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江山美人？”秦媛直勾勾的看着宁焕臻的眼睛“皇上这是在与臣下说笑么？”
    “我”宁焕臻拿手掌挡住了自己的眼帘，悠悠然道“有些事，我也不想选，可是朕不得不选。”
    此时，殿外的门忽然“吱啊”一声，只见周福海依然低首高举着一个酒杯一步一步走将进来，默默放在殿中的檀木雕花圆几上，又默然低首退下了。
    不一会儿，殿外又是闷闷的一声关门声。
    殿中忽然安静的如同一滩死水一般。
    秦媛忽而一笑，两步走到圆几之前，捏起那小小的酒杯，举到眼前看着杯中的流光浮影，讥笑半说道：“鸩酒？”
    “你以为你这一个月频频与北狄通信，又留了人在南宁与南疆频频往来，这些事朕不是毫不知情。”
    宁焕臻整张脸都藏在手掌之后，秦媛也不知他此时怎样的表情。
    “区区一个宁焕景真的值得你做到如此？”宁焕臻的语气越来越缓，似是只要稍稍急些，那些压在心口的怒气就会一发不可收的全然喷涌出来“为了他你竟想要动朕的江山吗？”
    “所以这杯酒就是皇上对我的恩赐了？”越是说开秦媛便越是坦然“只是可惜啊，这事如何也牵扯不到景王身上，更可惜的是，我们秦家在没有什么人可以让皇上株连连坐了。”
    说罢，秦媛便仰首。干净利落的饮了手中的酒。
    宁焕臻愣愣的坐在原处，看着秦媛在他面前缓缓倒下，整个人似是木雕一般，连眼珠都像是嵌在脸上的，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原来，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对我讨一次饶，认一次输吗？
    不知过了多久，宁焕臻才缓缓站起，身子就如那宫纱灯罩中的烛光一般。轻微的晃了晃。
    “周福海。”宁焕臻的声音就像是方才从冰窟中醒来一般。沧桑而沙哑。
    周福海心中知是何事，半弓着身子默步走到宁焕臻身边，不敢去看躺在地上的秦媛，小心谨慎的说道：“万岁爷。信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出去了。不日便会送到景王手上。”
    宁焕臻低眸痴往着秦媛。似是自言自语道：“江山美人，江山美人，宁焕景。朕既然做不出选择，那就让你来选。”
    “你退下吧，朕还想和媛儿说说话。”
    宁焕臻抬步走到秦媛身边，低身抱起秦媛向着床边走去，周福海满脸担心的看了宁焕臻一眼，不敢多言，只好退出殿外。
    宁焕臻将秦媛放置在宫床上，自己蹲在床头看着秦媛紧闭的双目，晃晃然道：“媛儿，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后悔吗？后悔当时听了秦师傅的话，在一切计划开始之前就将你嫁给了宁焕景，秦师傅说新君登位，内有藩王拥兵，外有南疆虎视眈眈，朝中秦党一直与南疆交好，唯有倒秦，才能让一直蛰伏在南境的几十万南疆兵马按耐不住，才能以抗南之名名正言顺收回镇西军的兵权，也只有通过倒秦肃清朝中反对新政的势力，才能开创一个真正的大宁盛世”
    “大宁盛世。”宁焕臻忽然如梦初醒一般抓起了秦媛的手“大宁盛世，这几个字这些年就如魔咒一般压在我的心头，秦师傅总说我是帝王之才，是可以让他实现帝师之梦的人。但我”
    “我总在想，如果当年我执意娶了你，当年我没有下令杀了秦家满门，今日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宁焕臻轻轻的将秦媛额前的一丝散发拨开，低声道：“只是帝王之路，是一条没有回路的路，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再在书房前的桃花树下等我，也再也不会与我一起躲在假山后一同看坊间最新的小说了”
    宁焕臻说着就将双手叠放在床沿上，头靠在手臂上，望着秦媛说道：“朕变了，你也变了，你从前是最看不上宁焕景的，现在却满心满意的都是他了，这些年他为你做的，朕又何尝做不到，朕也想为你一掷千金，为你不顾一切，可朕是皇帝，天下二字，在你之前，也在朕之前，只希望这一次宁焕景不会让朕失望吧”
    宁焕臻慢慢闭上双目就这样在秦媛身边睡去。
    夜风寒凉，一夜寂静。
    秦媛几日未归，不止钟芸，就是谢怀靖也进宫问了几趟，但次次都是被周福海拦在乾元殿外。
    直到那日谢怀靖在宫门前遇上了风尘仆仆，满脸风霜的景王宁焕景，才知事情不妙。心中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先去了沈府，找沈从仕商量。
    景王一路换马，赶了三天两夜才到了京城，到了宫门之前时，若不是他这一身团龙朝服和景王金牌，守卫宫门的侍卫还真的有些认不出来。
    景王才下马，便被候在那里的侍卫带至乾元殿。
    堪堪迈入殿门，看到正坐当中的那个明黄色的身影，景王已然不管不顾，就质问道：“宁焕臻，你把媛儿怎么样了。”
    宁焕臻侧低下头望着脚下的大理石宫砖摆了摆手，殿中的人便迅速退下。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宁焕臻才转过身，双手抱合身子微微前倾的看着宁焕景：“你比朕预想的要晚到半日啊，朕的信中写的不清楚吗？秦媛只有五天时间，过了五日，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看来你对她，也不过如此而已。”
    “媛儿现在到底在哪里！”景王几步走到宁焕臻跟前，一把抓起宁焕臻的衣襟，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看着宁焕臻“媛儿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她，这半年你害的她还不够吗？你三番四次拿她的命来要挟我，你要我给你补国库的亏空，我给了，你这次又想要什么？”
    “朕想要你的命换她的命你换不换？”宁焕臻回看着景王的双眼说道。
    景王十分不屑的一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了解她，她是什么性子？以命换命，呵呵。你要杀变杀，大不了我与她夫妻二人在九泉之下团聚。不过我只怕你不敢。”
    “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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