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烨熙又睡了一小觉, 醒来以后发现程总还在他家, 正坐在一楼的餐桌旁对着个电脑办公。
    他偶尔会说两句话，那边却同时有几道声音, 叽里呱啦地不知在说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开视频会议。
    见季烨熙从楼上下来, 程景臻对着摄像头做了个手势, 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轻笑：“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
    电脑那头的几道声音同时戛然而止。
    一瞬间安静了，屋里又没有其他人, 这让季烨熙有一种错觉, 好像他跟程景臻已经一起生活了好久。
    ……主要是穿居家服的程总看他眼神很自然, 态度也太随性了, 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唔。”季烨熙没敢吱声，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示意程景臻继续开会不要管他, 就轻点脚尖一溜小跑去了厨房，自己找喝的。
    程景臻看着那道活泼的背影，眼里不自觉地泄出了几分笑意。
    他自己还尚未察觉，却已经把视频会议前的几位公司高管都吓出个好歹来。
    ……他们程总还能露出那么亲切迷人的笑？
    ——哦是可以的，电影上看过。
    只是现实里还是头一回见。
    所以那个人是谁？？
    那个被他们程总温柔相待的人是谁？！
    程总两天没来公司上班，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人？？？
    季烨熙在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喝，又找这找那儿的磨蹭了一阵，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程景臻已经开完了会, 正好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肖清宁去超市了。”程景臻没用他问，已经自动回答，跟着询问：“小熙感觉怎么样？”
    “好了，已经好多了。”季烨熙忙说。
    这次醒来是真的感觉又好了不少，除了身上没力气有点虚以外，别的地方哪都不难受了。
    到底是年轻力壮，身体好，得病了好的也快。
    他状似随意地看了眼程景臻……感觉程总的身体更好，他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但看着精神头却已经好了很多，完全是满血复活的样子。
    这年头想当霸总没体力精力都当不了。
    季烨熙发自内心地感慨到。
    “程总忙完工作了？”季烨熙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
    “嗯。”程景臻一点头，接着指了指沙发，“过去坐，我有几件事要跟你说。”
    季烨熙：“……什么事？”
    怎么感觉这么正式？
    虽然心中狐疑，但季烨熙还是过去乖乖坐好。
    主要是他自己不过去坐，程景臻也要以他现在还体力不支应该多休息为由，“扶”他过去休息。
    ……这个扶也可能是抱。
    熙哥害怕。
    季烨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正好照在他身上。
    虽然大夏天的阳光很毒，但对于季烨熙这种不见天日地睡了两天的人来说，偶尔晒晒太阳还是美滋滋的。
    当然晒身上可以，晒脸不可以。
    他都没涂防晒，生病了脸色也同意变蜡黄，等会儿他还得贴个面膜恢复一下……
    程景臻坐在他身边说：“第一件事，《一晌贪欢》的剧本已经过了审，估计最迟就是下个月开机，也很可能会提前，小熙要做好准备。”
    季烨熙一听是拍戏相关的事，还真是正事儿，下意识就正经起来，“好的，那我等会儿跟黎哥说一声，要他提前帮我空出档期。”
    说着季烨熙才想起来找自己的手机。
    生病的这两天他都没看手机，仿佛与它分离了一个世纪，冷不丁还有点想。
    眼睛搜寻了一圈，一楼的沙发茶几上都没有……
    季烨熙问：“我手机呢？你看到了吗？”
    程景臻说：“在卧室。”
    季烨熙看他。
    程景臻补充：“就放在你屋里的化妆台上了。”
    季烨熙：“……哦。”
    那里啊，他刚刚醒了就从卧室跑出来下楼了，的确没细看。
    “这两天没人找我？”他又问，语气还颇为惊奇。
    作为最新崛起、炙手可热、人见人爱的综艺咖，据说前几天找他的人都快要黎根的电话打爆了，季烨熙这边也跟着不消停。
    这两天竟然没人找他？
    程景臻说：“有几通电话打进来，我帮你接了，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大概是得知你生了病，都是打来关心询问你的。”
    “哦。”季烨熙又应了一声，决定等会儿再上楼去拿手机。
    他问：“您刚刚说有几件事，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第二件事。”程景臻说，“《还是江湖》那个片子的主角迟迟都没定下来，前天跟谈总谈过以后，决定让你那位师兄去试试。”
    “……樊语晨？！”季烨熙惊奇了。
    “对。”程景臻仔细打量着他的反应，说道：“机会我给了，能不能成还要看他自己的表现。”
    “那指定是能成啊！”
    季烨熙激动了。
    原著里樊语晨就是以那部片子打开自己影视剧市场的，怎么可能不成？！
    虽然不知道谈总跟程总聊了什么，但这片子最后还是落到了樊语晨的头上，这多少让熙哥感到了几分欣慰。
    天知道他曾因为自己改变了剧本、可能抢走了樊语晨的机缘而感到有多不安！
    虽然一切都发生得莫名其妙，他也真不是有意……
    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自己病了一场起来，樊语晨就拥有了书里本该是他的角色。
    这个戏剧化的转变让季烨熙有了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的感觉，得知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也并没有对剧情产生多大干扰，真是让人安心，放心，以及无比开心……
    “小熙看起来很开心？”
    季烨熙正兴奋着，便听见程总这么问。
    他当然是开心的，仿佛心里卸了块重担似的，那能不开心吗！
    但程总的语气怎么……
    季烨熙抬眼看他，就见程景臻的脸色很黑，表情虽沉稳却也透着一丝压抑和戾气，仿佛随时都可能歇斯底里一样……
    季烨熙不敢瞎表现出为樊语晨开心了。
    他按捺住表情，就事论事地解释：“樊师兄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学习能力很强，也很认真，圈里鲜少又比他踏实的人，我觉得让他试试也未尝不可。”
    “……再说从外形上面来讲，江湖的剧本我看过，没人比樊师兄更适合那个男主的形象了，程总要是给了樊师兄这个机会，说不定他还真能为你拿奖呢！”
    眼见着程景臻的脸色由阴云密布逐渐转晴，季烨熙觉得自己get到了说话的艺术，但紧接着又发觉不对，“不过这种事情程总您告诉我干嘛？我一不是樊师兄的经纪人，二也不是那剧组里的人……”
    季烨熙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所以他特意跟我说这个不会就是想看我的听到那话的反应？！！
    季烨熙瞪眼睛。
    他这边气场强了，程景臻那边就弱了。
    可能是察觉到了他心中的想法，程景臻说：“我跟你说这个，当然不是为了看你的反应……好，我承认，我是很在意你对樊语晨的态度，但我也顶多是吃吃醋，这点小熙也知道，除了吃醋我什么都做不了。”
    季烨熙：“……”
    季烨熙现在最怕的是程总突然跟他谈感情的事。
    最最怕的就是突然跟他谈感情、还夹杂着一些苦情戏码。
    毕竟也不能否认他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是以程景臻一这样说，季烨熙就自动闭嘴了。
    然后他就静静地听见程总说：“至于为什么告诉你，当然是我想告诉小熙，什么事都想说给你听，无论工作还是生活……”
    “……”
    季烨熙：“行吧程总，我错了，咱还是言归正传吧。这事儿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
    程景臻说：“还有就是《一晌贪欢》的另外一个男主人选定下来了。”
    季烨熙忙问：“是谁？”
    《一晌贪欢》是双男主，讲述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看剧本还有不少互动。
    所以另一位男主迟迟没定下来是谁，季烨熙偶尔也会跟着惦记起这事。
    演戏就像他的生命，而一部好的作品，团队和搭档都很重要。
    季烨熙既然跃跃欲试，便也希望这个搭档能够符合他的心意，最起码实力相当，能够让他尽情发挥也好。
    尤其他在这部戏中饰演的是年轻臣子，另外一名男主则是少年皇帝，两个人年龄相差势必不能太悬殊。
    放眼整个娱乐圈，戏骨有，还有不少，但从年龄上符合天子形象的……
    季烨熙也想不到会有谁。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程景臻，像被告知有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分外好奇地又追问起来，“能让程总满意的人应该很少吧，我一定听说过。所以快说，是谁？”
    程景臻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
    他发型又重新变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贵气。
    然后这个优雅贵公子一样人对着季烨熙轻轻地笑了，说了一个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