恬想，就算他高中是文科生也不会知道答案。
    因为高中历史里没有，这是大学才有的，还很难。
    历史老师看出了他的茫然，幸而这个老师比较和善，他的目光在台下巡视，问：“还有同学愿意回答一下吗？”
    江迟予很快接受现实，等着女朋友站起来救他。
    虽然跟他想的相反，但都一样。
    然而，女朋友像是变成了雕像，毫无动静。
    江迟予低下头，看到女朋友缩成了鹌鹑，而视线前移，鹌鹑一样的女朋友桌上放着一张白纸，上书四个大字——我也不会。
    江迟予：“……”
    蒋耀在几个座位外抖着肩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