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威的眼角再次抽搐，仿佛在回忆那一晚，又仿佛是在忏悔，过了好一阵子才说出了那晚的经过。
    当时省国.安厅抓捕刘浩澜的时候，杨辰威就在现场，在国.安人员离开后，他立即与上线通了个电话，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要灭了刘浩澜的口。
    杨辰威当时在高坡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对那儿的地形很熟悉，于是抄小路赶了过去，制造了那桩灭口案，案中，不但刘浩澜死于非命，也直接造成了国.安人员的牺牲。
    案子终于查明了，秦舞阳算是对得起牺牲的同志了，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欣慰之感，因为战斗才刚刚开始。
    秦舞阳又问了杨辰威一些事情，杨辰威只是一个工具，核心的东西他并不知道，就连这一次受命狙杀秦舞阳，也是温朵娜的安排，温朵娜告诉他，是秦舞阳杀了他弟弟杨辰刚，也就是说，这一次的事件是温朵娜的个人行为，与西伊动这个组织没有必然的关联性，或者说，正如秦舞阳所判断的那样，西伊动只是在制造朱刚烈与自己之间的仇恨，而不是要干掉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温朵娜露了破绽，而采取的铤而走险的举动。
    回到上面，秦舞阳让张三连夜把杨辰威带回江东受审，叮嘱他一路注意安全。
    张三问他完成任务之后还要不要再回来，秦舞阳说不用了，好好陪你那小女朋友吧。
    张三喜出望外，欢天喜地地去了。
    两人分道扬镳，秦舞阳重新找了个地方歇下，这一夜倒是平安无事。
    第二天天一亮，格列买了些早点，两人在车上对付了一口，格列坐在驾驶位上，问秦舞阳现在去哪儿。
    调研之行也是够乱的，先是在长茂县发生了朱刚烈儿子的死亡事件，而后在来黑木崖途中，司机和秘书长又逃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格列确实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秦舞阳意兴阑珊地说回市里。
    格列也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真不知道继续去黑木崖，还会遭遇到什么事情，还是市里比较安全。
    一路提心吊胆地回到市里，秦舞阳没有去市.委，而是去了军分区，直接找到了朱刚烈。
    让格列先等着，秦舞阳去了朱刚烈的办公室。
    朱刚烈的脸色很难看，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盛满了烟头，看着秦舞阳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秦舞阳沉声道：“老朱，辛苦你了。”
    朱刚烈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连话都不想说了。
    秦舞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根烟点着了递到朱刚烈的手上。
    朱刚烈接过烟，深深地抽了一口，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见朱刚烈开口了，秦舞阳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你不会把温朵娜弄死了吧？”
    朱刚烈苦笑一声道：“大局观我还是有的，不过那司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原来秦舞阳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朱刚烈赶到长茂的那一晚，秦舞阳就说服他安排信得过的人密切监视着温朵娜，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怀疑温朵娜了，只不过并不能确定，所以一切的行动都在暗里进行。
    直到在克来小镇，秦舞阳拿话试探温朵娜，温朵娜果然上当，而在此之前，杨辰威有所异动，张三也第一时间知会了秦舞阳，于是秦舞阳在克来小镇设局，一切都如他猜想的那样，温朵娜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而关于她是杀死朱兆海的主谋这一消息也同步反馈给了朱刚烈。
    如果朱刚烈真的不管不顾，温朵娜当场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这里面有一点是秦舞阳所没想到的，那就是萨迪克居然也是她的人，如果当时他们在车上就对秦舞阳图谋不轨的话，还真够秦舞阳吃一壶的，纵然秦舞阳是高手，但如果他们就奔着把他弄死，秦舞阳恐怕也够呛，不过他们没有同归于尽的决心，结果就是萨迪克死了，温朵娜被抓。
    儿子死了，朱刚烈不能杀主谋，总要杀个人泄愤，那么萨迪克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国.安部的人正在来的路上，估计天黑就能到，我打算把他们安置在你这儿，毕竟在外面，我特么不知道该相信谁。”
    朱刚烈目光闪动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有两个原因。第一，你是军人，我相信军人的风骨。第二，这么多年，光明虽然小.骚.乱不断，但都没有大的事件，这里面有你老朱的一份功劳。”说到这儿，秦舞阳苦笑一声道，“如果连你都不值得相信，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可是，朱兆海跟温朵娜即便不是沆瀣一气，也是被他利用，理论上来说，我也有嫌疑。”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怪我识人不准，我也认了。”
    “温朵娜毕竟是市.委秘书长，她就这么不见了，你对外怎么解释？”
    “去中央学校封闭培训了，至于萨迪克，就说他老家父母生病，请假回去了。”秦舞阳随便扯了个理由，忽然道，“老朱，我这边问题不大，但是我想问你，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朱刚烈沉默了下来。
    “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我不想你再失去唯一的一个儿子了。我知道你大儿子朱兆江在军分区的级别不低，但杨辰刚是他私自安排给朱兆海的，可能是出于保护弟弟的原因，但也有可能是……”秦舞阳顿了一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长茂公安局的那个叫费彬的民警，早年应该是你的部下，杨辰刚在长茂公安局自杀谢罪，也是他的暗示，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能保住朱兆江。这事我不会再去追究，但是无论作为父亲还是军分区的司令员，你都有责任有义务把真相弄清楚，如果朱兆江没有涉及此案，那是最好，如果他涉及此案的话……”
    朱刚烈的腮帮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沉声道：“如果涉案，你打算怎么办？”