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雪落大地，一片苍茫。
    路上行人稀少，一骑踏破宁静。
    很快，骑士停在一处衙门前。
    “此乃镇武司，闲人......”
    “闭嘴！”
    年轻守卫还没说完，便被旁边年长者打断。
    他一脸笑容走上前去牵住缰绳。
    “王保长参见拓跋都督！”
    “马看好！”
    拓拔野翻身下马，紧接着朝着衙门内快步走去。
    等他走远，年轻守卫才小声问道：“王哥，这位是谁？”
    “云州都督，拓拔野。”
    王保长语重心长说道：“这段时间罩子放亮点，别成为上面那些大人们的出气筒。”
    “多谢王哥提点。”
    年轻守卫一脸郑重点点头。
    ......
    镇武司，供奉堂，四名老者齐聚。
    最上首一人，须发尽白，身材魁梧，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安心。
    但与身形不符合的是，此时老者眼皮耷拉，头颅不时低垂，一脸昏昏欲睡。
    下方三人，则是不停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名老者声音大了三分。
    “龙武大哥，您倒是表个态啊！”
    另外两人，也同时看向最上首老者。
    “啊！有才说完了？
    说完了就各回各家，这大雪天，可太适合睡觉了！”
    魁梧老者伸了个懒腰，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去。
    李有才先是一愣，紧接着他连忙说道：“龙武大哥，您听错了！
    我是在问您这次咱们该站在哪边？”
    “这么好的天气，站着干什么，回去睡觉不是更好？”
    拓跋龙武说话之时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的眼皮几乎要闭上了。
    他踉踉跄跄，朝着门外走去。
    李有才脸色微沉，一次还能说没听清，两次那就是故意的了。
    这个老狐狸，根本不想表态！
    但哪怕明知如此，他也不敢继续逼问。
    因为眼前之人名叫拓跋龙武，稳坐镇武司首席供奉四十余年的拓跋龙武。
    虽然拓跋龙武出手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出手，都是势如雷霆。
    无论是一州霸主还是世家门阀，他都出手灭过。
    便是天雄榜中强者，他也曾带人围杀过。
    李有才一脸求助看向另外一名老者。
    那人络腮胡，身材精瘦，双眸锐利如鹰。
    老者名叫胡国栋，亦是供奉堂供奉。
    除开拓跋龙武，他便是供奉堂中资历最老之人。
    见状，胡国栋起身说道：“龙武大哥，稷下学宫这一次，是犯了众怒。
    他们支持南宫镇象查朝堂诸公，便是在于天下世家门阀对抗。
    虽然姜澜目前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但真等稷下学宫腾出手来。
    镇武司第一个遭殃，现在云州、江州、楚州武道盟纷纷成立。
    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做，迟早会被取而代之。
    您难道真要等未来某一天，那些江湖草莽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吗？”
    “对啊龙武大哥，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以不在乎这些。
    但谁家里没个小辈，就算小辈们不在镇武司谋生，也在其他衙门做事。
    现在皇主闭关，四大家族摆明车马与稷下学宫对着干。
    咱们这些老家伙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四大家族赢了，天都还有咱们各自家族立足之地吗？”
    一直没有开口的张彪也附和道。
    两人的话，直接将天都形式挑明。
    十天前，南宫镇象和陈清河太和殿前对峙。
    很多人以为，南宫镇象说的是气话。
    但事实就是，他说的是真的。
    他查的不仅是陈清河，也不仅仅是当日表态要查镇云王被杀一案的官员。
    从那天开始到如今，天都各司衙门，百余人被刑部找上门，超过三十人被当场拘拿。
    南宫镇象这一出，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南宫镇象这么搞，朝堂上那些大人物们坐不住了。
    他们先是找南宫辰德沟通，结果就是南宫镇象被逐出南宫世家。
    接下来有人想找南宫镇象说和，结果也被拒绝。
    最终结果就是，四大家族齐出，向稷下学宫施压。
    所谓四大家族，便是传承自前朝，至今未曾衰败过的四大家族。
    除了大周皇族，这四大家族便是世家门阀中顶流存在。
    南宫家，只是其中之一。
    每一家，实力都远超南州姜家。
    但谁也没想到，稷下学宫的态度很简单也很坚决。
    “一切，以大周律法为准！
    学宫不会冤枉一个好官，也不会放过一个蛀虫！”
    此番言论一出，天都沸腾了。
    四大家族，很快做出反制。
    稷下学宫，并不一定全白。
    从学宫走出来的人，也有很多被染黑。
    这些人的把柄，很快便被人抛出来。
    但这些反制手段，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南宫镇象根本不念任何情分，拿着这些铁证直接断案。
    一时间，天都风声鹤唳。
    现在，只是短暂的平静。
    一切，都还停留在查案上。
    但拓跋龙武知道，当规矩内不能保障自身利益之时，武力冲突必然到来。
    说到底，这个天下还是拳头大说了算。
    稷下学宫不好惹，四大家族也不好惹。
    双方动起手来，到时候要死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拓跋龙武知道这件事，但他并不想掺和。
    “天都争斗，与我无关。”
    拓跋龙武态度坚决说道。
    “龙武大哥，您可以不表态，那是因为您有这个实力。
    但我们不行，供奉堂其他老兄弟不行。
    不表态，只能任人鱼肉，这些年，您一直是我们带头大哥。
    几十年兄弟，我从未求过您任何一件事，
    这次我代表一众老兄弟，求大哥跟我们一起，与四大家族一起，对抗稷下学宫。”
    胡国栋言辞恳切说道。
    “你们有这么多人，也不缺我一个老家伙了。
    对抗稷下学宫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至于我，当我不存在即可！”
    拓跋龙武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说完，他便朝着外面走去。
    人，都是自私的。
    在利益面前，更是如此。
    胡国栋他们此番出面，也不过是为了利益。
    如果能把自己拉进去，他们的话语权肯定更高，能获得的利益，自然越大。
    当然，拓跋龙武并不鄙视他们。
    如果他身后也站着一个大家族，那他也会选择站队。
    但他是散人出身，老来得子，妻子死了，儿子即是法象，又没成家。
    他完全没有冒险的必要。
    一个法象，在哪不能混出个人模狗样？
    至于参与这摊子事情？
    而他自己，则是更不用表态了。
    四大家族也好，稷下学宫也罢。
    只要他们脑子没问题，都不会来对付一个没什么追求的老头子。
    除了小院，拓跋龙武加快步伐。
    点完卯，回家睡觉。
    这日子，赛过神仙。
    ......
    “胡大哥，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态度？”
    等到拓跋龙武走远，李有才关上门后一脸阴沉道。
    “不用管他什么态度，我们自己干就行！”
    胡国栋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可他不表态，我们擅自做主让他儿子配合查云州一案会不会不妥？”
    张彪皱眉道。
    南宫镇象和稷下学宫如此态度，以四大家族为首的世家门阀自然不会客气。
    云州发生的事情，便是他们的发力点。
    无论云州有没有问题，最后都会变成有问题。
    而且查完云州，南州、海州也会被联合调查。
    镇武司，便是其中很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