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七 不知当进还是退
桂姿这一脚略大,且偏斜,贾实还算谨慎,还没有意识到辛斯特的威胁,第一反应就是退,不管你们有没有越位,最起码我先归位。
归位就看到脱颖而出的辛斯特,本能伸出手来想要提醒裁判这是越位,天命没有屌他,倒是沙雅人放过他没有再叫嚣打死,取而代之的是叫这家伙的名字。贾实也冷静下来,这球他要能追到也是在禁区边角位置,顶天停到线里,绝对没可能形成打门的角度,重要的是停下来之后的事,他停下来,其他那些越到姥姥家的点一下子就被激活了,他就算传现在十几度角的奥孔瓦孜也不越位,但是从他停下来到所谓的第一时间传出去,自己这些名将队友可不是吃素的,该回的早就回了,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对了。
最让他的欣慰的是,石潭已经追了上去,速度不算快,但绝对够用,一如既往的沉稳。辛斯特不愧是场上速度最快的球员,这种球能在底线前勾到,除他也没谁了。勾回来,矮身用胸腹位置一挺,背对球门,濒临底线,将出未出禁区的样子,把球踩实。每个细节虽然不如旧世界个别大牌球星那么优雅舒展,但几乎都没有耽搁,饶是这样,石潭已经在背后,触身后立即发展出更充分的摩擦,紧跟着从旁侧突然发力,有一个沉甸甸的撞击,做足准备的辛斯特下盘险些失守,万幸球还是护得严严实实。
人在禁区内,不得不低头,一击不中即便是石潭也得夹着尾巴做人,暗搓搓地上手,这方面倒是有把石潭惊到:平时没机会展现,手上功夫不错啊,我还没去他倒先来。
真正忌惮的还是对手的射门,一背身反倒让石潭在和辛斯特的交锋第一次陷入僵局。当下的情形,应该是石潭最被动的时候。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敢上抢,一来怕送点,二来怕辛斯特闪出射门角度。对他来说,辛斯特别的不足虑,唯有射门这项,刚才亲身体验了,他射门的爆发力太强,一击不中就容易被他闪开角度,而从之前的研究,他清楚这小子最不像人类的一点就在射门的准星上。这个时候短暂进入相持更是得有足够的耐心。
距离辛斯特最近的奥孔瓦孜还没要球,就被回追的甘莫兰背在身后,而其余本来越位的中路包抄点,已经陷入集体回归的定庞人海中。
辛斯特沉不住气了,他急欲转身,石潭很得体地给他腾出一丝余地,于是在互相推搡的当,见猎心喜的辛斯特完成了拉球转身的前半截,后半截变成了卧草,出脚的石潭半跪,这次并没有下地。已经适应了天命执法的石潭,也没有再举手示意出界是辛斯特干的好事。
“辛斯特”的叫喊声登时弱了下去。
贾实实在太紧张了就要去抱出界的球回来。
王秋梅轻咦一声,朴鹫不在意,扒了摸在想别的事,卫佳皇看到了正合九为一的慢镜头播放,大略猜到王秋梅的惊讶源自何处。原来,辛斯特在被石潭完全击中球几乎已经失去平衡的那刻,还追加了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变化。就因为这个变化,天命判的是葡萄的角球。于是,看台立时活过来,也不叫“辛斯特”,还是贾实最讨厌的那四字真言:“打死贾实。”
石潭已经起身,脸有异色,却没有多说什么,已经开始布防。卫佳皇他们注意到就在这个时候,辛斯特才缓缓地爬起来,起来之前拒绝了蹲在一旁的哈坎递出来的手。一起来,就在锻炼叉腰肌,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的哈坎欲言又止。卫佳皇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家伙的无效跑动搞不好才是最多的。
卫佳皇暗叹:斗志,危机感,使命感,归根结底还得看你行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刚才那次转身失败对他来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吧?原来也是在硬撑啊!对上石潭,一点点在蚕食他本来饱满的自信。葡萄最重要的宝贝的骄傲自信就在刚才那一脚中彻底粉碎。看台上的沙雅人一定看不到此刻每个葡萄人的面部表情,或者视而不见,因为只有这样,用盲目的热情呼喊着“打死贾实”的四字真言,才能让大家暂时忘记临死前的空虚和无奈。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世上哪有稳赢不输的球呢?甚至在旧世界,连绝对不能输的球都不存在。输了就是输了,仅此而已。你够强,整个世界都会帮你圆;你够弱,你赢了,全世界都会诋毁你的胜利。单场的输赢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在这里,输赢就是世界的头等大事。为了输赢,葡萄已经做出了太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现在是结账的时候,现实不讲慷慨激昂,不讲威武雄壮,血性啊斗志啊都是虚的,就让你走两步瞧瞧。结果就有三个锻炼叉腰肌的家伙,这三个家伙平时在沙雅被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结果在沙雅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叉腰喘气,猥琐卑微倒还罢了,关键一点看不到决胜的精气神。
最可爱的沙雅人他们不管这些,一如既往地为他们呐喊助威:“打死贾实!”
可是他们呢?看看奥孔瓦孜吧,这家伙一步一挨地向角旗蠕动,明明时间是那么的珍贵,他却肆无忌惮地在那拖延,仿佛他现在是领先的一方。那个叫做哈坎的队魂,有功夫喘气,却不晓得回应观众的热情声援,别说内部挖潜,在队内再打一打鸡血什么的,整个人失魂落魄,就像一只被打昏的鸡。最伟大的得分手,在对位的定庞首席中卫面前可曾讨到一分钱的便宜?现在是要哪样哦?像只人畜无害的哈巴狗一样,就这样的人还能承载全城人的希望为葡萄队摧城拔寨,赢得这场沙雅保卫战么?
全神贯注的曾高娜旁边是耷拉着脑袋的福尧,还有拉拉米眼神呆滞全无上次粉苹果竞技场的血性,拉库盆沓干脆蹲在地上。
那威克魜倒是积极地在禁区里跑来跑去,只是现在双方都知道了,这属于药性作用,不这么释放,死得更快。
董埠砬在施仙奴一个正常的卡位动作后干脆载倒在地,本来绷着脸的施仙奴掌不住笑了。
党葡鸰痴望着奥孔瓦孜蠕动的背影,只希望他一辈子也走不到角旗那里。
朱宁霍一言不发,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
剩下一个桂姿还在中线附近徘徊,不知自己当进还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