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衍走后，顾娇娇抱着手机看了一会大白白，也许是第一次有人陪她过生日，她今日的心情特别好。
    她走进厨房，把手机放在台子上，一边看大白白一边切菜。
    她打算给周卿衍做一道菜。
    等所有的菜都切好了，她在手机上搜索辣子鸡的教程。
    在退出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微信页面。
    有很多未读消息，她没有点进去看，但是页面会显示最后一条。
    沈靳亦：【周卿衍，你到底把顾娇娇藏哪了？？】
    顾溪闻：【藏得了一时，有本事藏一辈子。】
    陆里辞：【我已经报警了。】
    陆里晟：【查到你了。】
    顾娇娇还看到了置顶的群聊，她看到最后的消息来自于周卿衍：【日行一善。】
    顾娇娇好奇的点开群聊，看到了陆里晟将她以前的身份证照片发到了群里……
    日行一善？
    “哈哈哈哈哈！”顾娇娇疯狂的笑了起来，她死死的看着手机里那四个字，像是不认识了一样。
    所以那些人对她的网暴是日行一善吗？
    她收到了那么多恶毒的话语也是日行一善吗？
    顾娇娇终于受不了打击跌坐在地上，她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服，只觉得要呼吸不过来了。
    绝望逐渐吞噬了她，短短二十年经历的所有事情像走马观花一样在眼前一闪而过。
    生来被期待，却从未被人爱。
    “咳咳！”
    顾娇娇猛的咳嗽了几声，她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朝大门走去。
    想了想，不告而别是不礼貌的。
    顾娇娇又回头用周卿衍的手机录了几段音。
    她一步一步朝着大海走去，最后将鞋子脱在了沙滩上，赤脚走进了海里。
    ………
    周卿衍回来时是带着笑意的，他的手上还戴了一根彩虹色的发绳，和他周身的气度格外不配。
    进门的时候他先是喊了一声娇娇，没有人回应。
    周卿衍以为她在卧室，走进去一看没有。
    他的心忍不住慌了，快速的将整个别墅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人，只看到厨房台子上的手机还有一些切好的菜。
    周卿衍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颤抖的点开手机，最后的页面停留在微信群聊。
    周卿衍的一颗心仿佛被人用手握紧了，她…看到了手机吗？
    颤抖的手切到后台，一共四个页面，监控里的大白白，千度上面的辣子鸡怎么做，微信页面，还有…录音页面。
    周卿衍的心脏像是被人扯了出来丢到了冰天雪地里，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了，只剩下极度的寒冷。
    他全身都在抖，手更是抖的好几次才点开了录音。
    里面有好几条，上面有备注了给谁谁谁的。
    周卿衍点开写着他名字的那条，眼睛里写满恐慌。
    “周先生，对不起，我想收回说你是好人这句话了。你是第一个见到我变漂亮后的人，所以我总是会想，你当时救我是不是因为我的脸呢？如果我还是之前的那张脸，你会救我吗？”
    “我知道以前的我长的很可怕，所以从不奢求可以得到别人的爱，我也不配。毕竟连我的家人都觉得我是个怪物，没有给过我一丝的爱。”
    “可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周，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第一次有人陪我吃饭，第一次有人睡在我的身边，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第一次收到一束花……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太多了，所以我一直很感谢你，甚至还想过，如果不是遇到了陆里辞，我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们会不会发展成普通夫妻那样子，你每天去上班，我在家煮好饭菜等你？”
    “对不起，是我想太多了。我总是这样，别人对我一点点好都会被我拿来幻想。”
    “我这一生都在渴望爱，却从未得到过一份纯洁无瑕的爱。我活的是有多失败啊，哪怕我学了很多很多讨好人的技能。”
    “周先生，我恨你。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是好人了。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呢？我和辞哥哥原本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哪怕我生活在谎言中，生活在虚假中，我也想活在有别人的爱的世界里。”
    “可是都被你毁了。”
    “我恨你，我会带着对你的恨意消失在我喜欢的大海里。”
    “周先生，再见了。”
    “我们从此再也不要相见。”
    听完最后一句，周卿衍僵硬颤抖的身体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他丢掉手机，踉跄着朝海边狂奔，期间还因脚步不稳摔了两跤。
    但他没有管脏掉的衣服，依然大步的朝海边奔去。
    阴沉沉的天空越压越低，终于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像帘幕一样遮住了周卿衍的视线，他抹了把脸，看到了沙滩上的鞋子。
    是他为顾娇娇准备的白色小猫拖鞋。
    一瞬间，周卿衍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这大雨给击穿了，痛意从心脏传至五脏六腑，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再也承受不了，跪在了地上，手颤抖的捡起顾娇娇的鞋子。
    “娇娇！娇娇！”
    周卿衍抱着拖鞋，身体蜷缩在沙子上，他的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娇娇…”他崩溃的一直喊顾娇娇的名字，“恨我就出来打我好吗？娇娇…”
    “我错了，我送你回国好吗？陆里辞他们一直在找你，我送你回去，只要你活着好吗……”
    雨声太大，海浪声也太大，他的嘶吼传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此时，他们住的别墅上方落下一台直升机，下来的人正是找顾娇娇找了许久的陆里辞、陆里晟、顾溪闻、沈靳亦。
    自从顾娇娇消失，他们四人用尽办法，陆里辞甚至还报了警，却始终找不到顾娇娇。
    跟顾娇娇一起失踪的还有周卿衍，所以他们开始盯着他，盯着周家。
    若不是当时周卿衍让人去他的别墅装监控，他们估计还没这么快查到这里。
    雨势太大，几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好的预感在别墅大门是大开着时达到了顶峰。
    “娇娇！”陆里辞第一个跑进别墅，他的声音很大，响彻整栋房子。
    但是别墅内很安静很安静，只有雨滴的声音。
    四人分头开始寻找顾娇娇和周卿衍，但别墅翻了个遍都没有看到人。
    沈靳亦在厨房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这个手机没有密码锁，打开上滑就进入手机了。
    沈靳亦看到了录音页面，上面有一个是【给沈靳亦】，他惊慌失措的点开。
    “亦哥哥，谢谢你当时抓住了我的手，也没有因为看到我丑陋的脸而震惊厌恶。不要自责呀，你已经很棒了！”
    “亦哥哥，很开心认识你，再见咯～”
    沈靳亦的眼泪夺眶而出，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再见？
    其他三人听到顾娇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以为是找到人了，赶紧跑过来，却看到沈靳亦崩溃痛哭的样子。
    顾溪闻一把夺过手机，看到是录音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他愣愣的问：“什么意思？”
    小骗子又在考验人吗？又在逗他们？
    顾溪闻声线很不稳，嘴唇都在颤抖，直到他看到【给顾溪闻。】
    “闻哥哥，也很开心遇见你呀～谢谢你给我送的餐食，都很合我胃口哦！闻哥哥要开心呀，再见咯！”
    顾娇娇的声音依然那么元气满满，但顾溪闻知道她是个小骗子，不开心为什么还要装成开心的样子呢……
    这个小傻子……
    陆里辞和陆里晟艰难的站在原地，他们两个不敢去接过手机，也不愿意接受他们脑子里的想法……
    但是手机没有熄屏，自动播放起了【给陆里辞】的那条录音。
    “辞哥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我们之间像是无话不谈却又始终有各自的小秘密。当我知道游戏里的辞哥哥就是当初第一个对我伸出援手的人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很想告诉你我偷偷喜欢你喜欢了两年。”
    “但是我太自卑了，我长的这么丑陋这么吓人，我怕我的告白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所以我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去做了激光手术，当时的医生说我很可能会死在手术的过程中，到时候可不关他们医院的事。”
    “我签了免责协议，躺在了手术台上。当时的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变漂亮，我要漂漂亮亮的站在你面前。”
    “上天终于怜悯了我一次，手术很成功，我终于变漂亮了，也收到了你的告白。辞哥哥你知道吗，那天我觉得我就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
    “可是辞哥哥，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想起来了那天的事情？”
    “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啊，忘记也没有关系的。”
    “周卿衍告诉我，在你哥查到我以前的身份证照片时，你出国了对吗。”
    “我曾经说我很丑，你说没关系你不介意。可是为什么你要逃避到国外去啊。”
    “辞哥哥，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我也以为我可以继续在你的谎言中自欺欺人，继续欺骗自己。”
    “可是辞哥哥，我的心好痛啊，为什么会这么痛呢，明明心脏病发作时都没这么痛过呀。”
    “辞哥哥，不想和你说再见呢，我害怕，我怕会再遇见你。”
    陆里辞无助的倒在地板上，他的脸上血色尽失，胸膛起伏不定，像是承受着某种打击，就连眼神也变得恍惚空洞。
    他以为曾经做过的事没有人知道……
    他可以瞒顾娇娇一辈子……
    陆里辞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疯魔了一样。
    她连再见都不想跟他说了。
    陆里晟已经拼凑出了大概，他忍不住后退，一直往后退，直到身体撞到了墙上。
    是他。
    如今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曝光了顾娇娇的消息，她就不会在绝望的时候雪上加霜，她和陆里辞也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会得到很多爱。
    她会和陆里辞过的很幸福很幸福。
    陆里晟看着自己的手，神情木然。
    他以为录音已经结束，顾娇娇恨他都来不及怎么会跟他留话。
    没想到手机里顾娇娇的声音再次响起：“陆里晟先生，您是个好哥哥。”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没有怨也没有恨，就是很平淡的一句话。
    陆里辞疯狂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指着陆里晟：“好哥哥，好哥哥哈哈哈哈哈是我的好哥哥！”
    沈靳亦和顾溪闻两人没有管他们，而是往外面海边走去。
    也许，也许顾娇娇还活着呢！
    两人在海边看到了蜷缩在沙滩上的周卿衍，他们的脚步顿住，忍不住朝着大海看去。
    这个季节的海。
    很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