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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九 神奇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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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称苦等不来的宝贝砸到了王秋梅鼻子上。
    最震惊的当然是黄喉:怎么可能!这太荒谬了!
    出球之前,黄喉将自己的视野提升到了最高境界,那时的他,别说是这支草根联赛最烂队,即便是整个草根联赛联盟,甚至放眼整个城超联赛,没有一支球队防线的一举一动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他确信那种情况下的自己,纯职业以下,能够看透一切。
    何为看透一切?
    不但要找到路线,还得是一条绝路——让对方绝望的路,用素人面前鬼斧神工般的技术缔造出让对方所有人虽然事后明白却绝对无法踏足的天堑。
    必须谋定后动,除了想要送达的目标谁也不能碰,爆发力,三者兼具,这就是黄喉足球美学的终极形态,可遇而不可求。
    妄称的绝妙跑位,加上草队的连环重大失误,逼出了绝对认真的黄喉。本来这种低水平的较量,草根最烂的对手,低级的队友根本不配让他拿出真实本领。但这个球是例外——这样的机会哪怕只是打出一点瑕疵来,黄喉都丢不起这个人,所以看着像是不假思索的突然发难,其实凝聚了黄喉的毕生所学,眨眼间包含了事前滴水不漏的情报搜查,精美严谨的线路构思,以及雷霆万钧又随心所欲的执行能力。
    低级的大部分观者只看到了雷霆万钧和随心所欲:好快!好牛逼的技术!
    殊不知,黄喉当时如果有自我评定,只会是四个字——无懈可击。
    他一览无遗算无遗策,打了所有人的时间差,这最后一点更是必然中的必然,建立在绝对碾压的实力和绝对全面科学的审视之上,势要灭绝一切小概率的意外。
    除开那些见识粗浅的最低级看客,在场的人感受最明显强烈的必须是草队反应速度最快的花明:差距竟然有这么大?他要像这样认真起来的话,我的出击就完全是个笑话。这种节奏感不是一个普通的专娃能有的!即便是现在芭比兔那几个新鲜出炉的前职业球员也未必能做到吧?
    最有战斗精神,最不畏强暴的花明也隐隐感到一抹恐惧和绝望,虽只得一瞬,足以触发灵魂深处的悸动,确认出球脑中只蹦出两个字——遭了!
    花明不知道多久没有这种情况了,就算是反应慢了半拍,那也会条件反射地冲出去,即使必败也决不放弃。这种原地等死的感觉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记忆中那是很遥远的事。
    要追溯到大学刚毕业那会,被朋友介绍去踢社会球,那时候踌躇满志,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足球训练,但是天不怕地不怕,誓要向那些练家子证明高手在民间。真正的是年轻没有失败,遇到任何强敌的破门,也不会从本质上否定自己。只会在心底告诉自己:可恶!就差一点而已!
    从来就不会认输,你赢了不算,因为我说不算。你只是进了球,并没有赢我。这样敢打敢拼,让他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值,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让队友们对他的看法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最开始觉得,有守门的总比没有的好。后来逐渐升级,认真的比不认真的好。再后来,觉得有勇气的比没勇气的强。再往后,觉得实战经验丰富的就是好用。最后——就是他了,花明这小伙子很棒。
    呆的队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终于,从某一天开始,花明够得着福都业余足球的天护板了,至少是在比赛中够得着。五山都盛系的职业球员,那时候他们正当盛年,他们就是天花板——天花板的射门他也曾扑出去过。
    后来这样的天花板越见越多,五山都盛的,福都射韭朕的,新祝蓝山的,前国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英豪都已交过锋,有的是对手,有的是队友,有的是比赛,有的是游戏。但是当体会过多次后,花明学会了服输。这不是说他堕落了,至少他自己觉得是成长了。因为他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门将,不再单纯靠爱好和热血来守门,而更多交给丰富的经验值,和出色的临场判断。他真正见识到天花板的强大,才会清楚人力的边界,知道什么是可为什么是不可为。那个时候他就会有现在这种感觉——出去毫无意义,踏上那种节奏,真正要做的是尽自己本分,看似等死,其实祈祷他打不好。
    职业和草根的边界,在花明看来就是节奏,不同于简单的快慢,而是你跟不上他的节奏,这不是拼不拼的问题,职业的当然有臭脚,即便是香脚,肯定也有发挥不好的场次,至于处理有瑕疵的片段就更多了。不是说草根就不能和职业为敌,但这是分情况的,一旦他完整踏上了那种节奏,你就不是他的对手,在那种节奏上他们知道一个合格的职业足球运动员该怎么做。不是说职业球员就能驾驭这种节奏,即便是优秀的职业球员一场比赛能完全吻合这种节奏的时刻都少之又少,可是一旦完全吻合,对于素人来说,必然无懈可击。
    他花明是个优秀的门将,虽然不是专娃,但自问临场判断能力不会输于那些所谓的专娃,他能分清楚什么时候是无能为力,那时他会放弃。他是优秀的门将,他要回避这种会让自己感到无力和绝望的单方面虐杀,这不止是为了自己的心理建设,也是为了团队——他不能在团队面前暴露自己的无能。
    但是,很长的时间过去,再没有这种感觉。随着年岁的争长,他反而变得每球必争,不知放弃为何物。
    不是他不服老,老夫聊发少年狂,而是踢球的天花板居然还是那些人——而他们,老了。
    自己老了,可是层高,低了。
    他们再踏不上那个节奏,就算他们能力超强,那也是打折产品,即便是自己,也有着一拼之力。渐渐地,他都快忘了那种无力感,忘记了足球场上曾经活跃着这样一种生物,直到今天,才又嗅到了这熟悉的味道——不论是黄喉的传,妄称的跑,他们都契合在那个节奏里,大势已去。
    明知必败的花明发现自己没有失落,意外地还有点开心:原来,不全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所以黄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啊?明明我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是特斯拉还是对手,绝对没有人能干涉这条线,我这力道没有出一点岔子,出去的时候也没刮什么妖风,路线完全就是照着预期在走,那只鼻子是哪来的?不对,这个人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他是幽灵么?
    扒了摸不是近视眼但是也戴了一副北朴打造,眼镜造型的观赛神器,功能没学全,却特意找朴鹫学习了分隔屏的使用方法,两个镜片可以在同时看不同的画面,那当然是一个看比赛,一个看头号心腹大患——军师。
    左看一眼王秋梅的鼻子,心想:老王,你终于要搞事了吗?求求你!冷静啊!咱们这不领先吗?
    右看一眼发现新大陆般的朴鹫,暗暗叫苦:朴总你倒是眨下眼睛啊!
    却不知朴鹫在想:小乞丐鼻子什么做的啊,如此突然的重击,身子几乎没有一点后仰,等于全拿给鼻子承重了,这样都没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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