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季烨熙回身, “您回来了啊。”
    可惜他的恭敬并没有让程景臻放松, 他仍旧铁青着脸问道：“你这条吊坠是谁给你的？”
    都问两遍了，季烨熙就算是迟钝也能听出对方的语气不对。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吊坠儿, 觉得程总这态度有问题啊。
    怎么一上来火气就这么大？
    难道程总误会这条吊坠是他的？
    被自己攥在手里，以为我又在睹物思人？？
    只能想到这种可能的季烨熙赶紧解释说：“哦, 您别误会, 这是高大哥的。”
    程景臻：“……”
    不知道季烨熙口中的误会指的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这是他大哥的。
    程景臻的表情更加僵硬。
    “我知道项链是我大哥的。”他语气严苛地说：“我是问这条吊坠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他……”季烨熙被他搞懵了，解释：“就是高大哥他洗澡的时候……”
    程景臻：“？？？”
    突然被男主杀人视线袭击了，季烨熙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有些不明所以, 只得顶着压力继续往下说：“他洗澡嘛, 估计是怕沾水就把它摘了, 洗完了又忘了拿, 然后我发现了……”
    “洗澡？？？”
    “啊，是啊。”季烨熙单纯地眨了眨眼, “真是高大哥洗澡的时候自己忘了拿, 难道还能是我偷的不成？”
    程景臻的喉头上下滑动，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么回事。
    他声音更低了：“……那你们，是什么时候一起洗澡的？”
    季烨熙：“……”
    嗨，他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男主是误会他跟高大哥一起洗澡？？
    ……这误会，有点儿邪恶啊。
    想到高斌那身材，季烨熙脑回路不由自主地就污了一下。
    反应过味儿来他又觉得男主有点儿莫名其妙。
    ……他娘的老子跟谁洗澡关你什么事？
    再说了，俩大老爷们儿洗澡能怎么的呢？
    还能怀孕吗？
    再者说了，就算忽略0和1这种问题, 季烨熙压根儿也没打算过要在程景臻的圈子周围找对象。
    本身全民bl的小说，都一早配好对儿了，他想找也只能往外圈儿找。
    就算不是配好对，就程景臻这种天天跟防黄鼠狼一样防着自己的行为，也让季烨熙望而却步了。
    话说回来，虽然那是程景臻大哥，但之前已经因为这事儿被误会了一次了，季烨熙也不是那么没脾气的。
    他说：“程总大概是忘了我跟高大哥曾经一起在健身房里健身。”
    程景臻：“……”
    季烨熙知道自己此话一出，对方一定已经意识到他这是又误会了自己和高大哥。
    但这次，他没给男主任何道歉的机会，直接反问：“离婚协议准备好了吗？”
    “……”
    程景臻可能真的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度了，这会儿想说的话又已经被季烨熙拿一个问题给堵了回去。
    男主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通常来讲，还没几个人敢明目张胆地在程总面前表现出不满。
    更何况季烨熙又单方面的直接进入了下个话题，连让程总给自己找台阶儿下的机会都不给。
    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季烨熙表示自己不能怂！
    在时间宛若静止的沉默中，他强迫自己仰着头去看男主。
    季烨熙壮着胆子说：“签好离婚协议以后咱们就彻底没关系了。“
    换言之就是在说，你没有资格管我。
    程景臻盯着他的目光一动不动，闻言，眼里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季烨熙被他盯得脊背都僵直了起来，本以为程景臻还会像上次那样警告他离高斌远一点。
    没想到这次程景臻却说：“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
    “谈你离婚的真实原因。”
    “这我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或许是程景臻突然止住的怒气让季烨熙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立即说道：
    “因为我想明白了……”
    说到这里，季烨熙话音稍顿。
    他以前一直都是以原主的身份，跟程景臻解释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决定不再对他死缠烂打。
    这样的理由明明说的通啊。
    为什么男主就是不信呢。
    要说之前是对方误会了自己要从高大哥那里下手，但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还解开了两次。
    程景臻这么干净利落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纠结自己提出离婚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离婚是自己先提出来的，程景臻觉得没有面儿了？
    ……不对不对，依照男主对原主的厌恶程度，自己提出离婚他应该激动得难以附加才是！
    那么究竟是为啥？
    为啥？
    为啥啊？？
    季烨熙都不敢轻易开口解释了。
    不过他想不出来的原因，男主很快就给了他提示。
    程景臻问他说：“你还爱我吗？”
    季烨熙：……
    ？？
    ！！！
    等等等……他穿的虽然是一本正经的狗血文，但自己也是正经的炮灰吧？男主您突然问我这话是啥意思？？
    这话您不应该留着在男主受第n次跟你说分手的时候拿出来用吗！
    背错台词了兄弟！
    幸亏在季烨熙睁得大大的、都快因为惊吓而把眼珠子瞪脱窗的注视中，程景臻很快又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我对你的确有过分的地方。”
    “……”
    这哪儿能让男主承认自己的错误呢，季烨熙赶忙说：“不过分不过分。”
    程景臻：“……”
    “要不你先听我说完？”男主低沉的声线里透着无奈。
    季烨熙一听有戏，赶紧点头：“嗯，您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但我希望你能够拥有自己的幸福。所以如果离婚能让你快乐的话，等吃完了饭我们就可以把协议签了。”
    季烨熙：！
    听听，这离别前的温馨话语，这种解怨释节、一别两宽的氛围，程影帝在自己眼中的形象立马光辉了起来！
    季烨熙耐心地听男主继续营造分离的氛围，表情都不由得变得恭敬起来。
    ——像是临发年终奖前听领导的最后致辞一样。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得罪男主的，毕竟还要在b市里混。
    不说以后到底还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机会，说的最近一点儿的，慢手平台老总就是程景臻的发小。
    他总不能不做主播了吧？
    再说还有全凭男主说了算的赡养费问题呢。
    所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男主。
    最好离婚以后还能做朋友。
    也不用太亲密，点头之交就好。
    这样至少自己以后在高大哥还有冯敬他们面前也能表现的自在一点，还可以定期去程奶奶那里聊聊天探望一下老人家，各方面都不会因为程景臻而变得尴尬僵硬。
    虽然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真心爱过的人分手以后都无法再继续做朋友了。
    但不碍事儿啊！
    他跟程景臻又没有爱过！
    哈哈哈！
    季烨熙正在心里哈哈哈哈哈地得意着，却听见程景臻又说：“但如果你还爱我，只是为了让我自在一些就离婚的话，”
    “？？？”
    “我觉得我们可以……”
    “我觉得您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季烨熙大胆地打断了他的话。
    可不敢听了！
    原来男主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爱着他？？？
    季烨熙自我检讨，好像自己以前的确没有特别说明过他不爱他了？
    主要是……这玩意儿他也没想过男主还带考虑炮灰的情绪的！
    妈妈呀！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啊！
    他以为随便解释一下男主就会立马欢天喜地的把离婚协议甩过来，因此也从来都没有走心地正视过他们的关系。
    季烨熙终于知道男主在纠结什么了。
    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男主会开始顾忌自己这个不得宠的原配的感觉了，但这一点都不耽误他接下来的解释：
    “我想您是误会了，我这个人虽然讲理，嗯偶尔也会善良一下，但也没有您想的那么伟大。”
    说到这里，季烨熙突然觉得从脚底板开始有一种爽感，即将直冲到天灵感。
    大有一种“苍天有眼！终于给他机会说出那几个字！”的感觉。
    季烨熙觉得很奇怪，这感觉应该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原主的。
    他无法从原主的记忆里感受到爱，也就自然无法从中感受到怨恨。
    打来这个世界起他跟程景臻就没啥交集，季烨熙每天自己浪的挺欢，除了偶尔会被男主的自信自负气到，绝大多数时间对程景臻这人都没啥感觉，也自然不会有什么怨怼。
    但原主就不同了。
    书中的季烨熙从来就不甘愿被冷落。
    对程景臻，他心中是有怨恨的。
    之所以不离婚绝大多数也是因为不甘心。
    不然为什么他最后自杀是发生在离婚、失去程太太这个称谓以后呢？
    明明自己向来冷漠的老公在外面找到心爱之人的时候都没有崩溃。
    不过这场婚姻中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季烨熙根本不在乎。
    虽然莫名其妙地有点儿激动，季烨熙仍旧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克制，他不能激怒男主。
    得稳住情绪。
    以后还要做点头之交呢！
    既要很明白地表示自己不爱了，又不能伤了男主的自尊，这可是个技术活儿。
    今天到底能不能顺利拿到大额赡养费就靠他几年磨炼的演技了。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十年磨一剑，就在今朝！
    在男主等待他继续说下的时候，季烨熙让自己用一种异常平静的情绪和语气，仿佛千帆过尽，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一样，缓缓地对男主说：“我想离婚，只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
    程景臻闻言，抬眼就望向他。
    季烨熙大大方方地与之对视。
    就像暴风雨洗礼过的宽广海洋一样，惊涛巨浪之后，依旧能够从容地迎接日升日落、按部就班地潮涨潮落。
    现在的季烨熙看上去既深沉。
    又强大。
    他也许爱过，在至少在这一刻，季烨熙的眼里干干净净，跟他对视的那双美盼依旧神采奕奕，却没有半点喜欢写在上面。
    程景臻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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